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4章 巴格拉季昂行動的開始

    進攻的日子到了。

    進攻開始前，部隊嚴格按照羅科索夫斯基的規定，完成了觀察所的設立工作。

    在規定中，師長的觀察所離部隊衝擊出發位置500～1000米，軍長的觀察所離衝擊出發位置2公里，集團軍司令員觀察所離部隊攻擊出發位置3公里。

    距離進攻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索科夫就早早來到了自己的觀察所，他準備在這裏觀察部隊是如何通過沼澤的。

    和索科夫一同待在觀察所的還有別爾金上校，隨着進攻時間的臨近，他的心情也不免緊張起來，他試探地問索科夫：“米沙，你覺得我們今天的進攻會成功嗎？”

    “別爾金，我不是曾經告訴過你，”索科夫扭頭望着別爾金說道：“方面軍的部隊早在六月中旬就佔領了出發陣地。在兩個突破方向上都保證了對敵人的優勢——兵力是敵人的3～4倍，大炮和坦克是敵人的4～6倍。除看擁有能合圍敵人部隊的強大快速集羣外，還有2000多架飛機對我們的進攻提供掩護和支援。”

    在後世的各種資料裏，都把巴格拉季昂發起的時間記錄爲6月22日，也就是巴巴羅薩行動的三週年紀念日。但身臨其境的索科夫，卻知道這個時間並不準確。

    首先發起攻擊的是身處德軍後方的游擊隊，他們從6 月19 日夜至20 日晨，動用了包括150 個遊擊旅和49個獨立遊擊營在內的十四萬三千人。他們在中央集團軍羣後方地域攻擊了各種常見目標：鐵路樞紐、橋樑、修理站、倉庫和通信設施等。

    僅僅在第一個夜晚，他們用簡易爆炸裝置實施了至少9600 次攻擊，癱瘓了從前線到明斯克和其他西方地點的整片鐵路網，破壞了1000 多個交通節點。

    在第二個夜晚他們又以2500 次爆破擴大了戰果，使德軍中央集團軍羣的後勤交通被切斷了24 小時以上。

    第二階段進攻開始於6 月21 日夜至22 日晨，蘇軍航空兵對德軍後方目標實施勐烈轟炸，重點還是其交通和後勤網絡中的薄弱環節，同時蘇軍各偵察營也在精心協調下發起攻擊。

    正是因爲蘇軍投入航空兵和精銳的偵察部隊，才再加上戰鬥頗爲激烈，德國守軍就認爲這標誌着蘇軍總攻的開始。因此在傳統上，德方史料和幾乎所有依據德方敘事建構的英語史書都把6 月22 日定爲“巴格拉季昂行動”的開端。

    實際上，蘇軍的正式進攻要等到6月23日早晨才開始，因爲直到此時，蘇軍的主力部隊才正式加入戰鬥。

    爲了化解別爾金在等待時的緊張情緒，索科夫開始和他閒聊起來：“別爾金，要知道，我們這次是用四個方面軍的部隊，來對付德軍的四個集團軍，至少從紙面上來看，我們佔據着軍隊的優勢。”

    “四個方面軍對四個集團軍？”別爾金有些好奇地問：“哪四個方面軍對哪四個集團軍？”

    “羅科索夫斯基大將指揮的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對瓦爾塔·魏斯將軍指揮的德軍第2集團軍。”

    “扎哈羅夫將軍指揮的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對漢斯·約爾丹將軍指揮的第9集團軍。”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指揮的白俄羅斯第三方面軍，對庫爾特·馮·蒂佩爾斯基希將軍的第4集團軍。”

    “巴格拉米揚將軍指揮的波羅的海第一方面軍，對格奧爾格·漢斯·來因哈特將軍多的第3裝甲集團軍。”

    “這次的‘巴格拉季昂行動’和以往不同，它將不再是一系列互不相干的正面進攻，而是集中多個方面軍攻取特定的重要目標。

    例如在北面，巴格拉米揚的部隊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部隊，將針對德國第3 裝甲集團軍合作展開向心攻擊，與此同時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和扎哈羅夫也將對德國第4 集團軍如法炮製。

    另一方面，在最南端，我們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將在羅科索夫斯基大將的指揮下，承擔多項任務。首先，用兩個軍牽制住德國第2 集團軍，然後在方面軍右翼集中力量打擊德國第9 集團軍，最後還要讓左翼做好準備，以便向東加里西亞的北烏克蘭集團軍羣發動第二階段的突擊。”

