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4章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近衛步兵第25軍下屬的近衛第73、第78、第81三個師，陸續渡過了第聶伯河，使近衛第7集團軍在右岸登陸場有了足夠的兵力，可以和瘋狂進攻的德軍分庭抗禮。而完成了使命的第27集團軍部隊，則開始沿着公路悄然撤回了原來的登陸場。

    別看這一片區域已經成爲了近衛第7集團軍的防區，但索科夫爲了防止部隊在撤退過程中，出現擁堵的現象，便命令部隊依次撤退。首先撤退的是炮一師，其次是格里岑科少將的第384師，接着是福緬科少將的第84師，而擔任斷後任務的，則是科伊達上校的第188師。

    從友軍的防區內撤退，雖然不用擔心會遭到德軍地面部隊的攻擊，但卻不能排除在撤退途中，遭到敵機空襲的可能。爲此，索科夫還特意給戈留諾夫將軍打電話，請他出動了空軍，爲撤退中的部隊提供空中掩護。

    科伊達上校把臨時師指揮部設在奇吉林東南方向的一個村莊裏，他打算等所有部隊都開始撤退後，再離開這裏。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沒等部隊撤完，索科夫卻意外地出現在他的師指揮部裏。

    看到突然出現的索科夫，科伊達連忙起身迎上前，吃驚地問：“司令員同志，您怎麼還在這裏，沒有隨大部隊撤退啊？”

    “你們師還沒有撤完，我哪裏能放心離開這裏呢。”索科夫和科伊達握手以後，走到了桌邊，看着和師參謀長站在一起的政委馬什科夫，有些意外地問：“上校同志，你們師都有兩個團撤走了，你怎麼還在這裏啊？”

    索科夫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爲在部署撤退任務時，他曾經向各師師長強調，部隊撤退時，必須有一名師級領導隨行。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防止部隊在撤退過程中，出現什麼狀況時，可以由師級領導出面來解決。但此刻第188師的三位師級領導都在，顯然他們並沒有遵守索科夫的命令。

    “司令員同志，”馬什科夫聽索科夫問起此事，連忙解釋說：“我們研究過，由於部隊撤退的路線，都在我軍的防區裏，不會遭到德軍的偷襲，因此是否有師級領導隨行，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好在索科夫不是一根筋的人，非常懂得變通，從這兩天的撤退情況來看，由於部隊得到了空中掩護，一路上可以說是風平浪靜，一點情況都沒有，所以第188師是否派出師級領導，和先頭部隊同行，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索科夫在桌邊坐下，隨口問道：“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撤退啊？”

    科伊達走過來，笑呵呵地說：“司令員同志，您都還沒有撤退，我們怎麼能撤呢。就算要撤，也要等您離開之後再撤啊。”

    “沒錯沒錯。”馬什科夫接口說：“既然我們師是後衛部隊，當然不能讓其他人走在我們的後面。司令員同志，您說是不是？”

    索科夫乾笑兩聲後，岔開了話題：“科伊達上校，根據上級的命令，等部隊都撤回原來的登陸場之後，可能等不了多久，就會向敵人發起進攻。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司令員同志，”科伊達聽索科夫這麼說，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激動的神情，而是表情如常地問：“您打算把我們師擺在什麼位置呢？”他擔心索科夫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還特意強調說，“假如還是把我們放在第聶伯河的左岸，那我們就沒有機會參與進攻了。”

    “科伊達上校，我打算把你們師放在登陸場的最左翼，接替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

    “接替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索科夫的話讓科伊達大吃一驚，他反問道：“索洛馬京將軍知道此事後，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嗎？”

    “根據上級的命令，機械化第1軍將在兩天後，返回第聶伯河左岸，重新加入第53集團軍的建制。”索科夫有些無奈地說：“隨着機械化第1軍的撤退，我們登陸場的左翼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我打算派你們去填補這個防禦缺口。”

    “司令員同志，”馬什科夫不解地問：“爲什麼上級要在這種時候，把機械化第1軍調走呢？如果把他們留下，在我們擴大登陸場的戰鬥中，他們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索科夫又不是科涅夫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他怎麼會心血來潮，突然給自己打電話，說打算讓索洛馬京的機械化第1軍歸建。因此對馬什科夫提出的問題，他只能苦笑着搖搖頭。

    但這時，他卻聽到科伊達說：“政委同志，我覺得如果要擴大登陸場，機械化第1軍能發揮的作用有限。”

    科伊達的話，引起了衆人的好奇，馬什科夫忍不住問道：“師長同志，爲什麼這麼說呢？”

    “我的政委同志，”科伊達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從機械化第1軍前段時間的表現，我發現他們不光裝備和士氣比不上我們，而且指揮員的戰術也過於陳舊了。”

    “說詳細點。”馬什科夫說道。

    “據我所知，爲了堅守住登陸場的一號前哨陣地，他們足足損失了兩個營的兵力。”科伊達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明知道高地上沒有堅固的防禦工事，敵人炮擊高地時，還讓指戰員們待在簡陋的工事裏，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師參謀長當時也聽說了一些內幕消息，聽科伊達主動提起，有些擔心地看了索科夫一眼。見司令員神色如常，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膽子也大了起來，也附和着說出了自己知曉的一些內容。

    索科夫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師參謀長所說的事情，心裏在盤算等鞏固了登陸場的防禦之後，應該從哪個方向發起進攻作戰。

    “司令員同志，”科伊達見索科夫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等師參謀長的話告一段落時，便試探地問：“我想問問，我們接替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之後，是應該做好防禦準備呢，還是應該做進攻的準備？”

