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9章

    “司令員同志，”但德軍對明斯克的進攻被擊退之後，波涅傑林忽然問索科夫：“你派了兩個步兵師和一個步兵旅，協同巴託夫的部隊進攻巴拉諾維奇，但卻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這恐怕不合適吧？”

    經波涅傑林這麼一提醒，索科夫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便點了點頭，說道：“副司令員同志，你說得對。三支部隊互不隸屬，如果沒有統一的指揮，在戰場上很容易出現各自爲戰的情況。我看我倆分分工，一個留在這裏指揮部隊，抵抗德軍對城市的進攻，一個去指揮協助巴託夫將軍作戰的突擊部隊。”

    “我同意。”波涅傑林很爽快地同意了索科夫的提議，接着問道：“你打算留下，還是去指揮突擊部隊呢？”

    平心而論，索科夫非常想去指揮突擊部隊，因爲那樣取得的戰果是可以看到的。而堅守城市呢，守住了，是你的本分；城市失守，你就等着上軍事法庭吧。

    不過他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是決定選擇最艱難的一條路，就是留下來指揮部隊守城。至於建功立業的機會，就留給波涅傑林吧。

    想到這裏，他對波涅傑林說：“副司令員同志，我看突擊部隊還是由你來指揮吧。爲了更好地指揮部隊，你最好帶幾名學員同去，他們都是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團級指揮員，相信能幫上你的忙。”

    “好吧，司令員同志。”對索科夫的安排，波涅傑林沒有任何異議：“我現在就趕過去指揮部隊，你還有什麼要叮囑的？”

    聽波涅傑林這麼說，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真實的歷史裏，巴託夫的部隊在巴拉諾維奇地域與德軍展開了連番激戰後，指戰員們都變得疲憊不堪，以至於兵臨巴拉諾維奇城下，卻沒有立即向城市發起攻擊，結果導致巴託夫挨了朱可夫的一頓臭罵。

    雖然索科夫不知道當時第48集團軍在什麼位置，但誰能最先奪取巴拉諾維奇，就是大功一件，既然自己派出了最精銳的部隊，自然希望能成爲第一支進入城市的部隊。想到這裏，他叮囑波涅傑林：“副司令員同志，我想提醒你一句：假如部隊到達了巴拉諾維奇城外，不管當時友軍是否還在進攻，你們都要毫不遲疑地向城市發起進攻。明白嗎？”

    雖然波涅傑林不知道索科夫爲什麼要這樣說，但習慣了服從的他還是點了點頭，回答說：“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只要部隊到達巴拉諾維奇城外，我會命令他們向城市發起進攻的。”

    等波涅傑林帶着幾名學員離開之後，西多林好奇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你爲什麼不去指揮突擊部隊呢？”

    索科夫望着西多林，饒有興趣地問：“參謀長同志，你爲什麼覺得我應該去指揮突擊部隊呢？”

    “很簡單嘛，”由於兩人的關係密切，所以西多林說話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別看我們留在城裏的部隊不少，但面對敵人的強攻，不排除有城市失守的可能。大家都知道，守住城市是我們的本分，這沒有什麼了不起。可要是守不住城市，讓德國人把它重新奪了過去，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沒準會有一大堆人受到上級的處罰。”

    “你說得沒錯，參謀長同志。”對西多林的這種說法，索科夫表示了贊同：“普通的城市失守倒也無所謂，奪回來就是了。可這座城市是白俄羅斯的首都，而且在不久前，爲了慶祝收復明斯克，莫斯科紅場上還鳴放了禮炮，如果再被德國人佔領，恐怕最高統帥部會下不了臺，到時你我肯定逃脫不了上軍事法庭的下場，我們手下的各級指揮員也會受到牽連。”

    索科夫說完這番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正是因爲關係重大，所以我才不放心把堅守城市的任務，交給副司令員來負責。你也知道他以前的經歷，若是讓他留下指揮守城戰鬥，萬一失利，恐怕等待他的命運將是非常悲慘的。”

