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冤情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愛吃泥鰍的小蚯蚓字數:2581更新時間:24/06/27 01:07:03
    卓明月很少爲別人的事心煩意亂。

    但是這回,實在糟心。

    “我們明日搬出去。”

    雲程一愣,“我不會讓蕊姬來打擾你的,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卓明月卻是已經下了決定,“蛋蛋不想住這兒了,我由他。”

    她管不了雲程那些事,再留在這兒,只會給自己和孩子添堵。

    然而天還沒亮,溯兒就被府裏悽悽哭聲鬧醒。

    “孃親,好多人在哭……”

    卓明月聽了一會兒,手捂住他的耳朵,“睡吧。”

    溯兒皺着眉頭閉上眼睛。

    等他再醒來,卓明月給他穿好衣服,交代他,“你在這裏乖乖的,孃親過去看看小姐姐。”

    溯兒說:“我也想去看小姐姐。”

    卓明月頓了頓,道:“這麼早,小姐姐可能還在睡覺。”

    溯兒說:“我不會吵到小姐姐睡覺。”

    卓明月還是沒同意,“你乖乖的,在這裏等孃親回來。”

    ……

    府上已成一團亂麻。

    姜柳異常冷靜的讓人備棺材素稿和喪服。

    雲程斥責她,“那麼點大的孩子是不辦喪的,你準備那些做什麼,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夭折的孩子,按規矩是火葬了,屍骨不存。

    只有成年的人才能辦喪儀。

    姜柳沒理他,自顧自的吩咐人把買來的東西搬進院子裏。

    雲程怒道:“都搬出去!”

    姜柳拔了侍衛的劍,擋在他們面前。

    “誰敢動!我就殺了誰!”

    下人們便不敢在上前,猶猶豫豫的向雲程請示。

    雲程冷冷看着她,“哪怕是皇子公子,三歲夭折都不辦喪的,你如此行事,是要把雲府的臉面都丟盡了嗎?”

    姜柳劍指向他,聲嘶力竭道:

    “我就是要辦喪!大辦!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我女兒被人害死了!她不能白死!”

    雲程輕而易舉的,把她手裏的斷劍奪過來。

    他握住劍,信手一折,鋒利的劍刃就成了兩半。

    “姜柳,你冷靜一點。她本就體弱,一個風寒就能輕易折了,本來就沒法長大的,怪不得別人。”

    卓明月過去的時候,姜柳正指着雲程的鼻子痛罵:

    “你還是個人嗎?怎麼死的不是你啊?”

    相比她的崩潰,雲程就顯得冷靜許多,冷靜到油鹽不進。

    “人死不能復生,你早日想開吧,總不能爲這點事人就垮了,想想你的書兒。”

    姜柳道:“你這麼冷血,正是像你的爹,你活該沒娘也沒爹疼!你根本就不是個人!”

    哪怕是這句話,他似乎也沒有入心。

    他一掌劈在姜柳的後頸,姜柳軟綿綿的倒下去。

    “東西搬走。”

    他語氣沒什麼波瀾。

    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卓明月。

    雲程神色微微一滯,繼而道:“大夫說過,那孩子大概率活不滿八歲的,早走也是少受着苦。”

    卓明月說:“你這樣勸自己,能心安理得一些嗎?”

    雲程皺眉道:“並沒有證據指向任何人,瀆職的下人也處罰了,孩子夭折本就是件不祥的事,誰會拿這樣的事大肆宣揚?”

    下人的動作很快,院中很快被一搬而空,沒有半點白色。

    卓明月很不合時宜的笑了一聲。

    “我以爲你會大悲大痛,竟還想着來寬慰你,你說可笑不可笑?”

