第385章 番外:海上升明月(二)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愛吃泥鰍的小蚯蚓字數:2278更新時間:24/06/27 01:07:03
    從聽政到議政,再到後來的乾綱獨斷,也不過兩年而已。

    彼時,溯兒已回到龍椅之上。

    她行事是有鋒芒的,她的鋒芒,也愈發不加收斂。

    “攝政王,淮南平亂一事便由你去。”

    她以命令的姿態語氣,對宴清風做出安排。

    宴清風晦暗不明的看她一眼,卻對上了溯兒的目光。

    溯兒也睜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當着衆人和溯兒的面,他不會拒絕她,以免拂了她的面子。

    但下朝之後,在勤政殿中,他們爆發了第一回爭吵。

    “淮南那就幾十人搞事,用得着我親自去?”

    卓明月在案牘邊坐下來,“你眼裏的小事,是淮南的大事。”

    宴清風走到她面前。

    “淮南路途遙遠,一來一回一個月便過去了,那朝中怎麼辦,朝中就無大事,用不着我了?”

    卓明月輕描淡寫的說:“朝中有我。”

    宴清風已然察覺到不對勁。

    如今他被太后指派到淮南去,朝中竟然也無反對的聲音了。

    “卓明月,”宴清風涼聲說,“這回我去,但你別太過了。”

    卓明月真心實意道:“你親自跑淮南,淮南百姓必定頌德於你。這般揚名立萬之事,怎麼能算過呢?”

    可千里之外的地方,名聲再好,又有何用?

    宴清風憋着一口氣,親自去淮南處理這樁事。

    等到他回來,衆人替他接風洗塵的那一日,他察覺到衆人有些欲言又止。

    “太后沒來?”

    衆人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卻誰也不敢開口。

    番薯忍不住說:“太后收了幾個男侍,個個貌比潘安有模有樣的,昨晚怕是累着了,今日過不來。”

    門外卻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

    “我若再來晚一些,可就聽不見你在此胡言亂語壞我名聲了。”

    卓明月盛裝華服從外而入,身後侍女手捧着一柄和田玉雕成的劍,呈到宴清風面前。

    “攝政王,這是本宮贈你的凱旋之禮。”

    她笑着看向番薯,“但有一話,早就想與攝政王說了。自家的狗再疼愛,也不是什麼場合都該帶出來的,這咬傷了人,多尷尬啊。”

    宴清風知道,她這是要他當衆把番薯支開的意思。

    可一旦他依了,無疑又是他向太後低了一頭,如今到了她都能干涉自己手下的地步。

    助她威風,滅自己士氣,還那麼多大臣看在眼裏。

    他喝了口酒,並未及時搭理。

    卓明月坐到他身邊來。

    有大圓桌的抵擋,無人看到,她將手掌搭在了宴清風的腿上。

    她指尖在他腿上輕點,嘴裏的話卻生硬。

    “攝政王,這馭下可不是小事,馭下不嚴,何以治國?”

    宴清風身子僵了半晌。

    臉色漲紅。

    她總是有法子叫他妥協的。

    最後伸手拿開她的手,對番薯道:“你出去。”

    番薯痛心疾首地看了主子一眼,又瞪向卓明月,在卓明月笑着舉杯敬桌上所有人之時,番薯憤而離開。

    ……

    酒宴結束,宴清風去了趟太后宮中。

    已入夜,錦瑟宮中竟然歌舞昇平。

    在那殿中飛袖起舞的,是幾個光着膀子的男子,個個寬背窄腰,眉清目秀。

    而卓明月醉臥在周晚瑩的懷裏,一位衣着風涼的美男子正與她喝交杯酒。

    等他們喝完這酒,男子抽出手臂,宴清風過去一腳踹在他背上。

    柔弱的美男子跪倒在卓明月面前,眼尾泛紅。

    “太后娘娘,奴才做錯了什麼?”

    “沒事。”

    卓明月溫聲安撫了他,從晚瑩懷裏起身,放下琳琅銀雕酒杯,對宴清風道:“攝政王怎的發這樣的脾氣?”

    她臉頰薰紅,眉眼裏透着霧濛濛的醉意。

    宴清風指着那男子,語氣涼如冰霜。

    “這什麼東西?嗯?”

    “攝政王糊塗了,”卓明月悠悠說,“這是你我的子民啊。”

    宴清風擺擺手,琴聲歌聲驟停,跳舞的男子們慌忙退出去。

    跪地獻酒的男人挪動膝蓋,離攝政王遠些,靠卓明月更近些。

    卓明月盈盈起身,護在柔弱男子身前。

    “攝政王夜闖我錦瑟宮,是想做什麼呢?”

    宴清風壓抑着怒氣,質問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這會兒不怕留罵名了?”

    卓明月反問:“哪個太后不賞歌舞,這算哪門子的錯?”

    宴清風額邊青筋暴起。

    他拿卓明月沒辦法,總能拿別人開刀。

    “周晚瑩!”

    周晚瑩心想完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一個被邀請來共賞美男的人有什麼錯?

    她舉起手,向天起誓。

    “我作證,太后只是賞歌舞,喝個酒,別的什麼都沒做!”

    宴清風只是向她吐出一個字。

    “滾。”

    周晚瑩不放心,看起來這兩人要大吵一架,她生怕卓明月吃虧,怎麼肯走。

    卓明月輕飄飄的對她說:“沒事,你先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周晚瑩湊到她耳邊說,“別跟他硬對着幹,服個軟算了。”

    畢竟宴清風的脾氣,本來算不得好,只是被壓制了而已。

    真要踩到了他底線,誰知他會幹出什麼事來,看他這眼神也像是要吃人。

    卓明月很敷衍的“嗯”了聲。

    “安心,沒事。”

    周晚瑩走前,還把跪在地上弱柳扶風的男子也帶了出去。

    原本香豔熱鬧的殿中,便只剩了宴清風和卓明月兩人。

    卓明月點了點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聊。

    宴清風站着不動。

    他語氣算得上刻薄,“這麼多男寵,你這塊地也不怕被耕壞?”

    哪怕她與之苟且的是別的人,秦時或者巫馬陵,再不濟張驚鵲,他也不會如此怒不可遏。

    她竟然與這些個下賤的伶人爲伍,和那樣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兒喝交杯酒,宴清風想到方纔看到的畫面,頭皮都要炸裂了。

    卓明月眉眼輕佻,扶鬢道:“小題大做些什麼,哪個太后不養面首,這是件多稀罕的事嗎?”

    她如此理所當然,彷彿讓男寵伺候一事,就跟出門賞花那樣尋常,倒顯得他無理取鬧了。

    宴清風胸腔裏有股無名怒火,四處亂竄,愈燃愈旺,如何也熄滅不了。

    他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從椅上拉起來,往寢殿裏拖拽。

    “你缺男人,我也是男人,剩下的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