    “米沙，”別爾金等索科夫的話告一段落之後，開口說道：“雖然我覺得羅科索夫斯基大將是一名最有才華的指揮員，但同時要兼顧三個方向，我還是很擔心，他是否有能力達成設想的目標。”

    索科夫擡手看了看時間，見距離炮火準備還有一段時間，便拿出紙筆，在上面畫示意圖給別爾金看：“別爾金，爲了你對巴格拉季昂行動有更加直觀的認識，我給你畫個示意圖。”

    “你瞧瞧，戰役打響之後，將是波羅的海沿岸第一方面軍和白俄羅斯第三方面軍的右翼，對付德軍的第3裝甲集團軍。”

    “白俄羅斯第三方面軍的左翼和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對德軍第4集團軍。”

    “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的右翼，對付德軍第9集團軍。”

    “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的中央集團，對付德軍的第2集團軍。”

    “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的左翼，在後續戰役中，與德軍的北烏克蘭集團交鋒。”

    “米沙，你說的我都懂。”別爾金有些忐忑地說：“但關鍵德軍的兵力部署情況如何，你們都搞清楚了嗎？”

    既然巴格拉季昂行動很快就要開始，就也不存在泄不泄密的問題，索科夫索性把自己這段時間所瞭解的情報，一股腦地說給別爾金聽：“在我們的主攻方向上，德軍第3 裝甲集團軍、第4 集團軍和第9 集團軍下屬38 個師，分散於近千公裏的正面防線上，平均每個師的防守正面都超過27公里。

    戰線拉得過長的問題已經夠嚴重了，而雪上加霜的是，德軍基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戰役預備隊。比如說，約爾丹的第9 集團軍只有一個第707 保安師作爲預備隊。同樣，第3 裝甲集團軍在緊急時也只能調動一個第95 步兵師。蒂佩爾斯基希的第4 集團軍完全沒有預備隊，而魏斯的第2 集團軍也只有第4 騎兵旅和匈牙利第1 騎兵師作爲預備隊。

    而他們中央集團軍羣負責協防這一整片廣大區域的預備隊，只包括一個在先前的春季作戰中損失慘重、尚在休整的第20 裝甲師，一個第14 步兵師，以及在還未完成組建的第60 裝甲擲彈兵師。”

    “米沙，如果德國人真的像你所說的這樣，沒有什麼戰略預備隊，那麼他們後續作戰的能力就不強，我們的巴格拉季昂行動取得成功的機率就很高。”別爾金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之後，試探地問索科夫：“對了，你的部隊準備實施多長時間的炮火準備之後，再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

    “別爾金，你和我搭檔的時間不短，應該知道我的風格。”索科夫說道：“德國人每次在陣地遭受炮擊時，都會把部隊暫時撤到第二線，導致對敵人前沿陣地的炮火準備落在無人的戰壕上，造成驚人的彈藥浪費。爲了避免浪費了大量的炮彈，又沒給敵人造成什麼傷亡的情況出現，我的部隊在進攻前的炮火準備時間都是非常短的。”

    “這兩天巴格拉米揚將軍的部隊，採取了一種新的戰術。”索科夫接着往下說：“他以營級規模實施大膽的試探性攻擊，如果德軍已經放棄他們的陣地，那麼好得很，可以立即開始主要作戰；如果偵察兵發現德軍還在陣地上，那麼就可以通過電臺爲炮兵指示方向，用密集的炮火來消滅敵人。”

    別爾金聽到這裏，忽然笑了起來。看到索科夫一臉茫然地望着自己，便主動說道：“米沙，在軍事學院裏學得再好，所掌握的不過是書本上的東西。必須經過戰爭的洗禮，並親自指揮過部隊作戰，才有可能成爲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你瞧瞧，友軍使用偵察營作戰的這種戰術，在書本上就是沒有的，這是經過反覆的實踐所摸索出來的一種新型戰術。”

    “對了，進攻戰役就要打響了，不知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如今在什麼地方？”

    “他在盧欽斯基講究的第28集團軍，”索科夫說道：“除了他，還有軍事委員捷列金將軍、炮兵司令員卡扎科夫將軍和裝甲兵司令員奧廖爾將軍，都去了第28集團軍。”

    “還有，大本營代表朱可夫元帥曾極力主張從第3集團軍的第聶伯河登陸場實施主要突擊，所以他去了那裏。”

