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1章 索科夫的承諾

    隨着戰事的激戰，待在司令部裏的索科夫，越發忙得不可開交，他不斷地通過電話或者電報，向圍攻德軍第255師的部隊保持聯絡，以瞭解前線的戰事情況。

    而軍事委員盧涅夫完成了對兩個海軍陸戰旅的補充後，立即把甄別審查的工作交給了部下，自己匆忙地趕回了指揮部。他可不想錯過圍殲德軍第255師的好戲，這應該是蘇軍進攻別爾哥羅德之前的最後一場好戲了。

    索科夫看到盧涅夫出現在指揮部裏，絲毫不覺得奇怪。相反，如果對方將大量未經甄別審查的指戰員，匆忙編入參戰部隊後，卻不關心他們的作戰情況，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索科夫給步兵第84師的福緬科少將打過電話，知道該師的攻擊順利後，終於有時間停下來喝口水，抽支煙。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香菸，遞給了盧涅夫，隨口問道：“軍事委員同志，你和阿帕納先科大將的合作進行得怎麼樣，他沒有刁難你吧？”

    “這倒沒有。”盧涅夫接過索科夫的煙，卻沒有立即點燃，而是拿在手裏擺弄着，嘴裏說道：“司令員同志，說實話，我和阿帕納先科大將合作時，心裏還是非常忐忑的。要知道，他突然來到我集團軍，說是監督對獲救指戰員的甄別審查工作，但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其實就是來找茬的。所以在甄別審查開始前，我甚至考慮專門挑選出一批靠得住的指戰員，當着他的面進行審查，免得他礙事。

    但是等我們的審查工作開始後，我卻發現他真的只是來監督，對於我們的審查結果，他只是單純地看，而沒有輕易發表任何意見。從他的表現來看，可能是我們誤會他了。”

    索科夫心裏卻在想：阿帕納先科之沒有雞蛋裏挑骨頭，莫非是來這裏之前，朱可夫元帥向他專門打過招呼，因此他到了這裏後，才會表現得如此友善。但這個念頭在索科夫的腦海中一閃即逝，畢竟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殲滅德軍第255步兵師，其它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暫時擱在一旁不用理睬。

    “軍事委員同志，在凌晨的戰鬥中，步兵旅下屬的九連連長保爾中尉，率領他的連隊頑強地擋住了德軍的第一撥進攻，而步兵旅主力的趕到，爭取了寶貴的時間。”索科夫對盧涅夫說道：“我建議等到戰鬥結束後，要爲保爾中尉授勳。”

    “司令員同志，”盧涅夫等索科夫說完之後，有些詫異地說：“在我們和德寇的戰爭中，不乏這種表現出勇敢主義和英雄主義的指戰員。但你今天單獨和我提到這名指揮員，是不是他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你猜的沒錯，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從兜裏掏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了盧涅夫：“看看吧，這是步兵旅派人送來的報告。”

    “見鬼，戰鬥還沒有結束，他們送什麼報告？”盧涅夫帶着疑問，打開了索科夫遞給他的那張紙，仔細地瀏覽起來。等看到一陣後，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整個人也被步兵旅送來的報告內容所吸引。

    “怎麼樣，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等盧涅夫看完整份報告後，笑着問道：“你覺得步兵旅的這份報告寫得怎麼樣？”

    “太棒了，簡直是太棒了。”盧涅夫有些激動地舉起了手裏的報告，對盧涅夫說：“特別是這段關於保爾連最後戰鬥的描述，我念給你聽聽：……在激烈的槍炮聲中，保爾中尉帶着他連隊剩下的戰士，向敵人發起了衝鋒。他們一個個渾身塵土，滿面硝煙，雖然容顏憔悴，卻又威武剛毅，一雙雙被硝煙薰紅的雙眼緊緊地盯着敵人。單是他們的這副模樣，就足以讓敵人望而生畏了。當他們發出驚雷般喊聲，高喊着烏拉，勇敢地衝向數倍於他們的敵人，展開了殘酷而又頑強的白刃戰，把敵人打得狼狽逃竄。”

