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6章 堅固的要塞（上）

    “沃羅諾夫將軍，”朱可夫對着話筒說道：“我們的部隊很快就要對布列斯特要塞展開進攻的，如果沒有大口徑的重炮，要想從敵人的手裏奪取要塞，恐怕會付出巨大的犧牲。所以我懇求您，給他們提供一部分大口徑重炮。”

    沃羅諾夫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元帥同志，我在白俄羅斯部署了兩個特別重炮營，分別是擁有六門203毫米榴彈炮的203營，擁有三門280毫米重炮的280營。如果路上不出差錯的話，他們明天就能到達明斯克，我可以把這兩個特別重炮營交給第48集團軍，讓他們用來進攻布列斯特要塞。”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朱可夫原本以爲能幫索科夫搞到兩門203毫米榴彈炮就不錯了，沒想到沃羅諾夫如此大方，居然一下給了兩個特別重炮營，除了六門203毫米榴彈炮外，還有三門280毫米的重炮，用來進攻布列斯特要塞足夠了。

    結束和沃羅諾夫的通話後，朱可夫本來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索科夫的，他的手都摸到了電話機，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按照他的想法，假如自己急着把此事告訴了索科夫，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兩個重炮營不能按時到達明斯克，不就會影響到索科夫制定的作戰計劃。

    索科夫並不知道朱可夫幫自己要了兩個特別重炮營，所以還是依靠原來的炮兵部隊，爲進攻部隊提供必要的炮火掩護。

    在奪取布列斯特市的戰鬥中，敵人並沒有進行什麼像樣的抵抗，他們打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紛紛地撤進了布列斯特要塞，索科夫的部隊輕鬆地奪取了城市。

    解放了布列斯特市之後，波涅傑林向索科夫請示說：“司令員同志，敵人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我們應該繼續進攻要塞，只要奪取了要塞，那麼就能搶在友軍的前面，第一個進入波蘭的境內。”

    雖然索科夫也想第48集團軍成爲第一支進入波蘭領土的部隊，不過他此刻依舊保持着清醒的頭腦，擋在自己面前的布列斯特要塞，可不是那麼容易奪取的。要知道，當年德軍突然發起戰爭，打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但依舊花費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完全佔領了整個要塞。如今要塞的敵人以逸待勞，自己此刻派部隊去進攻，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行，副司令員同志。”索科夫搖着頭說：“我覺得此刻進攻布列斯特要塞的時機還不成熟，貿然發起進攻，恐怕會讓部隊蒙受巨大的損失。”

    “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見索科夫不同意立即向布列斯特要塞發起進攻，不免有些着急了：“敵人剛被我們從城市裏趕走，此刻應該是他們士氣最低落的時候，假如不在此刻發起進攻，等他們緩過勁再去進攻，勢必會讓部隊付出巨大的傷亡。”

    “要塞的工事堅固，我們的火炮不足以摧毀德軍的防禦工事。”索科夫簡短地說：“若是不能摧毀敵人的工事，我們根本衝不進要塞。”

    “我們如今七八個炮兵團，擁有三百多門各種口徑的火炮，”波涅傑林說道：“可以延長炮火準備的時間，這樣就能摧毀敵人的防禦工事了。”

    “司令員同志，副司令員說得對。”西多林也過來湊熱鬧地說：“我覺得此刻是進攻的最佳時機，千萬不能優柔寡斷，從而錯失戰機。”

    不管兩人怎麼說，索科夫都是態度堅決地反對立即進攻。他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布列斯特要塞的工事堅固，以我們集團軍現有的炮兵規模，是根本無法將要塞轟出缺口的。”

    雖然索科夫堅持不立即進攻，但卻有人催着他進攻。他正在與波涅傑林、西多林二人相持不下時，羅科索夫斯基打來了電話，直截了當地問：“米沙，你是怎麼回事？既然奪取了布列斯特市，爲什麼不乘勝追擊，從敵人的手裏把布列斯特要塞奪過來？”

    “大將同志，”見羅科索夫斯基也催促自己進攻，索科夫的心裏不免有些煩躁，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向羅科索夫斯基解釋說：“不是我不想進攻，而是如今的戰機不成熟。我們沒有足夠數量的大口徑火炮，根本無法轟開敵人所佔據的工事。假如不摧毀工事，就命令部隊發起進攻的話，我擔心會付出極爲慘痛的教訓。”

