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1章

    右岸的陣地拿下了，波涅傑林指揮的三個師，按照索科夫的指示，爭分奪秒地搶修工事，鞏固防線，以防止德軍發起的反撲。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德軍就對蘇軍的陣地實施了炮擊。好在陣地上修築有大量的防炮洞，德軍炮擊雖然來得突然，但給守軍造成的損失卻並不大。

    這邊的炮擊剛開始，索科夫就從睡夢中被斯米爾諾夫叫醒了。他坐在行軍牀邊，用雙手揉了揉臉，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隨後吩咐斯米爾諾夫：“參謀長，給我接通波涅傑林中校的指揮部。”

    電話聽筒之後，索科夫清楚地聽到聽筒裏傳出轟隆聲，連忙提高嗓門問：“波涅傑林中校，你那裏出什麼事情了？”

    “報告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扯着嗓子喊：“敵人正在對我軍佔領的陣地，實施勐烈的炮擊，看樣子，他們是準備實施反擊了。”

    “工事修得怎麼樣？”索科夫聽到炮擊如此勐烈，不禁爲陣地上指戰員的安危擔心起來：“指戰員們有合適的地方隱蔽吧？”

    “司令員同志，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波涅傑林回答說：“我們所佔領的右岸陣地，本來就有很多鋼筋混凝土的工事，可以扛住重炮的轟擊。另外，我還命人在陣地上挖了足夠數量的防炮洞。敵人的炮擊就算再勐烈，能給我們造成的損失，也是非常有效的。”

    “那就好，那就好！”索科夫見波涅傑林忠實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抓緊時間加固了工事，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形勢有什麼最新的變化，記得及時打電話通知我。”

    這邊電話剛放下，放在桌上的高頻電話就響了起來。

    索科夫盯着這部電話，心裏在滴咕：這部電話可以打外線，不知是誰打來的？

    網

    正當他在胡思亂想時，斯米爾諾夫已經拿起了話筒，貼在耳邊說：“我是斯米爾諾夫參謀長，您是哪裏？……什麼，是您啊，將軍同志！……請等一下，我馬上讓司令員接電話。”

    斯米爾諾夫用手捂住話筒，對索科夫說道：“司令員同志，第38集團軍的莫斯卡連科將軍，要和你通話。”

    “莫斯卡連科將軍？”索科夫聽到這個名字，不禁一愣，心說他是屬於第一方面軍的，我是第二方面軍，雙方沒有任何隸屬關係，他找我做什麼？他伸手時，向斯米爾諾夫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參謀長，他說找我什麼事情了嗎？”

    斯米爾諾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後鬆開了捂住話筒的話，將話筒遞給了索科夫。

    索科夫把聽筒貼在耳邊，熱情地說：“您好，莫斯卡連科將軍！”

    “您好，索科夫將軍！”電話另一頭的莫斯卡連科客氣地說：“我冒昧給你打電話，是想向你覈實一件事。”

    “覈實一件事？！”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反問：“覈實什麼？”

    “你有沒有派出一個小分隊，深入到文尼察地區活動？”

    “派出一個小分隊，到文尼察地域活動？”索科夫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好像沒有。”

    “我在文尼察地區活動的偵察部隊，昨天傍晚時分，在森林裏捕獲了十幾名來歷不明的人。”莫斯卡連科說道：“經過審問，他們說是你派出的小分隊，正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執行特殊任務的小分隊？”索科夫開始努力思索，自己是否真的向文尼察地區，派出了偵察小組：“莫斯卡連科將軍，這一點我無法立即回答你，我要瞭解一下才能給您答覆。”

    “司令員同志，難道你忘記赫魯斯少尉和阿庫下士了嗎？”斯米爾諾夫見索科夫陷入沉思，連忙提醒他：“他們不是奉你的命令，到文尼察去的。”

    經過斯米爾諾夫這麼一提醒，索科夫立即想起，的確是讓赫魯斯和阿庫帶着一個警衛班，到文尼察附近尋找當年犧牲的一名指揮員的遺憾。

    “莫斯卡連科將軍，我想起來，的確有這麼回事。”索科夫擔心莫斯卡連科不相信自己，還主動說道：“一共是12個人，分乘了四輛三輪摩托車。不知我說的數字，是否正確？”

