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5章 寬闊的河流（下）

    雖然從村莊通往奇吉林的距離，有三四公里之遠，但對於騎着自行車的戰士們來說，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

    不到十分鐘，騎在最前面的指戰員已經到達了城市的邊緣，德軍哨兵還沒有回過神，從車上跳下來的蘇軍戰士，就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當大隊的蘇軍指戰員騎着自行車，浩浩蕩蕩地進入城內時，德國人終於回過神，開槍進行攔截，城內的戰鬥正式展開。

    奇吉林自從被德軍佔領後，在長達兩年的時間內，都沒有發生過任何戰鬥，城內原有的防禦工事都已經拆除。今天得知蘇軍的下一個進攻目標，可能是奇吉林時，城防司令才匆忙地發出命令，讓城內的官兵在各個路口修築街壘工事。

    由於時間緊、材料奇缺，再加上德軍官兵們私下得到的消息，蘇軍要明天中午以後，才有可能到達城市的外圍，因此在修築工事時就不太積極，以至於蘇軍先頭團衝進城裏時，那些早就該修好的街壘工事，還只是一個雛形。

    沒有像樣的防禦工事，德軍官兵哪裏抵擋得住如潮水般用來的蘇軍指戰員，一時間，他們被打得節節敗退。只用不到半個小時，第258團的指戰員就佔領了兩條街區。

    蘇軍的攻擊雖然迅猛，但由於兵力太少，佔領兩條街區後，繼續向前進攻的兵力就只剩下了二營，至於一營和三營則被別爾金留下堅守所佔領的街區，並建立了幾個堅固的火力支撐點，以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反擊。

    奇吉林城內的德軍雖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畢竟是訓練有素，他們很快就從混亂中清醒過來，駐紮在各處的部隊紛紛趕往交戰地點，以阻止蘇軍的進一步推進。

    此刻的別爾金，正和自己的參謀長待在一處建築物的二樓。他舉着望遠鏡觀察外面作戰區域，他發現自己的部隊由於兵力的減少，出現了進攻乏力的情況。相反，德國人由於從各處趕來的援兵越來越多，已經從原來的防禦漸漸轉入了反攻。

    他放下望遠鏡，扭頭問正站在報務員身後的參謀長，厲聲問道：“怎麼樣，聯繫上後續部隊了嗎？”

    “沒有，上校同志。”聽到別爾金的問題，參謀長慌忙回答說：“他們可能正在行軍過程中，無法接收我們的電報。”

    得知還沒有能和後續部隊取得聯系，別爾金不禁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後吩咐參謀長：“參謀長，立即聯繫二營長，命令他停止進攻。部隊交替掩護着撤回一營和三營防禦的街區，在這裏抗擊德軍的進攻。”

    “什麼，停止進攻？”參謀長聽完別爾金的話，吃驚地說道：“我覺得完全可以命令二營繼續向前推進，爭取再拿下一條街道。如果兵力不足的話，可以從一營和三營抽調人手去增援，一條街道留一個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不行，參謀長同志，我們的兵力有限，就算拿下了第三條街道，也不見得能守住。”別爾金搖頭否定了參謀長的提議：“還是儘快把兵力收縮回來，全力堅守已經佔領的兩條街道，等待主力部隊的到來。”

    團參謀長聽別爾金這麼說，只能答應一聲，隨後命令報務員呼叫二營營長，讓對方帶着部隊撤回一營和三營的防區，準備在這些地區抗擊德軍的進攻。

    …………

    奇吉林的進攻戰鬥剛打響不久，索科夫就接到了科涅夫打來的電話：“索科夫同志嗎，我是科涅夫。”

    “您好，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索科夫知道對方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的，連忙態度恭謹地問：“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立即把你手頭的工作，移交給參謀長薩梅科將軍。”科涅夫在電話另外一頭說：“然後你乘坐我派出的飛機，到新奧爾利克來一趟。”

