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7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塗抹記憶字數:4108更新時間:24/06/27 00:5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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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他沒有和我聯繫過。”索科夫得知別爾金去了前線,心裏不免有些着急:“阿西亞,你知道他去哪個前線嗎?”

    索科夫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參加這次“巴格拉季昂行動”的部隊很多,雖說別爾金臨時去了前線,不等於會到這裏自己這裏來。

    “具體去了什麼地方,我不清楚。”阿西亞如實地回答說:“畢竟這涉及到軍事機密,以我的級別是沒有資格知曉的。”

    索科夫意識到自己太想當然了,阿西亞不過是武器裝備部的一名軍醫,一名校級軍官的去向,她哪裏有資格知曉?不過他心有不甘地問:“那誰才知道別爾金去了哪裏呢?”

    “我覺得有兩個人可能知道。”

    “阿西亞,不知道是哪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你的好朋友雅沙。”阿西亞謹慎地說道:“雖說他離開了武器裝備部,不過他和這裏還是有聯繫的,我不時可以看到他回來辦事。”

    索科夫想了想,雖說雅科夫如今還經常回武器裝備部,但肯定是爲了別的事情,沒準連別爾金的面都見不到,怎麼可能知道對方去了哪個前線呢?更何況,如今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和雅科夫聯繫呢。

    “除了雅沙呢?”索科夫繼續問道:“還有誰能知道別爾金上校的去處。”

    “除此之外,能知道別爾金上校去處的人,就只有人民委員烏斯季諾夫同志了。”阿西亞小心翼翼地說:“雖然從他這裏,肯定能問出別爾金的下落,但你直接給他打電話,他會理睬你嗎?”

    索科夫心裏暗自琢磨,自己和烏斯季諾夫打過幾次交道,當時他對自己很熱情,不過應該都是看在雅科夫的面子。如今雅科夫已經調離了武器裝備部,人一走茶就涼,烏斯季諾夫對自己是否還能像以前那麼熱情,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米沙,米沙!”阿西亞說完自己的建議後,發現索科夫遲遲沒有說話,心裏不免有些着急,便連着叫了兩聲,試探地問:“你還在嗎?”

    “還在!阿西亞,我還在!”

    “你怎麼不說話,我還以爲你掛斷電話了呢。”

    “怎麼會呢。”索科夫笑呵呵地說:“我還沒有和你聊家長裏短,怎麼可能這麼快掛斷電話呢?”

    就在索科夫正想對阿西亞說幾句甜言蜜語時,聽筒裏忽然傳出了一個陌生的女聲:“指揮員同志,您正在使用的是軍事線路,請您不要談論私人的事情。”

    索科夫聽後一愣,這誰啊?居然干涉我打電話?

    沒等他開口說話,那個女聲又繼續說道:“您的電話將在10秒自動切斷。”

    “你是誰?”索科夫警惕地問:“爲什麼偷聽我的談話?”

    但對方沒有理睬索科夫,只是保持着沉默。等十秒鐘一過,電話聽筒裏果然傳來盲音,這是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見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索科夫有些惱怒地想着:“我給自己的妻子打個電話,有人偷聽不說,電話線路也是想切斷就切斷,簡直太不像話了。”

    他握着話筒發了一陣呆之後,拿起電話接通了指揮部,找到一名值班的通訊參謀問道:“參謀同志,我是索科夫。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請教!”

    值班參謀聽說是索科夫給自己打電話,有些慌亂地說:“司令員同志,請教談不上,您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問。”

    “我剛剛給家裏打電話,誰知打到一半,聽筒裏卻出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說我無權使用軍事線路聊私人的事情。”索科夫生氣地說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司令員同志,原來是這件事啊。”值班參謀搞清楚怎麼回事後,連忙向索科夫解釋說:“這是通訊部門的一種監管措施,以確保軍事線路的暢通。”可能是擔心索科夫不明白,還特意補充說,“就好像我們發出的每一封信件,都要通過戰時信件檢查機關的檢查。某些不恰當的內容,或者可能引起泄密的地名或者單詞,都會被直接塗抹掉。”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經值班參謀這麼一解釋,索科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謝謝你,參謀同志!”