    “索科夫將軍，既然人是你派出的，那我就想和你好好談談了。”

    “可以，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文尼察是我軍下一步進攻的位置，而你們是屬於第二方面軍，在未得到我們的允許下，就擅自派出部隊到文尼察進行偵察，這種做法是錯誤的。”莫斯卡連科咄咄逼人地說：“這件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索科夫一愣，感情你給我打電話，是爲了興師問罪來的。不過爲了不傷和氣，他還是禮貌地回答說：“莫斯卡連科將軍，我的部下前往文尼察，是執行一項特別任務，與你們進攻城市沒有半點聯繫。”

    “既然你派人來到了我的進攻區域，爲什麼事先不和我打招呼？”但莫斯卡連科依舊語氣嚴厲地說：“要是發生誤會打起來，該怎麼辦？”

    “對不起，莫斯卡連科將軍，我再重申一次。”索科夫見對方說話很不客氣，心裏不免也有些生氣，不過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竭力用平穩的語氣說：“我派他們到文尼察地區，是爲了執行一項特別任務，並不是搞什麼偵察。況且他們出發時，我根本不知道文尼察這塊區域，會是哪支部隊負責的區域，怎麼事先聯繫？”

    “既然你的人如今在我的區域，那我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莫斯卡連科不客氣地說：“你總要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特別任務。”

    面對莫斯卡連科的如此反應，索科夫的心裏雖然很生氣，但他還是禮貌地回答說“將軍同志，在41年的7月，第12集團軍的一名偵察兵上尉，在國防工事區那裏犧牲了。我派出的人，就是爲了尋找那位指揮員的骸骨。”

    得知索科夫派人進入自己即將進攻的區域，並不是搞什麼偵察，準備和自己搶功，而是爲了搜尋一名犧牲指揮員的遺憾時，莫斯卡連科說話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原來是這樣，索科夫將軍，差點就誤會了。”

    停頓了片刻，他又繼續說：“需要我們的幫助嗎？如果需要的話，儘管開口，我會派人去全力配合的。”

    “謝謝你，莫斯卡連科將軍。”對於莫斯卡連科的好意，索科夫選擇了拒絕：“如今文尼察還在德軍的控制之中，若是尋找骸骨的人手太多，很容易被德國人發現，到時我們所派出的部隊，就有可能遭遇不測。”

    “我明白了。”被索科夫拒絕的莫斯卡連科，知道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冷靜，肯定讓對方感覺不舒服了，便連忙道歉說：“謝謝你的提醒，那我就不派人過去添亂了。至於被扣押起來的人員，我會命令部隊放掉他們。”

    “莫斯卡連科將軍，我想問問，我的那些部下如今在哪裏？”

    “就關押在我的司令部。”莫斯卡連科以爲索科夫是在興師問罪，連忙解釋說：“您放心，我馬上就讓人把他們放了。”

    “莫斯卡連科將軍，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和帶隊的赫魯斯少尉通話，他是我集團軍司令部警衛部隊中的一員，這次的任務就是由他負責。”

    “可以可以。”自從知道索科夫派出的人手，只是爲了尋找一名犧牲指揮員的遺骸後，莫斯卡連科說話的語氣變得客氣起來：“我馬上讓赫魯斯少尉和您通話。”

    幾分鐘之後，赫魯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司令員同志，我是赫魯斯。”

    “你們的任務執行得怎麼樣？”索科夫試探地問：“找到那名上尉的遺骸了嗎？”

    “暫時還沒有，司令員同志。”赫魯斯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三年時間，很多區域的地形都發生了變化，我們到達文尼察的國防工事區域後，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四處尋找，也沒有找到阿庫當年堅守的暗堡，就更別說犧牲在附近的那名偵察兵上尉了。”

    索科夫沉默了片刻，接着問道：“那你們有沒有擴大搜索範圍啊？既然當年德國人是在佔領了整個國防工事區域後，才發現他們的暗堡，就表明這個暗堡所處的位置，應該是非常偏僻的。”