    雖說索科夫對這個時代的飛機有一種恐懼感，但既然是科涅夫下達的命令，他肯定不會違背，只能硬着頭皮回答說：“明白了，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會跟着您派來的飛機，前往新奧爾利克的。”

    索科夫放下電話，向薩梅科交代說：“參謀長同志，科涅夫將軍剛剛給我打電話，命令我立即趕往新奧爾利克。我不太清楚他忽然招我去那裏的原因，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司令部裏的一切事務都由你來處理。”

    得知索科夫被科涅夫招往新奧爾利克，薩梅科連忙低頭看桌上的地圖，看了一陣後，擡頭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我明白科涅夫將軍的用意了。”

    “什麼用意。”索科夫問道。

    “您瞧這裏，”薩梅科用手指着地圖對索科夫說：“新奧爾利克的河對面，正好位於奇吉林和切爾卡瑟之間，如果某支部隊在這裏強渡成功，就能順利地切斷兩座城市之間的聯繫。”

    “不久前，福緬科將軍向我彙報，”索科夫看完地圖，不以爲然地說：“他們師已經對奇吉林展開了進攻，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拿下這座城市。”他用手指在兩座城市的空處點了點，“既然我們已經拿下了奇吉林，友軍再在這裏建立登陸場，就沒有多大的意義。”

    “我也是這樣認爲的。”薩梅科贊同地說道：“雖說這段河面的河水流速慢，但面積也是最寬的，大概有1200到1300米寬，浮橋的假設就是一個大問題。”說到這裏，他聳了聳肩膀，把雙手一攤，頗爲無奈地說，“不過命令就是命令，既然科涅夫將軍讓您去新奧爾利克，您就去看看吧，沒準還能勸說他改變主意。”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駕駛飛機趕來的飛行員，出現在索科夫的指揮部裏。索科夫一看，居然是熟人，就是不久前送自己一行人去司令部開會那位，連忙上前和對方握手，語氣友好地說：“您好，飛行員同志，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您了。”

    飛行員客氣地說：“索科夫將軍，請問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那麼請隨我來吧。”飛行員說道：“我是乘坐吉普車從機場趕過來的，如今車就停在門外，我們隨時可以去機場。”

    索科夫在離開前，特意叮囑薩梅科說：“參謀長同志，如今第84師正在進攻奇吉林，我擔心他們的兵力不足，你要催促第188師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明天天亮之前，趕過去與第84師匯合。”

    索科夫在克列門丘格的城北機場上了飛機，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在新奧爾利克的一片空地上降落。

    飛機降落的地點附近，停着一輛敞篷的吉普車，車上有一名上尉和司機正在聊天。等飛機停穩，索科夫下了飛機後，上尉快步地跑到他的面前，擡手敬禮後問：“是索科夫將軍嗎？”

    “是的，我是索科夫。”

    “您好，將軍同志。”上尉畢恭畢敬地說：“司令員同志命令我前來接您，請上車吧，我送您去見司令員同志。”

    索科夫上車後，看到附近有不少的蘇軍指戰員在活動，便好奇地問上尉：“上尉同志，您能告訴我，附近部隊的番號嗎？”

    附近部隊的番號不涉及機密，上尉自然不會向索科夫隱瞞，隨口說道：“是舒米洛夫將軍的近衛第7集團軍。”然後用手在司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開車！”

    途中，索科夫又好奇地問：“上尉同志，這麼說來，近衛第7集團軍打算從這裏渡過第聶伯河了？”

    “是的，將軍同志。”對於這一點，上尉同樣沒有隱瞞，因爲就算自己不說，最多再過幾分鐘，索科夫一樣可以從科涅夫那裏獲得答案，自己提早告訴他，沒準還能獲得他的好感：“近衛第7集團軍的部隊打算從這裏渡河，並在對岸建立登陸場。如今司令員同志就和舒米洛夫將軍查看地形去了。”

    司機把吉普車開到一個停了許多吉普車，還有不少戰士警戒的地區停下。等車停穩，上尉扭頭對索科夫說：“索科夫將軍，我們到了。”