    雲程道:“我早知這個孩子留不住。”

    卓明月點點頭。

    “你好自珍重。”

    她轉身便走,雲程走了兩步攔在她面前,“你再留兩日吧,寬慰寬慰姜柳。”

    他挺誠摯的。

    卓明月一時分不清,他是真擔心姜柳沉浸於悲痛,還是只爲留下她尋個理由,以全他對姑姑的孝心。

    “寬慰她的事,只有你能做。”

    喪女之痛,並非外人三言兩語可以開解,唯有把落水之事查明白,給個交代,才叫寬慰。

    他心中不會不明白。

    雲程讓開了步。

    走到竹林處,卓明月腳步頓住,深深呼吸來緩解心口的不適。

    若是有權力,她是不是就能明明白白的干涉這件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力?

    卓明月回到院子裏,溯兒正在用早膳。

    “孃親!小姐姐醒了嗎?”

    卓明月撒了個謊,“還沒有。”

    溯兒肉眼可見的失望,“怎麼還沒有醒,是不是睡得夠久啦。”

    卓明月摸摸他的臉。

    “我們不住舅舅家裏了,好不好?”

    溯兒愣了一下。

    “是不是他們還以爲是我推了小姐姐……”

    卓明月搖搖頭,“不是,借住在別人家久了也不禮貌。”

    溯兒不懂這個,但是孃親說了,他認真點點頭。

    “好!”

    卓明月收拾了幾件衣服,數了下銀票,就揹着包袱輕裝簡行的,帶着溯兒離開。

    來時坐的馬車,溯兒便只能扒着車窗看繁華的長安城。

    眼下他終於再走在這街市上,若不是卓明月死死拉着他,他早就不知被什麼吸引了去,跑得沒影了。

    “孃親!那裏好多人!他們在幹什麼呀?”

    卓明月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是那間賣杏花酥的鋪子,依然人滿爲患。

    “他們在買杏花酥。”

    溯兒大聲說:“蛋蛋也要吃杏花酥!”

    卓明月便牽着他的手去買。

    他們站在長長的隊伍後面,被插了幾次後,溯兒生氣了。

    “孃親我們也要前面去!”

    卓明月還沒說話,一位拿着紙包的杏花酥的男子在溯兒面前蹲下來。

    他把一塊杏花酥遞到溯兒面前。

    “叔叔的給你。”

    溯兒看着面前陌生的叔叔,遲疑着不敢去接。

    孃親說過,不能拿陌生叔叔的東西。

    直到卓明月開口:“謝謝。”

    那是可以拿的意思,溯兒才歡歡喜喜的接過。

    “謝謝叔叔!”

    “真乖。”

    秦時誇了孩子,把剩下的杏花酥都遞給卓明月,“剛好在買這個,都給你吧。”

    卓明月卻沒有去接。

    她平靜而疏離的說:“你買這個,本是要給別人的吧,溯兒嚐個鮮就行了,你別讓人久等。”

    秦時道:“本來買給自己吃的。但我日日在長安,時時都能過來買。你不是喜歡吃這個?”

    卓明月仍然搖搖頭。

    “已經不喜歡了。”

    秦時收回手,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他明白她在這時候的拒絕是在表達什麼意思,這句不喜歡又是什麼意思。

    和當初約定好的不一樣。

    “沒關係,”他說,“也挺好的。”

    她當初的人生在泥潭中掙扎,才會格外珍重那一點光亮。

    如今的她,想必有過更大的光亮了。

    溯兒拉了拉她的衣袖,“孃親,這個叔叔認識嗎?”

    在這熱鬧的街市上,這一面似乎恍如隔世。

    卓明月輕輕說了聲“認識”。

    可也只能僅限於認識了。

    此處來來往往的,身邊都是嘈雜的人聲。

    她突然從那些聒噪中,聽到一段對話。

    “聽說了嗎?雲將軍的夫人跪在皇宮門口,說是有冤情!”

    “有什麼冤情,讓雲將軍去面聖不就是了?”

    “雲將軍剛立戰功,能有什麼冤情啊?”

    “那是夫人自己的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