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威脅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愛吃泥鰍的小蚯蚓字數:2415更新時間:24/06/27 01:07:03
    她要皇帝死,要她的孩子登基,要站到高臺之上,要宴清風也匍匐在她腳下,要曾視她爲眼中釘的,企圖要她死的,都臣服於她。

    宴清風眉宇緊蹙,遲遲不能應允她這句話。

    “你看,你做不到,”卓明月有些失望,“那便不要大放厥詞,說你什麼都能給我。”

    她催道:“你趕緊走,別被人看到了害死我。”

    毫無用處的人,她看一眼都嫌煩。

    宴清風道:“皇帝派來寧江別苑的錢統領,是我的人,我來這裏的事,沒人會通風報信。”

    卓明月深深擰起了眉。

    這皇帝可真是不上心啊,唯一的皇長子就是這樣保護的麼?

    他就不怕宣王弄沒這個孩子?

    宴清風看出來她在想什麼。

    “我放了重話,皇帝便把信任的人都留在宮裏了,你肚子裏的他看重,卻比不上他自己安危。”

    卓明月附和,“那是自然。”

    宴清風眸色很黯,嗓音更黯。

    “你說過我吃了那個藥,就原諒我了。”

    卓明月對上他晦澀的目光。

    “那你想怎麼樣呢?”

    原諒他又不代表接受他,這完全是兩碼事。

    宴清風似在斟酌,半晌之後,問道:“爲什麼回到皇帝身邊?”

    “替青菱報仇,”卓明月故意提他妹妹的事,“你心裏也清楚,青菱受辱一事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宴清風搖搖頭。

    “雖說他最可疑,到底沒有真憑實據,豈能就此斷定是他。”

    卓明月忽然覺得他還挺可悲的。

    避暑山莊裏皇帝以她爲質,他差點死在亂劍之下,卻竟然時至今日還在企圖相信皇帝。

    “我在御書房,看到過南緣寺的圖紙,”卓明月平靜的道,“你但凡去查,總有蛛絲馬跡。”

    宴清風低垂的眼簾遮住了他眸底的神色。

    “明月,一個穩定的朝局對於天下太平是至關重要的,一旦有皇權更迭,登基的又只是襁褓中的嬰孩,朝局勢必動盪,外寇便會虎視眈眈想乘虛而入。”

    他的意思,卓明月知道的。

    儘管宴清風的名聲因戰爭而起,可他並不喜歡打仗,看到昔日並肩作戰的將士,終究馬革裹屍,他並非能夠麻木面對。

    不僅如此,戰亂,總有無辜的村莊和百姓遭殃。

    故而爲了朝局安穩,對於想要他死的皇帝,對於害了他妹妹的罪魁禍首,他忍了下來。

    卓明月一聲嘆息。

    “可他並非明君啊,宴清風,你想要安穩,他不想,你的一廂情願,有用嗎?”

    宴清風道:“他不想,便踏踏實實做個傀儡。”

    卓明月嗤笑一聲。

    段以珩豈是能心甘情願做傀儡的人?

    繼續逃避吧,得過且過吧,好似徹底撕破臉的那一天便不會到來似的。

    “所以南緣寺一事,倒了黴的,只有我和青菱,對嗎?你就只能傷害我,對嗎?”

    宴清風沉默須臾後,轉眸,從沉香几上握起一隻青花瓷,往地上砸。

    清脆的一聲響。

    卓明月正想罵他是不是有病,鬧這麼大動靜,是不是非要把門外守衛引進來——

    他雙膝落地,筆挺的跪在了碎瓷片上。

    血從他膝下緩緩瀰漫開來。

    宴清風眸色深深看着她,“最應該受懲罰的,是我。”

    卓明月還是罵出來了。

    “你有病吧?

    你要跪瓷片也好,跪釘板也罷,你去你府上跪啊,這裏是什麼地方,寧江別苑啊,誰來收拾這些瓷片,誰來擦你地上的血!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這樣只能填平你心裏的愧疚,並不能彌補我啊。

    你真是只管自己痛快,不顧別人死活,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她冷漠的目光厭惡的語氣,比膝下的瓷片更刺痛他。

    宴清風不知所措的挪了挪膝蓋。

    “我會弄好的,你別急,不會害了你。”

    然後他讓錢統領從窗外遞了水桶來,徒手把碎瓷片都撿起來。

    他穿着金織的墨藍色錦袍,跟個下人似的蹲在地上幹這活。

    卓明月淡淡看着,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

    宴清風的手被瓷片割破,冒出血珠。

    他舉着手指看了她一眼,見她無動於衷,他暗自笑話自己,居然奢望她心疼自己。

    她怎會心疼?

    地上的瓷片都撿了起來。

    他再拿受傷的雙手去搓抹布,一寸寸的擦乾地上的血漬。

    這估計要收拾好一會兒,卓明月懶得盯着他看,翻過身去背對着他,閉上眼歇息。

    他忙了半柱香的時辰,歇息的空當,對她說:“明月,你肯留下這個孩子,我很高興。”

    “你光高興了,是半點不肯付出啊。”

    這種高興,她是一點不想看到。

    宴清風木頭似的杵在那裏,手裏拿着塊抹布。

    “你想要皇帝死,是不是除了青菱,還有別的原因?”

    卓明月反問:“我說出來,你就幫我殺了他麼?”

    宴清風:“……”

    “那就閉嘴,”卓明月寒聲道,“無能爲力的事,沒必要好奇。”

    宴清風乖乖閉了嘴,黯黯目光落於地上。

    半晌後,他沉默着起了身,往窗戶的方向走去。

    卓明月背靠在牀頭,嗓音淡淡道:

    “一棵樹內裏被蛀空了,再怎麼粉飾太平,它都是千瘡百孔岌岌可危的,等它猝不及防的折斷倒下來,壓死多少人都不可預料。何不先把它鋸掉,劈成柴,反而管些用處呢?”

    宴清風停步,搖搖頭。

    “可是明月,你和父親都是爲了一己之私才要走鋸木這條路,你們這樣和皇帝又有什麼區別?”

    聽了這話,卓明月冷呵了聲,涼聲質問:

    “我沒有害過一個無辜之人,如何就同皇帝沒了區別?”

    宴清風回過頭來,對上她冰冷的目光,有些窒息的心慌,“我沒有說你害人的意思,我只是說爭權奪勢的行爲……”

    “我做不了太后,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麼呢,你以爲我非要生下他的嗎?”

    “明月!”

    “你若執意如此,我就喝墮胎藥。”

    卓明月語氣很淡,聽不出來是賭氣威脅還是認真的。

    宴清風臉上肌肉繃緊,目光怔怔的看着她的臉,又視線下落停留在她的小腹,眼底染上猩紅。

    “別不要他……我求你。”

    這個孩子的存在,是他現在最欣喜最期盼的事。

    他不敢去想,如果她放棄這個孩子,他會怎麼樣,會不會崩潰,會不會瘋掉。

    “不必求我,”卓明月道,“你得給我一個留下他的理由。”

    宴清風石雕似的杵那兒。

    一會兒後,見他作勢又要下跪——

    卓明月制止道:“你不必立刻給我答案,三天吧,三天之後你再來回答我。”

    宴清風不認爲這三天能改變他什麼。

    但他應了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