    “米沙，你遲遲沒有向要塞發起進攻，難道就是因爲你們現有的炮兵火力，無法摧毀要塞的防禦工事嗎？”

    “是的，大將同志。”索科夫給了羅科索夫斯基一個肯定的回答：“這是一個異常堅固的堡壘，如果沒有強大的炮火摧毀工事，我就算把整個集團軍填進去，沒準也無法拿下它。”

    “索科夫將軍，”誰知羅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說完後，卻用嚴厲的語氣說：“我現在命令你，在一個小時後，必須發起對要塞的進攻，否則你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既然羅科索夫斯基都直接威脅自己了，索科夫意識到再不向要塞發起進攻，顯然是不合適的，便將各師、各旅的指揮員招到自己的臨時指揮部，向他們佈置進攻布列斯特要塞的作戰任務。

    等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由西多林向衆人介紹布列斯特要塞的情況：“指揮員同志們，我們進攻的布列斯特要塞始建於1833，經過多次擴展修築，形成一個龐大的築壘防禦工事，它由布格河和人工運河分割開的四個獨立小島組成，中心城堡位於整個築壘地域的中心。中心堡壘西南是捷列斯波爾要塞，正南方是沃倫要塞，北方則有科布林要塞作爲屏障。各個要塞四周均有河流包圍，要塞之間用橋樑連接。

    沃倫要塞和捷列斯波爾要塞是布列斯特要塞的主要屏障，其中捷列斯波爾要塞被建造在布格河的岸邊，內中包括許多舊沙俄時代的教堂和修道院，這些建築物是整個要塞防禦工事的重要組成部分。

    北部的科布林要塞是原來的舊布列斯特城，這裏街道密佈，有許多早期石頭建造的堅固建築物。

    要塞堡壘最重要的防禦工事被建造在中心堡壘，在這個中心島嶼堡壘的外側，由堅固的大約兩公裏的兵營構成環型營壘，營壘牆壁有兩米厚，內含大約五百個炮塔，可以爲一萬兩千人提供必要的糧食和彈藥物資。營壘牆壁密佈火炮發射口和步槍射擊孔，在中心堡壘的中央聳立着由着名建築設計師古裏米設計的聖尼古拉大教堂，該教堂從一八五六年開始修建，歷時二十三年建造完畢，不但是中心堡壘最高的建築物，也是一個異常堅固的火力支撐點。

    中心堡壘通過城門和橋樑與其他三個輔助堡壘相連，其中通過布來特大橋連接北部的科布林要塞，通過捷列斯波爾門和一個巨大的索橋連接着布格河西岸的捷列斯波爾要塞；通過霍爾姆門和一個可開閉的吊橋連接南部的沃倫要塞。

    科布林、捷列斯波爾和沃倫要塞環繞着中心堡壘，爲中心堡壘提供保護，各個堡壘的外側都有堅固的城牆環繞，城牆上被建造有許多炮臺，而且還輔助建造有很多棱堡，各個要塞四周被運河或河流環繞，只能通過橋樑與外界聯繫。”

    當西多林介紹完情況後，託爾斯季科夫有些迫切地問：“參謀長同志，不知司令員打算讓哪個師擔任主攻任務？又從那個方向發起進攻呢？”

    “經過我們的研究，覺得應該把突破方向選擇在科布林這裏。”西多林說道：“至於由哪支部隊來擔任主攻，需要司令員同志說了算。”

    索科夫站起身，板着臉說：“這次的進攻，由擔任前敵指揮的副司令員同志負責，他將指揮步兵第109和第118旅，向布列斯特要塞發起進攻。”

    聽到索科夫宣佈自己的部隊是進攻要塞的先頭部隊時，兩名旅長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家心裏都明白，只要拿下了布列斯特要塞，再跨過布格河，就能進入波蘭境內。但其它的友軍部隊還在其它地域與德軍作戰時，自己所在的部隊率先進入波蘭，那將是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

    “司令員同志，”託爾斯季科夫聽到索科夫將進攻要塞的任務，交給了步兵第109和第118旅，不免着急了：“我們師是近衛第師，如此光榮而艱鉅的任務，應該交給我們師。”

