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要的是解釋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愛吃泥鰍的小蚯蚓字數:2427更新時間:24/06/27 01:07:03
    宴清風自嘲的笑了笑。

    哪裏是很可能,是一定會拒絕。

    “早點回去吧,你顧好自己,我忙完了這陣,再來找你。”

    他轉身,卻被拉住了衣袖。

    於是他再轉過來。

    “嗯?”

    卓明月抱住了他的窄腰。

    她答應了青菱的。

    青菱對她說:我知道哥哥從前做的那些事,叫你心裏過不去。可是這些天,我沒法兼顧哥哥和母親兩個人……你哄着他點,陪他走出來這一件事,好不好?就當是爲我。

    她沒有辦法拒絕青菱。

    也不會拒絕。

    這一刻,宴清風有些恍惚。

    他僵着身子沒有動,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他忽而想起來,從前父親同他說過,爲何盼着他成家。

    並非只爲了綿延子嗣,延續香火。

    是你在戰場廝殺時,能有一個必須活下去的信念。

    是你忙到深夜,精疲力竭地回家,有個女人爲你留那盞孤燈。

    是你遇到難以承受之事,幾近崩潰的時候,有一個懷抱。

    她柔軟,羸弱,卻有能支撐起你的力量。

    卓明月輕聲說:“這陣子,你也確實累了。我不懂怎麼安慰人,但是,宴清風,現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走出來這些事。”

    “嗯。”

    他嗓子很啞。

    緩緩後,又“嗯”一聲。

    “你是在可憐我嗎?”他問。

    卓明月搖頭。

    倒的確沒有同情他的成分在裏頭。

    她去同情一個能拿捏她生死的人,怕不是腦子壞了。

    宴清風心想,若不是同情,那她便是真的在心疼他了。

    他擁住她。

    “我能走出來的。”

    有些人沒有崩潰的資格,譬如他。

    他不僅有家,還有更多的事和人在等着他,他必須振作起來,而且是儘快。

    “我去看下母親,你等我。”

    卓明月“嗯”了聲。

    青菱還在同沈令儀說話。

    宴清風便繞過他們,走進母親的臥房。

    段知菁躺坐在牀上,見兒子進來,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肩上那處明顯綁了繃帶的地方。

    “你同母親說實話,這傷到底怎麼來的?”

    宴清風避之不提,“母親,下人說你沒怎麼吃東西,這樣可不行啊……”

    “回答我。”

    段知菁看着他的眼睛,說:“你知道我爲何會煮一碗醒酒湯給你父親嗎?卓明月說他會對你不利,然後你又受了傷,你說是被父親傷的。”

    ……

    後面的話,宴清風聽不太清了。

    他也不記得自己怎麼走出的這間臥房。

    卓明月還站在那裏,是他讓她在那裏等着他出來的。

    他說很快就出來的,可他在裏頭枯坐了大半個時辰。

    他走到卓明月面前。

    卓明月靜靜看着他,“有什麼話,就說吧。”

    宴清風說:“卓明月,從我認識你的第一日起,你便在撒謊。”

    “嗯。”她不否認。

    宴清風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可我依然想要信你。”

    卓明月問:“你懷疑我什麼,又想信我什麼?”

    宴清風指了指肩上的傷。

    “這一刀是爲什麼,你解釋給我聽。你又什麼,叫我告訴母親,說是父親刺的?”

    卓明月心想,是啊,她堵不住大長公主的嘴。

    可原本料想着,大長公主不會說出來的。

    大長公主以爲自己殺了夫君,又怎麼會,一五一十的交代?

    可她竟是根本沒想瞞着兒女。

    “卓明月,你解釋吧。”

    宴清風催着她給一個理由。

    他答應過,往後都信她的,只要她給的理由合情合理……

    卓明月說:“換作是你設身處地,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沒有人能安心等死。”

    宴清風目齜欲裂,“我要的是解釋!”

    “這就是我的解釋。”

    “好,好。”他連說了兩聲好,聲線漸冷,“你不必回宮了。”

    卓明月被番薯請進了王府中的一間廂房。

    這間廂房裏能聽到靈堂中的哭聲。

    一日三餐會有人端來,但她無法離開,門口站了侍衛,窗外也守了人。

    第八日的深夜裏。

    門被推開。

    宴清風走進來時,她也還沒有睡,正坐在茶几邊喝水。

    肚子漸漸大了,她不容易入睡,也容易渴。

    “你倒是吃好喝好。”

    他語氣裏有譏諷的意思。

    想是聽了下人說她胃口挺好,給什麼吃什麼,一點沒少吃。

    “這不拼命自保,就是爲了好好活着,我怎麼會虧待自己。”

    他眼底烏青,目光涼涼的看向她。

    “我說過會護着你,你爲什麼不信我。”

    卓明月掀起眼簾,“我爲什麼要信你?”

    只這一句話,便激起他的怒火。

    他奪過她手裏的茶碗,猛地擲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碎瓷四濺。

    仍不夠解氣。

    茶几上的琉璃花樽也被他砸了去。

    這屋子裏所有的瓷器,有一件砸一件,直到沒了落腳之處。

    他滿目猩紅的看向依然端坐的女子。

    濺起的瓷片割破了她的臉,一道細小的口子,往外一點點滲着血珠。

    她淡淡的看着他,眼底裏依然沒有波瀾。

    他踩着一地碎瓷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扼住她下頷,令她擡起臉。

    卓明月閉上眼,沒有直視他的目光。

    “你該怪你自己,”她說,“我同你說過的,收了你父親的權力,你不肯。你也說過,我做什麼都由我。”

    宴清風一字一句的說:“你都做了什麼啊卓明月,我允許你害死我父親嗎?”

    他能容忍她拿一些事去氣他父親。

    他以爲只是那一件。

    卻不曾想,她爲了逼死父親,還利用了他母親。

    卓明月輕嗤。

    “他難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可是李朝瑤沒了!他不會再殺你奪你孩子了!你爲什麼還是要這麼做!”

    “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卓明月說,“他要我死,跟有沒有李朝瑤無關。”

    若要搶孩子給李朝瑤,大可不必要她命。

    只是容不下她罷了。

    他扼着她下頷的手指越發用力,掐進她骨血裏一般。

    卓明月疼得蹙緊了眉。

    “你還讓我母親去殺李朝瑤。”

    宴清風說了這話,死死盯着她的臉。

    “你知不知道,我母親差點也死了!那簪子只差毫釐,便會危及性命!”

    卓明月知道的。

    她沒有什麼好辯解。

    大長公主曾經那麼待她,難不成她還會爲此懊悔?

    有溼潤的東西,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臉上。

    宴清風恨她,也恨自己。

    “是我被女色迷了心智,”他說,“你好毒啊,卓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