    科伊達問得很有水平，假如是爲防禦做準備，接替防務之後，就要在防區內大興土木，修建可以抗擊德軍強攻的工事；若是以進攻爲主，那就只需要簡單地修繕一下工事。

    “上校同志，如果是在一週之前，我讓你們接替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你們的任務肯定是以防禦爲主，勢必要修築大量的防禦工事，來完善登陸場的防禦體系。”索科夫說道：“但隨着波爾塔瓦的解放，方面軍的主力部隊已陸續來到了第聶伯河畔。在這種時候，我們要做的就不再是防禦，而是進攻，不斷地向德軍的防禦縱深進攻，直到徹底撕碎他們的防線爲止。”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科伊達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之後，立即挺直身體回答說：“等我們師接替了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之後，會全力做好進攻前的一切準備。”

    索科夫對科伊達的答覆非常滿意，他點了點頭說：“上校同志，在進攻開始前，我會爲你們補充一批武器彈藥，特別是新式火箭彈，以減輕你們在進攻時的阻力。”

    “司令員同志，”按理說，能得到武器彈藥的補充，特別是新式火箭彈的補充，那麼科伊達就應該心滿意足了，但他等索科夫說完後，遲疑了一陣，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的部隊在阻擊德軍援兵的過程中，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您看，能否給我們補充一點兵力？”

    “很困難啊，上校同志。”索科夫如今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手裏沒有任何的預備隊，怎麼給這些在戰鬥中減員的部隊補充兵員呢？面對科伊達的請求，他只能搖着頭苦笑說：“這次幫助近衛第7集團軍開闢右岸登陸場的戰鬥中，三個步兵師裏，就屬你們師的減員最少。別說我如今手裏沒有預備隊，就算有預備隊，也不可能優先補充你們，否則別的師長來找我要補充，我該如何答覆他們呢？”

    科伊達知道索科夫說的是實情，這兩個多月幾乎天天都在打仗，集團軍所屬各師都付出了不小的傷亡。雖說不少從戰俘營裏解救出來的指戰員，被索科夫依次編入了部隊，但各師依舊面臨兵員不足的情況。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科伊達喃喃地說道：“部隊的兵員越打越少，而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加殘酷，我擔心一旦部隊減員過於厲害，導致我們師被打成空番號，可能就會被撤往後方補充休整，無緣再參加接下來的戰鬥了。”

    這邊幾人正說話，跟着索科夫來到師指揮部的報務員，走過來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您的電話，是薩梅科參謀長打來的。”

    聽說是薩梅科打來的電話，索科夫連忙接過報務員手裏的送話器和耳機，與遠在克列門丘格城內的薩梅科通話：“參謀長同志，你好，我是索科夫。”

    “您好，司令員同志。”薩梅科向索科夫彙報說：“炮一師和第384師已經陸續到達了登陸場，我把他們安頓在靠近河邊的位置休整。”

    “嗯，你做得很多，他們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指戰員們已經變得疲憊不堪了，應該讓他們好好地休息一下。”

    “司令員同志，還有一件事我要向您請示。”薩梅科還不知索科夫已經知道接替機械化第1軍防務的事情，還特意向他彙報說：“機械化第1軍恐怕這一兩天就要歸建，我想問問，您打算讓哪支部隊去接替他們的防務？”

    “我準備讓科伊達上校的第188師，來接替機械化第1軍防務。”索科夫說這話時，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科伊達：“該師的兩個團，將於明天中午到達登陸場，你派人引導他們去機械化第1軍的防區，接替防務吧。”

    “嗯，我也覺得由第188師接替機械化第1軍的防務，是非常合適的。”薩梅科顯然是遲疑了許久，才謹慎地說道：“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不管是格里岑科少將的第384師，還是福緬科將軍的第84師，在這次協助友軍建立登陸場的戰鬥中，都減員非常嚴重，顯然無法接替機械化軍的防務。”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知道如今後方送來的補給，還不足以滿足自己所有部隊的需求，因此必須先和薩梅科打個招呼，優先爲科伊達的部隊提供補給：“等第188師的部隊進入指定位置後，你要優先爲他們補充武器彈藥，特別是新式火箭彈，數目越多越好。”

    “啊，新式火箭彈？”薩梅科聽完索科夫提出的要求後，有些爲難地說：“司令員同志，不瞞您說，我昨天接到雅科夫上校打來的電話，他說因爲生產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可能會暫時終止供應我們新式火箭彈。”

    “什麼，要暫停供應？”索科夫的眉頭緊皺起來：“雅科夫說具體的原因沒有？”

    “具體原因沒有說，”薩梅科回答說：“只是告訴我，說生產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導致產量銳減，因此無法再提供給我們。”

    索科夫從薩梅科的話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產量銳減！產量減少，表明新式火箭彈的生產還在繼續，每天還是有產品出來。但對方說不再提供產品給自己，證明他們是打算將這些產品，供應給其它部隊。

    在一剎那，索科夫想立即給雅科夫打電話，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他準備叫通訊兵，讓他們幫自己接通莫斯科的電話時，才想起自己是在科伊達的臨時指揮部，這裏可沒法和莫斯科的武器裝備部聯絡。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決定等回到集團軍司令部之後，再給雅科夫打電話，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爲何會突然中斷對自己的供應。爲了不給薩梅科增加心理負擔，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竭力用平穩的語氣說：“參謀長，這件事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後，我會親自給雅科夫上校打電話，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