    盧涅夫所讀的這一段，索科夫和薩梅科曾經看過好幾遍。索科夫心裏甚至在想：以文筆來看，寫這份報告的步兵旅指戰員，莫非是未來的一名大作家嗎？等戰鬥結束，一定要問問烏扎科夫，這份報告是誰寫的，假如真的是一名知名作家，就要想辦法把他保護起來，否則一定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對蘇聯文壇就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盧涅夫放下手裏的報告，望着索科夫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想我現在明白，你爲什麼要單獨向我提起這名指揮員。以他的表現，等我們殲滅德軍第255步兵師之後，不管是對他授勳，還是進行特別的宣傳，都是完全有必要的。”

    “軍事委員同志，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索科夫見盧涅夫沒等自己說明原因，就做出了這樣的猜測，便對他說：“我之所以單獨向你提起此人，並不僅僅是因爲他作戰勇敢，和所取得的戰果，而是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聽到索科夫這麼說，盧涅夫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司令員同志，你不是想告訴我，說這位連長也是從戰俘營裏獲救的人員吧？”

    “軍事委員同志，你猜的沒錯。”索科夫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保爾中尉是在幾天前，被步兵旅從雅科夫列沃鎮北面的戰俘營裏解救的。任命他擔任連長職務，烏扎科夫也是頂着許多壓力進行的。好在保爾中尉並沒有讓他失望，他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大家，就算是剛從戰俘營裏獲救的人員，也能在戰鬥中有出色的表現。”

    “難怪，這就難怪了。”盧涅夫之所以匆忙趕回司令部，有兩個原因，一是想親眼看到自己的部隊殲滅德軍的第255步兵師；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搞清楚，索科夫爲什麼會一反常態，在還沒有完成對戰俘的甄別審查工作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命令自己，把五千多戰俘編入了兩個海軍陸戰旅。但如今通過保爾這件事，他總算明白了索科夫的苦心：“難怪你會迫不及待地命令我對海軍陸戰旅進行補充，原來是因爲保爾中尉這件事。”

    “你說的沒錯，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點着頭說：“事實勝於雄辯，保爾中尉在戰場上的表現，說明那些剛從戰俘營裏解救出來的指戰員們，不光在忠誠度方面沒有問題，而且他們的心中還充滿了對德國人的仇恨，把這些的指戰員投入戰鬥，他們將會發出超常的戰鬥力。”

    索科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接着往下說：“說實話，在看完烏扎科夫派人送來的這份報告後，我曾捫心自問，假如自己處在保爾中尉的位置，能用一個連的兵力，擋住超過自己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德軍嗎？”

    他搖搖頭，苦笑着說：“在那種情況下，我肯定不會選擇硬拼，因爲硬拼的結果肯定是全軍覆沒。最好的選擇，就是暫時放棄堅守的陣地，退進村裏，利用村裏的地形和敵人進行周旋，拖延時間，等待主力部隊的到來。”

    “司令員同志，我覺得保爾中尉的做法，應該是大多數人的選擇。”聽到索科夫說如果他處在保爾中尉的位置，會選擇放棄陣地，退入村內與敵人周旋，盧涅夫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後委婉地說：“畢竟我們的戰士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面對敵人進攻時，只要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是一步都不允許後退的。”

    “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扥盧涅夫說完後，試探地問：“你看能否親自起草一份爲保爾中尉授勳的報告，上交給了方面軍司令部？”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盧涅夫表情嚴肅地說：“不過爲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我打算寫完報告之後親自去一趟方面軍司令部。”

    對於盧涅夫的建議，索科夫開始思索起來：如果直接把報告交上去，有可能被忽略掉，畢竟這種來自各部隊的授勳報告實在太多了，不管是瓦圖京還是朱可夫，都不能有精力過問一名小小中尉的授勳事宜，沒準報告交上去，就會石沉大海。但盧涅夫肯親自出馬，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至少上級的重視程度能得到提高。

    “司令員同志，”正當索科夫和盧涅夫在討論保爾中尉的授勳事宜時，薩梅科走了過來，向索科夫報告說：“兩個海軍陸戰旅已經到達雅科夫列沃鎮，正與步兵旅合兵一處，對進攻的第255步兵師展開反擊。”