    “託爾斯季科夫將軍，爲啥要交給你們近衛第1師呢？”一旁的奧努普里延科不樂意了：“如果司令員同志把任務交給我們近衛第6師，我們同樣可以圓滿地完成任務。”

    “行了，都別爭論了。”索科夫見兩人又開始掐架，便及時地制止了他們：“這次進攻的任務，就交給兩個步兵旅。假如他們無法奪取要塞，你們再上也不遲。”

    “炮兵主任同志，”索科夫將剛上任不久的炮兵主任叫到面前，吩咐他說：“在步兵旅的進攻開始前，你們要對突破方向實施強大的炮火準備，儘量摧毀要塞裏的工事，確保我軍在渡河時，不會遭到了敵人的火力攔截。”

    “您就放心吧，司令員同志。”炮兵主任信誓旦旦地說：“我們的炮火足以摧毀要塞裏的防禦工事，爲我們擔任進攻任務的步兵，開闢出一條較爲安全的通道。”

    一個小時之後，對布列斯特要塞的進攻開始了。

    布列斯特要塞，是雄踞在第48集團軍面前的一道鋼鐵屏障，在長達一個小時的炮火準備中，它就承受了幾萬發炮彈的洗禮。

    沒等硝煙散去，等在河邊的蘇軍指戰員就將橡皮艇放進了河裏，爭前恐後地開始了渡河行動。一時間，在寬達一公里的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蘇軍的橡皮艇

    但船隻剛到河中央，隱蔽在沒有被摧毀工事裏的德軍，便朝着渡河部隊開火。在怒吼和硝煙中，瘋狂射擊的ng42通用機槍發揮了巨大的殺傷力，猶如割麥子一般收割着河裏的生命，一個長點射，就能把一艘橡皮艇上的十幾名蘇軍指戰員連人帶艇打成破麻袋。

    機槍在掃射，德軍把迫擊炮也從掩體裏搬了出來，朝着河的方向就不停地開炮。一根根水柱沖天而起，不時有倒黴的橡皮艇被炮彈命中，連人帶船被炸得粉碎；就算沒有直接命中，船邊掀起的水柱，還是把一些不走運的指戰員推入了河裏。

    在觀察所裏指揮作戰的波涅傑林，沒想到進攻作戰會如此慘烈，投入戰鬥的兩個步兵旅，連對岸的邊都沒有摸到，就傷亡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數。

    見到這種情況，站在波涅傑林身邊的兩名旅長也不禁膽寒。其中一人對波涅傑林說：“副司令員同志，敵人的火力太勐，我們這樣盲目地進攻，等於是讓指戰員們去送死。我看還是先把部隊撤下來，重新進行集結之後，再向對岸的敵人發起進攻也不遲。”

    “沒錯，副司令員同志。”另外一名旅長也開口說道：“你瞧瞧，我們的指戰員連對岸的邊都沒有摸到，就傷亡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如果再繼續打下去，恐怕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波涅傑林也不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他見到進攻部隊在德軍的迫擊炮或機槍火力的打擊下，猶如靶子一般被敵人成片地打死在河裏，心裏也是於心不忍。他遲疑了片刻，還是同意了兩名旅長的提議：“好吧，兩位旅長同志，立即給你們的部隊發信號，讓他們停止渡河行動，立即撤回到原來的出發陣地。”

    聽到波涅傑林的這道命令，兩名旅長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原以爲成爲進攻布列斯特要塞的先頭部隊，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戰鬥一打響，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要塞的堅固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而且要塞裏的德軍抵抗也是異常頑強。如果硬碰硬地打下去，沒準自己的部下都打光了，也不見得能登上對岸。

    兩位旅長連忙各自拿起一部電話，給自己的指戰員下達撤退的命令，讓他們儘快退回到原來的出發陣地，免得成爲德軍的靶子。

    波涅傑林等兩位旅長打完電話後，歉意地對兩人說：“兩位旅長同志，這件事我有錯。當時我提議向布列斯特要塞進攻時，司令員同志曾經制止過我，說時機不成熟。結果我固執己見，導致部隊出現了這麼大的傷亡，這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