    “不客氣,司令員同志。”值班參謀畢恭畢敬地說:“若是您還有什麼問題,請儘管打電話給我,我願意隨時爲您效勞。”

    掛斷了電話之後,索科夫感覺此事真是太滑稽了,自己給阿西亞打個電話,都有專人監聽,好在沒有說什麼私房話,否則一旦傳出去,就是大型的社死現場。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來到司令部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西多林。

    西多林一見索科夫,就笑着問:“司令員同志,昨晚有沒有給阿西亞打電話啊?”

    “打了!”

    “你們這麼久沒見過,有沒有聊一些私人的話題啊?”

    聽到西多林這麼說,索科夫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尷尬的表情:“哎,別提了!好不容易聊了兩句,結果被電訊部門的人強行掐斷了電話。”

    “電訊部門的人強行掐斷了電話?”西多林一頭霧水地問:“司令員同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電訊部門的人怎麼會強行掐斷你的電話呢?”

    索科夫連忙把昨晚值班參謀說的話,又向西多林重複了一遍。最後感慨地說:“看來我以後都不能隨便往家裏打電話了。”

    從門外走進來的波涅傑林,正好聽到了索科夫後面的話,他有些詫異地問:“司令員同志,爲什麼以後不能隨便往家裏打電話了。”

    見波涅傑林問起,索科夫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又向波涅傑林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看來我以後都不敢隨便和家人聯繫了。知道自己在電話說的每一句話,都有人監聽,讓人感覺很不自在。”

    “如果不能打電話,你可以給家裏寫信啊。”波涅傑林提醒道。

    “那也不行。”索科夫搖着頭說:“每一封發出的信件,都要經過戰時信件檢查機關的檢查。我給阿西亞寫一封信,等到了她的手裏,估計早就被塗抹得看不出寫的是什麼了。”

    “司令員同志,從正規的途徑寄出信件,肯定不方便。”波涅傑林向索科夫建議道:“你以後知道誰要回莫斯科的話,可以拖他帶信給阿西亞,這樣就能避開戰時信件檢查機關的檢查了。”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西多林在一旁說道,“如此一來,阿西亞收到的信件,上面一個字母都不會被塗抹掉。司令員同志,我會幫你留意的,如果有誰要返回莫斯科,我會提前通知你的。”

    “好了,寄信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上級的作戰計劃傳達下去。”索科夫吩咐西多林說:“立即通知所有的團級指揮員,到司令部來開會!”

    “好的,司令員同志。”西多林點了點頭,說道:“我立即給下面的部隊打電話,讓他們儘快趕來開會。”

    兩個小時後,會議在一個寬敞的大廳裏召開。

    當西多林當衆宣讀完巴格拉季昂作戰計劃之後,會場裏立即沸騰了起來。大家對方面軍司令部放棄尹利奇方向,改從沼澤地區發起進攻的事情感到了不解,便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衆人的反應,早就在索科夫的預料之中。當初他提出這個方案時,羅科索夫斯基和馬利寧最初不也感到難以理解麼,後來朱可夫第一次看到這個作戰計劃時,也發過火,覺得這樣的作戰計劃簡直是胡鬧。當等這些人真正瞭解了這個作戰計劃的精妙之處後,又都變成了該計劃的鐵桿支持者。

    索科夫等會場上議論的聲音小了之後,起身走到了麥克風前面,對着下面參加會議的指揮員們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我知道,大家對上級的這個作戰計劃存在很多疑問……”他一開口說話,會場上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靜靜地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放着地勢平整乾燥、沒有河流沼澤阻隔的尹利奇方向不選擇,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滿是沼澤和河流的地界。要知道,這些地方根本無法大規模地使用裝甲車輛,也就是說,要奪取敵人的每一個據點,都需要我們的步兵去拼命。你們說,我說得對嗎?”