    “兩個海軍陸戰旅和一個步兵旅，是否需要一個統一的指揮？”盧涅夫聽薩梅科說完後，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沒有統一的指揮，三個旅的部隊很快就會陷入各自爲政的狀態。”

    “放心吧，軍事委員同志。”薩梅科聽完了薩梅科的擔憂，安慰他說：“您所說的這件事，司令員同志早就考慮到了，他任命海軍陸戰旅第84旅旅長丘瓦紹夫上校，負責三個旅的指揮。”

    “武器情況呢，參謀長同志？”索科夫的關注點與盧涅夫不同，他擔心這些剛補充進部隊的指戰員，缺乏足夠的武器，到時恐怕會在戰場上付出較大的傷亡：“所有的指戰員都有武器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薩梅科向索科夫解釋說：“我詢問過丘瓦紹夫上校，他說兩個海軍陸戰旅進駐科切托夫卡時，曾經發現了一個我軍的彈藥庫，在裏面發現了大量封存的武器彈藥，他便用這些軍火把補充的新兵武裝了起來。”

    “很好，丘瓦紹夫上校幹得不錯。”索科夫得知所有的指戰員都裝備了武器，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至少戰場上不會出現赤手空拳的指戰員，這樣就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讓丘瓦紹夫上校隨時向我們報告進展情況。”

    “是！”薩梅科答應一聲後，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望着索科夫問道：“司令員同志，丘瓦紹夫上校還有一個請求。”

    “他還有什麼請求？”

    “他希望能得到炮火支援。”薩梅科擔心索科夫會回絕這樣的請求，還特意解釋說：“如今不管是海軍陸戰旅還是步兵旅，都缺乏足夠的重武器，一旦遇到敵人負隅頑抗的，恐怕他們就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給他們提供炮火支援，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索科夫在下定決心，準備圍殲第255步兵師時，就早已部署好了炮兵，之所以遲遲沒有讓炮兵投入戰鬥，是由於前方沒有必要的炮兵觀察員，而此刻幾支部隊正從不同的方向對德軍展開門口，萬一開炮沒打到敵人，反而誤傷自己人，就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士氣。此刻聽薩梅科提到了炮兵，便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們部隊從不同方向對敵人展開進攻，若是沒有準確的指引，就貿然開火，沒準這些炮彈就會都砸在我們自己人的頭上，到時可就幫倒忙了。”

    “司令員同志，您說得有道理，我馬上和兩位炮兵師長取得聯系，看他們是否向交戰區域派出了炮兵觀察員。”

    “司令員同志，”等薩梅科走開後，盧涅夫又問道：“需要把近衛坦克第4軍也投入戰鬥嗎？我覺得有了坦克部隊的幫助，我軍的進攻也許會更加順利一些。”

    “沒有這個必要，軍事委員同志。”但索科夫聽後，卻擺着手說：“我們很快就要對別爾哥羅德展開進攻，假如手裏沒有一支強大的坦克部隊，一旦在進攻中，遭到敵人裝甲部隊的反擊，我們拿什麼樣的力量去擋住並粉碎他們呢？”

    “那真是太遺憾了。”得知在這次戰鬥中，不能動用近衛坦克第4軍，盧涅夫的臉上寫滿了失望的表情：“以前總是聽說被圍的我軍部隊被敵人的裝甲部隊打垮，我當時就有一種想法，想親眼看到被我們圍困的敵人，在我軍坦克的攻擊下，被徹底粉碎，看來我的這個願望還要等許久才能實現呢。”

    “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笑着對盧涅夫說：“過不了多久，我軍就會對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發起全面的攻擊，你就等着吧，到時我一定讓你親眼看看，我們的坦克部隊是如何攻佔敵軍指揮部的，這一天距離現在不會太遠了。”

    “司令員同志，這是真得嗎？”聽索科夫這麼說，盧涅夫的臉上露出驚喜：“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這怎麼可能呢，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言之鑿鑿地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兌現這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