    “您說得沒錯，司令員同志。”赫魯斯回答說：“我們就是在擴大搜索範圍，繼續尋找時，與第38集團軍的偵察部隊遭遇的。”

    索科夫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赫魯斯少尉，你們有12個人，那麼輕易就被對方制服了嗎？”

    “司令員同志，這不能怪我們。”赫魯斯委屈地說：“當時我們正在分散搜索，面對突然冒出來，而在人數上佔據優勢的對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有隊員負傷嗎？”

    “阿庫和兩名隊員在反抗時，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麼大礙。”

    “能繼續進行搜索嗎？”

    “可以的，司令員同志。”赫魯斯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到那位上尉的遺骸，只要自己還活着，任務就必須繼續：“我們會繼續進行搜尋的。”

    “我祝你們好運！”索科夫最後說道：“假如遺骸帶回不方便的話，可以就地掩埋，並做好標記，等這次的戰役結束後，我再派人前去遷墳。”

    斯米爾諾夫等索科夫放下電話後，立即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出什麼事情了？爲什麼莫斯卡連科將軍會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

    “只是一場誤會。”索科夫衝斯米爾諾夫擺了擺手，說道：“赫魯斯少尉他們在搜尋烈士遺骸時，不幸遇上了莫斯卡連科將軍的偵察部隊，被全部抓了起來。而莫斯卡連科將軍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問，我爲什麼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就擅自派出偵察小分隊，進入了他們即將作戰的區域。”

    “我們又不知上級會安排哪支部隊進攻文尼察，”斯米爾諾夫聽後，有些不服氣地說：“別說我們沒有派人偵察，就算真的派人進行偵察，也沒有必要通知任何人。”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苦笑着說：“如今我們是一個下轄兩個集團軍的作戰集羣，如果真的要對文尼察有意思的話，恐怕不等第38集團軍出手，我們就能搶先拿下城市。你別忘記了，原本屬於他的第237師，如今還是集團軍的預備隊呢。”

    斯米爾諾夫聽索科夫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上次進攻烏曼，索科夫的第53集團軍就是搶在第38集團軍前面，率先進入了城市。如果文尼察再來一次的話，莫斯卡連科肯定會認爲索科夫是故意針對他，到時就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索科夫想起波涅傑林新佔領的右岸陣地，此刻正遭到德軍的勐烈炮擊，自己肯定不能看着他們被動挨打，必須想辦法幫他們一把，便問斯米爾諾夫：“對了， 察列夫將軍在什麼地方？”

    “應該還在他的房間裏睡覺吧。”斯米爾諾夫用不確定的語氣說：“要不，我派人去叫他？”

    “快點。”沒想到索科夫順水推舟地說：“我們不能看着波涅傑林的部隊遭受敵人的炮擊，而一點事情都不做。要利用集團軍現有的火力，對德軍的炮兵陣地實施火力壓制。”

    幾分鐘之後，睡眼朦朧的察列夫來到了指揮部，迷迷瞪瞪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指示嗎？”

    “炮兵司令員同志，”索科夫望着他說道：“如今右岸新佔領的陣地，正在遭到了德軍勐烈炮火的打擊。我命令你，立即用集團軍的火炮，對德軍的炮兵陣地實施火力壓制。怎麼樣，有問題嗎？”

    “沒問題。”察列夫搖搖頭，隨即說道：“不過最快要半個小時之後，才能展開對德軍炮兵陣地的壓制。”

    “能快點嘛？”索科夫聽察列夫說完後，有些不耐煩地說：“德國人的炮火恐怕等不到半個小時，就會停止射擊的，到時候你們還怎麼對他們實施火力壓制？”

    “司令員同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察列夫苦着臉說：“如今炮兵還在休息中，就算我發出戰鬥警報，他們能在半個小時內，並做好開炮的準備，已經算是非常快了。”

    索科夫知道察列夫說的是實情，但他真的等不到半小時之後，於是便採用了折中的辦法：“炮兵司令員同志，我給你二十分鍾。時間一到，集團軍的火炮必須向德國人的炮兵陣地開火，並對他們實施火力壓制。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