    別爾金聽完之後，沉默了下來，隨後對索科夫說：“我覺得朱可夫元帥和羅科索夫斯基大將之間，似乎在私下較勁，他們各去了一支部隊，大概是想向對方表明，自己所看好的部隊，將是首先突破敵人防禦的部隊。”

    索科夫聽別爾金這麼說，不禁苦笑連連：“別爾金，按照你的這種說法，不管朱可夫元帥還是羅科索夫斯基大將，都不看好我，所以他們兩人都沒有能出現在我的司令部裏。”

    凌晨四點，進攻前的炮火準備開始了。

    別爾金擡手看了看時間，隨後問索科夫：“米沙，不知這次的炮火準備持續多長時間？”

    “在第3和第28集團軍的進攻正面的炮火準備，按照方面軍司令部的計劃，是持續兩個小時。”索科夫說道：“至於我這裏的炮火準備時間，羅科索夫斯基大將曾經授權給我，可以根據具體的情況，來決定炮擊的時間。”

    “其實我覺得你的炮擊都沒有多大意義了。”別爾金說道：“你瞧瞧，沼澤對面的那些高地上的敵人，基本都被你們的工兵用地雷嚇破了，再用炮火轟擊那些高地，簡直就是浪費炮彈，還不如直接命令搭載步兵的氣墊船發起衝擊。”

    “炮擊是完全必要的，別爾金。”索科夫笑着對別爾金說：“一是讓敵人產生一種錯覺，我們在這個方向會進行相當長時間的炮擊，使他們可以在第二道防線放心大膽地多待一些時間。至於第二點嘛，就是前幾天工兵到處埋設地雷來對付德國人，以至於什麼地方有地雷，他們也搞不清楚了，這時的炮火準備，就能清除一部分地雷，減少我軍可能受到的損失。”

    索科夫和別爾金在觀察所裏談笑風生時，朱可夫元帥也正在和羅科索夫斯基通話：“科斯契卡，我聽着第48集團軍方向傳來的炮聲，好像比較稀疏，這個米沙是怎麼搞的？”

    “元帥同志，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了。”羅科索夫斯基等朱可夫說完後，笑呵呵地說道：“在前幾天，米沙搞了一個地雷大搬家行動，命令工兵起出了敵人埋設的地雷，並轉手就埋在了敵人的高地附近。用地雷封鎖了德軍上下山的道路不說，還切斷了別人的電話線路。那些來檢修線路的通訊兵，又被埋設在電線槓下面的地雷炸得血肉橫飛。就這樣，德國人被索科夫的這種地雷戰術折騰得受不了，便主動地放棄了一些高地。”

    “這個米沙，鬼點子真多。”朱可夫接着問道：“那他們的正面，還有高地是被德軍所佔領的？”

    “德軍原來在沼澤邊緣佔領了17個高地，經過米沙地雷戰術的擠壓之後，如今是剩下了5個，而且上面的守軍都不多，大概只有一個排的樣子。”

    朱可夫聽到這裏，眼珠子差點掉地上：“科斯契卡，你說什麼，在米沙部隊前方的德軍，居然是有五個排的兵力？”

    “理論上是這樣的，元帥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笑着說道：“就德國人這點兵力，對他們實施炮擊都是浪費，米沙只需要派一個團的兵力穿過沼澤，就能輕鬆地奪取德國人的防禦陣地，並指揮部隊快速地推向敵人的防禦縱深。”

    “唉，事先我怎麼沒有向你瞭解一下具體的情況啊。”朱可夫有些懊惱地說：“如果知道德魯季河沼澤對面的情況是這樣的，我肯定直接去米沙的指揮部了。”

    羅科索夫斯基聽後大笑起來：“元帥同志，其實我也想去米沙的部隊，但考慮到你和他的交情不錯，以爲你會去那裏，所以就只能選擇來了第28集團軍。沒想到我都通知了盧欽斯基將軍後，才知道你選擇了第3集團軍。唉，真是可惜，一個突破敵軍防線的榮譽，就這樣白白錯過了。”

    不但羅科索夫斯基後悔，朱可夫的心裏也懊惱不已，原本想着索科夫的部隊所處的地域，由於有包括德魯季河在內的大量沼澤地帶，如果發起進攻的話，地形會遲滯步兵特別是坦克的渡河，沒準會成爲最後一支實施突破的部隊。所以他選擇了突破機率最高的第3集團軍，沒想到卻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