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我們之間,大抵是無緣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愛吃泥鰍的小蚯蚓字數:2327更新時間:24/06/27 01:07:03
    宴清風麻木拿起酒碗,一飲而盡。

    他派人查了,的的確確是卓明月主動聯繫的巫馬陵,邀巫馬陵相助。

    如此一來,倒實在不能追究他什麼。

    宴清風道:“放這把火,你也有動機。”

    殺幼帝,挑唆他們父子不合,於外邦自然是有好處的。

    “當時許多人可都聽見了,有人高喊宣王有令,他們才迅速放火。”

    巫馬陵頓了頓,坦然道:“我未行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才執意留在這同你說個明白,這罪名我不擔。宣王若是不承認,我與他當面對峙。”

    他也沒指望宴清風盡信這些話。

    總之,無憑無據,宴清風暫時不會硬給他扣這麼大頂帽子。

    至於那把火,宴清風也自然會去查,他們準備周全,總歸有不少目擊人會給他答案,結果便是越查越傷父子情分。

    巫馬陵神色足夠坦蕩。

    “拿襁褓裏的嬰孩來威脅一個做母親的弱女子,實在卑鄙無恥,並非君子所爲。這樣的下流行徑,我做不出來,也不屑做。”

    宴清風又倒一碗酒,悶灌入喉。

    每個字都在暗罵他父親卑鄙無恥,他也無法反駁。

    這樣的事,父親千真萬確的做了。

    巫馬陵話鋒一轉,“太后在勤政殿中留了書信給你。”

    他說完,笑了一聲。

    “你該不會認爲我有那個本事,模仿她的字跡,把書信塞到勤政殿吧?”

    勤政殿中,都是宴清風信任之人,何來外邦能下手的餘地。

    若有書信,必然是卓明月親自留下的。

    宴清風擡起血絲密佈的眼。

    “你爲什麼要幫她?”

    他無法判定那把火究竟是誰放的。

    可他固執的認爲,若無巫馬陵相助,她不會冒然前去,更不會和溯兒雙雙喪命。

    巫馬陵冷笑道:“宣王散佈小皇帝病重的消息,她身爲母親,哪怕是條死路她也會去。而我對她的心思,你別說沒看出來,眼看着她冒險赴死,我做不到。”

    宴清風站起身。

    他得去看看卓明月留下來的書信,也得查清楚那把火到底是那邊人放的。

    在此之前,他不能放任巫馬陵離開長安。

    巫馬陵重重一放酒碗。

    “若是宣王害死的他們母子,你當如何?”

    宴清風身形頓住,嘶啞道:“我朝之事,與你無關。”

    巫馬陵笑了一聲。

    “難怪她不信你。”

    宴清風頭也沒回的走出驛館。

    上馬車,吩咐道:“去宮裏。”

    他背靠車廂,闔上眼,眼前便浮現出一片火海。

    女子將大哭的嬰孩緊抱於懷中,火苗吞噬了他們,她卻始終沒有放手。

    他猛地睜開眼,不敢再閉上。

    馬車很快駛入宮中。

    勤政殿是他這些時日最愛呆的地方。

    每一日,她就在身邊,他轉眸就能看見她持着墨筆時,認真嫺靜的眉眼。

    他們會討論國事,她的侃侃而談,總能讓他新奇,認同。

    依舊是莊重的勤政殿,不變分毫,他卻覺得此時此刻格外的壓抑。

    從他走進來那一刻起,就有種無法喘息的窒息。

    宴清風走到她的那張案牘前。

    墨硯下,壓着一張紙。

    批了那麼多時日摺子,他對卓明月的字跡再熟悉不過。

    那娟秀清揚的一字一句,的確是她的。

    “宣王派人傳話於我,聲稱我與溯兒之間,只能活一個。而我從往來的太醫中得知,溯兒的確病重。那麼小的孩子,如何經得起此番折騰。”

    “我曾答應你不去赴死,但溯兒危急,我卻不能在他身邊,實在比死更難捱。”

    “此一去,凶多吉少,故而我請巫馬陵相助,終究勝算微薄。無論最終是何境地,切勿爲難於他。”

    “我們之間,大抵註定無緣。勿念,珍重。”

    宴清風心想,她倒是好心,連勸他不要爲難巫馬陵都想到了。

    而他曾經想知道的,她對他究竟是何想法,如今在她筆下,就只有寥寥幾字。

    我們之間,大抵註定無緣。

    似乎有許多次,他們都有機會好好在一起,卻終究沒有。

    他曾也以爲,就這樣過一世了,他做攝政王,她做太后,每日在一塊兒批奏摺,看着溯兒長大,也挺好。

    哪怕沒有夫妻名份,哪怕溯兒不會喊他爹爹。

    ……

    長安城外十幾裏處,一家新開的酒樓中,趙南竹從外頭回來,就被喊住。

    “豆哥,買了啥玩意兒?”

    趙南竹拎了個包袱,“客人弄髒了衣服,託我去買來。”

    那人大咧咧道:“豆哥親自去買啊,這客人有來頭啊!”

    “常有的事,我也不是多金貴的人,”趙南竹笑了笑,“你們吃好喝好,晚點我來陪酒!”

    客人在酒樓喝多吐髒了衣服是常有的事,只是酒樓裏生意好,小廝有十幾個,這種小事不該勞掌櫃的親自跑趟。

    但來喝酒吃飯的也都是閒人,無人會想多。

    他上了二樓。

    最角落的包房裏,遠避人煙,倒也清淨。

    溯兒躺在牀上,一雙大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守着他的女子,時不時地翻個身。

    卓明月輕拍他的小屁股。

    “你還小,要多睡覺的,知不知道?”

    她說話,溯兒就咯咯地笑開。

    卓明月被他逗笑,屈指勾過他小蔥鼻,“你不困,我都困啦。”

    趙南竹敲門後,輕輕推門而入。

    “昨日尿布不夠用,我便去買了些,還有一些換洗的衣服,我都放這兒了。缺什麼你都儘管說,我不差錢。”

    他一一拿出來,放到櫃裏。

    卓明月向他道謝:“土豆,這些天多虧了你。”

    放火之後,她喬裝跟着巫馬陵的人回到長安。

    可驛館裏處處是朝廷的眼線,她帶着個孩子多有不便,自然是不能進驛館的,便讓巫馬陵趁亂把她送來這家酒樓。

    趙南竹抓了抓後腦勺。

    “小事。就是聽說今早攝政王在上朝時候暈厥,這事鬧挺大的。”

    卓明月知道他是爲宴清風說話的意思,想她顧念着點。

    主僕一場,如今他離開了宴清風,也不能再用舊主給起的名字,可往來之人依舊喊他土豆,他也應着。

    卓明月垂眸看着翻滾到牀邊的溯兒,伸手攔了攔免得他掉下來。

    “你知道我這條命,是掙扎着活過來的,我實在不敢回去,再叫我和溯兒經歷一次那番苦楚。”

    眼下宣王懷疑她沒死,四處搜尋不肯鬆懈,她不敢出這酒樓。

    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她定會遠離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