    索科夫朝四周張望了一番，發現這裏的河邊幾乎都長着半人多高的雜草，五六十米外的草叢中站着一羣人，從半數的人都戴着大檐帽這一點來分析，科涅夫和舒米洛夫就在那裏。不過索科夫在下車前，還是特意問了上尉一句：“上尉同志，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在那裏吧？”

    “是的，索科夫將軍。”上尉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說：“司令員同志就在那裏，您快點過去吧，他恐怕都等急了。”

    索科夫向上尉道謝後，快步朝着科涅夫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雖然有戰士上前要攔索科夫，可看清楚他的軍銜後，立即向後退一步，給他讓出道路的同時，還擡手敬禮。

    索科夫在人羣裏見到科涅夫之後，擡手向他敬禮，並按照條令報告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第27集團軍司令員少將索科夫奉您的命令前來……”

    沒等索科夫報告完，科涅夫就擡手把他的手拉了下來，並緊緊地握住，使勁地搖晃了幾下，笑着說：“歡迎你，索科夫同志，你的部隊在今天的戰鬥中表現得不錯啊。”

    聽到科涅夫的誇獎，索科夫咧嘴笑了笑，正想搭話時，旁邊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好啊，索科夫將軍，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索科夫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原來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舒米洛夫，連忙過去向他敬禮、握手，熱情地說：“你好，舒米洛夫將軍，看樣子要不了多久，我們兩支部隊又會並肩作戰。”

    “你說得沒錯，索科夫同志。”索科夫的話剛說完，一旁的科涅夫就插嘴說：“我把你叫到這裏來，就是準備讓你和舒米洛夫將軍商議協同作戰的事宜。”

    “協同作戰？！”索科夫聽科涅夫這麼說，心裏泛起了嘀咕：“怎麼個協同法，難道讓我的部隊佔領對岸後，協助他們在寬闊的第聶伯河上架設浮橋？”

    “對了，在布置任務前，我先給你介紹一個人。”科涅夫把站在不遠處的一名中年將軍叫過來，向索科夫介紹說着：“來認識一下，這位是近衛第7集團軍的工程兵主任普利亞斯金少將。”

    “您好，將軍同志。”索科夫上前和對方握手後，有些詫異地問：“要在這麼寬的河面上架設浮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索科夫本來只是隨便客套兩句，誰知普利亞斯金聽後，卻點了點頭，愁眉苦臉地說：“索科夫將軍，您說得沒錯，在這裏架設浮橋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等索科夫再問，普利亞斯金就主動說道：“根據我們的測量，這裏的河面寬度爲1230米，對岸的敵人尚未構築綿亙防禦，是我們渡河的最佳地點。但令人遺憾的是，如果不算幾條橡皮艇，幾乎沒有渡河器材。河兩岸是一片草原地，沒有森林，因而用於造筏和搭橋的輔助材料無處可取。除了柳叢之外，岸上什麼也沒有。”

    索科夫做夢都沒有想到，普利亞斯金所提到的困難，居然是架橋的材料問題。他遲疑了一陣，反問道：“將軍同志，難道你們的部隊向第聶伯河推進時，沒有收集必要的船隻或者廢棄村落裏的木板嗎？”

    “索科夫將軍，”普利亞斯金繼續說道：“你所說的那些東西，個別有預見性的指戰員在行軍途中，的確收集了不少。但對於整個集團軍部隊來說，卻又太少了。我們正在考慮，該到什麼地方去收集材料，以架設浮橋。”

    “不要着急，將軍同志。”索科夫初來乍到，哪裏知道附近什麼地方可以收集到架橋的材料，只能含糊其辭地安慰對方說：“讓指戰員們擴大搜尋面積，想必就能找到你們所需要的架橋材料。”

    說完這番話之後，索科夫轉身面向了科涅夫，態度恭謹地問：“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您有什麼新的作戰任務要佈置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