    “是的，司令員同志，你說得沒錯。”西多林點着頭說：“副司令員同志雖然被恢復了將軍的軍銜，但他依舊是戴罪之身，若是出點什麼紕漏，他所受到的懲罰將是非常嚴厲的。”

    索科夫點了點頭，接着問道：“目前各師的情況如何？”

    “步兵第3和211師，已經前後擊退了德軍的五次進攻。”西多林向索科夫彙報說：“我問過兩位師長，他們說部隊依託工事進行了防禦作戰非常成功，傷亡也比預想的要少得多。按照現在的打法，就算守兩三個月都不成問題。”

    “告訴他們，可千萬不能輕敵。”別看德軍對城市的進攻都被擊退了，但危險依舊存在，所以索科夫時刻保持着警惕，他提醒西多林：“部隊打得越好，做指揮員的越不能驕傲，否則會容易出現輕敵的情況，那對接下來的作戰是非常不利的。”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西多林點着頭說：“我已經給他們多次打過招呼了，相信他們不會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不會犯低級錯誤就好。”別看到索科夫外表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他的心裏其實也挺擔心的，萬一真的城市失守，自己該怎麼辦？

    索科夫對於能否守住城市，心懷忐忑之時，莫德爾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按照他原來的想法，自己動用了兩個精銳的步兵師，向明斯克發起進攻，就算守城的指揮官是索科夫，但出乎他預料的是，自己的部隊攻擊了兩天，居然連外圍陣地都沒有突破。

    第170步兵師師長向他報告說：“司令官閣下，俄國人簡直就是瘋子，兩軍相距不到150公尺的距離上，他們就敢動用火箭彈實施攻擊，結果給我的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什麼，俄國人在近戰時，使用火箭彈向你們發起攻擊？”莫德爾吃驚地反問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司令官閣下。”170師師長苦着臉說道：“我的部下沒想到俄國人居然如何瘋狂，也不怕誤傷自己人，就不管不顧地朝兩軍交戰的區域，直接發射火箭彈，給我的進攻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莫德爾以前沒有和索科夫打過交道，自然不清楚這位師長所說的近距離發射火箭彈，並不是用常規的火箭炮發射的，而使用的是索科夫研發的那款新式火箭彈。這種被後世成爲遊擊神器的武器，可以在任何地形下發射，別說是雙方相距150米，就算再近幾十米，發射時也不用擔心會誤傷到自己人。

    既然莫德爾都不知道這種新式武器，剛從德國調來的第170師師長，自然對這種武器就更加一無所知了。

    莫德爾沉默了片刻，隨後問道：“你知道俄國人的炮兵陣地在什麼位置嗎？如果知道的話，我可以通知炮兵對他們進行火力壓制。”

    “很遺憾，司令官閣下。”德軍師長沮喪地說：“我的部下根本沒有發現俄國人的炮兵陣地在什麼位置，否則我們早就對他們進行炮火壓制了。”

    聽到德軍師長這麼說，莫德爾心中無名火起，差點就衝對方發作起來。不過作爲司令官，他必要的涵養還是有的，他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對德軍師長說：“下次戰鬥時，讓你的部下把眼睛放亮一點。不知道俄國人的炮兵陣地在什麼地方，我怎麼爲你提供炮火支援？”

    “司令官閣下！”德軍師長聽出莫德爾在發火，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您派空軍出動，對明斯克實施轟炸，我的部隊可以趁着守軍被炸得暈頭轉向的機會，突破他們的防線，並快速地衝入城內。”

    “如果你遇到的是別的俄國部隊，這種戰術肯定能成功。”莫德爾沒好氣地說：“但如今你們要對付的部隊，是由索科夫指揮的。索科夫，你知道嗎？他可是俄國人中最恐怖的將軍，凡是和他打過仗的軍官們，人人對他是又恨又佩服。”

    “更何況，如今俄國人掌握了戰場的制空權，就算我派出的空軍爲你們提供空中掩護，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招來成羣結隊的俄國飛機，到時我們的空中力量，肯定會受到巨大的損失。”