    索科夫的這番話,說出了在座指揮員們的心聲,大家都不明白,既然上級已經看到了這個問題,爲什麼還偏偏要把主攻方向選擇在沼澤地區。但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心裏明白,自己的司令員很快就會向大家解開謎底。

    “沒錯,尹利奇的方向的確很誘人,由於沒有河流、森林和沼澤的阻隔,我軍可以在這個方向上正常地使用裝甲部隊。但是……”索科夫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們能考慮到的問題,德國人也能想到。因此,他們在這個方向建立了完善的防禦體系,還佈置了重兵。假如我們要從這個方向進攻,所要面對的就是德軍的重兵集團和強大的火力防禦體系,可以說每向前推進一步,我們都要付出不小的傷亡。

    我計算過,假如上級把進攻尹利奇方向的任務,交給我們集團軍來完成。面對德軍如此堅固的工事、強大的炮火和重兵集團,我們每天至少有付出一個師的傷亡,不到十天,整個集團軍就打光了。”

    他猜到自己的這番話,一定會引起衆人的質疑,所以不等在場的人開口,他又接着往下說:“我想肯定有很多人,會覺得我的這種說法是危言聳聽,從尹利奇方向進攻,每天要傷亡一個師,那從沼澤地區實施突擊,就不會付出這麼大的傷亡了嗎?”

    問完這個問題,他又自問自答地說:“沒錯,如果讓我說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假如從沼澤地區進攻,我軍所付出的傷亡,會極大地減少。

    爲什麼呢?

    因爲德國人在這些地區的防禦力量很薄弱,也沒有形成完整的防禦體系,充其量只在一些高地上,甚至有一些火力點。如果我們從這些地方開始進攻,就算沒有坦克的支援,步兵也能輕鬆地奪取德軍的這些高地,並快速地衝到德軍的防禦縱深……”

    隨着索科夫的講解,那些對巴格拉季昂作戰計劃有不同想法的指揮員們,逐漸明白了這個計劃的精妙之處,臉上都不由浮現出輕鬆的表情。

    特別是那些步兵師的師長們,按照他們的想法,要發起如此大規模的戰役,自己的部隊在開戰的頭三天,傷亡人數就會超過半數。但如果從沼澤地區發起進攻,由於德軍的防禦兵力薄弱,部隊的傷亡將會極大地減少。

    索科夫講完之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西多林來負責。

    軍事會議的慣例,都是前面有上級指揮員布置任務。等參加會議的指揮員都接到任務之後,就進入了提問環節,他們會向參謀長詢問一些細節問題,而參謀長的責任,就是給他們進行講解,並提出解決的辦法。

    “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湊近索科夫低聲地說:“如果你不在的話,要讓指揮員們心甘情願地接受這項任務,恐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對波涅傑林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倒是非常認同。雖說蘇軍的各級指揮員習慣了服從,對上級下達的命令,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理解,還是會去執行。不過他們心裏卻多少會有一些疙瘩,但自己的講解,讓他們明白,上級選擇這條進攻路線的真實原因,以化解他們心中的芥蒂,以便能更好地執行作戰任務。

    “副司令員同志,”索科夫想起波涅傑林算是老一輩的指揮員了,每次執行戰鬥任務時,從來不向部下做任何的解釋,只需要把命令傳達下去就可以了。而那些部下接到他們的命令,就算再不理解,也只能硬着頭皮執行。如今這種方式,證明是行不通,有必要進行調整:“我個人覺得,給部隊下達作戰任務時,進行適當的解釋,有利於下面的指揮員們更好的領悟我們的意圖,你覺得呢?”

    波涅傑林聽索科夫這麼說,意識到對方是在指出自己以往指揮中存在的不足,不禁老臉一紅,隨後點着頭說:“司令員同志,你說得沒錯。以後再傳達命令時,只要條件允許,都可以向基層指揮員進行必要的解釋,以便他們能明白我們的真實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