    這邊剛教訓完了第170師師長，莫德爾又接到了第4集團軍蒂佩爾斯基希將軍打來的電話，說他的部隊正遭到蘇軍的兇勐進攻，如今形勢及及可危，請求莫德爾儘快派兵去救援。

    沒有接到這個求援電話之前，莫德爾還想繼續嘗試奪取明斯克，但如今他不得不重新考慮，在目前的形勢下，繼續向明斯克進攻是否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又接到了總參謀長蔡茨勒打來的電話，詢問他白俄羅斯的戰事如何。莫德爾心裏很清楚，蔡茨勒一向對小鬍子是唯命是從，他打這個電話肯定是得到了小鬍子的授意。

    假如這個電話是在蒂佩爾斯基希的求援電話之前打來的，那麼莫德爾沒準還會抱着最後一線希望，盡最大的努力去奪取明斯克。但如今他所考慮的，卻是如何將第4和第9集團軍從包圍圈裏解救出來。

    莫德爾遲疑了許久，隨後開口說道：“總參謀長閣下，白俄羅斯這裏的情況非常糟糕。俄國人動用超過兩百萬的兵力，同時在不同的地點，向我軍展開了全面的進攻。繼明斯克失守，第4和第9集團軍被俄國人合圍之後，我部署在巴拉諾維奇地域的重兵集團，也陷入了俄國人的包圍之中……”

    蔡茨勒聽完了莫德爾的彙報後，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旁邊用分機聆聽自己和莫德爾對方話的小鬍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莫德爾元帥，不知你採取了什麼措施？”

    “我動用了兩個步兵師，在炮火的掩護下，向明斯克發起了進攻。”莫德爾說到這裏，忍不住嘆了口氣：“但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進攻沒有成功。如今第4和第9集團軍的處境艱難，我打算放棄奪取明斯克的打算，先把被圍的部隊解救出來。”

    “不行，堅決不行。”莫德爾的話剛說完，耳機裏就傳來了小鬍子的咆孝聲：“進攻！莫德爾，進攻，我命令你進攻！不惜一切代價向明斯克發起進攻，只要拿下了這座城市，俄國人的士氣就會遭受沉重的打擊。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英勇的士兵們，就能在反擊中狠狠地教訓這些俄國豬玀，並把他們全部趕進第聶伯河。”

    “我的元首！”莫德爾聽到了小鬍子的聲音，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能說服對方，那麼就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圖，來實施下一步的作戰行動，因此他謹慎地說：“我的部隊向明斯克發起了多次進攻，但令人遺憾的是，進攻都沒有能取得成功。”

    “一次失敗，就再進攻第二次。”小鬍子暴跳如雷地說：“兩次不行，就三次，一定要把明斯克給我拿下來！拿下來！

    聽到了嗎？”

    “對不起，我的元首。”莫德爾此刻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管小鬍子怎麼說，他都堅決不能再向明斯克發起進攻，那樣只能浪費自己寶貴的兵力：“如今第4和第9集團軍的處境非常危險，我覺得把他們解救出來，比重新奪取明斯克更加重要。”

    “德意志的軍隊就算身陷重圍，也會毫不動搖。”小鬍子繼續在電話裏吼道：“就算包圍他們的俄國人再多，要想消滅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說，你有足夠的時間，來繼續奪取明斯克。”

    “我的元首，請您聽我解釋。”莫德爾瞭解小鬍子這種歇斯底里的性格，等對方的情緒稍稍穩定之後，他小心翼翼地說：“堅守城市的俄國指揮官是索科夫上將，就算我們有能力打敗他，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的。如今被圍的部隊彈藥和各種物資奇缺，我擔心如果不管他們的話，他們可能支持不到我們奪取明斯克的那一天。”

    人的名樹的影，莫德爾說出了索科夫的名字後，原本還在叫囂的小鬍子，忽然安靜了下來。他沒有想到此刻堅守明斯克的俄國將軍，居然是讓自己部下頭痛不已的索科夫。假如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讓莫德爾奪回明斯克，那麼有可能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沒準打到最後，城市沒有拿下來，而被圍部隊卻被殲滅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小鬍子默默地放下分機的聽筒，衝蔡茨勒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來應付莫德爾，自己則揹着雙手慢吞吞地走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