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亡羊補牢

    “一個月以後？”戈利科夫聽到安東諾夫的回答後，苦笑着說：“副總參謀長同志，你覺得以我們現有的實力，能支撐一個月的時間嗎？”

    “戈利科夫將軍，看來我們都被斯大林格勒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安東諾夫和自己的老朋友說話，自然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以爲敵人在遭到我們打擊之後，肯定會留下精銳的部隊進行阻擊，以這些部隊的犧牲，來掩護主力撤退到第聶伯河對岸。

    但現在我們才發現，德國人的撤退，就是一個陰謀。他們在放棄大量佔領的土地時，把原本處於劣勢的兵力集中在某個地方，以形成局部的優勢。等到我軍的進攻部隊變得疲憊不堪時，他們再出其不意地發起反攻，給我軍以重創。”

    “是的，從如今的情況看來，德國人的陰謀已經得逞了。我們被敵人擊潰，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戈利科夫和安東諾夫兩人對話時，誰也沒提及索科夫的作戰集羣，在兩人的心目中，這支部隊能牽制德軍的幾個師，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要想粉碎德軍的陰謀，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安東諾夫考慮到一旦哈爾科夫、別爾哥羅德失守，戈利科夫的沃羅涅日方面軍被重創，那麼德軍就能重新威脅到莫斯科的安危。想到這裏，他對戈利科夫說道：“戈利科夫將軍，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只能向最高統帥本人彙報，請求他調遣其它的部隊去增援你們。”

    “哦，其它的部隊？”戈利科夫聽安東諾夫這麼說，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問道：“什麼地方的部隊？”

    “我暫時還無法給你準確的答覆。”安東諾夫說道：“我需要先向最高統帥本人請示，得到了他的許可後，才能調動那支部隊。”

    “好吧。”戈利科夫以前曾經是情報局長，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在最高統帥本人拍板之前，是不能隨便外傳的，便理解地說：“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安東諾夫結束和戈利科夫的通話後，立即趕到了斯大林的辦公室，和坐在外間的波斯克列貝舍夫打了個招呼：“您好，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請問斯大林同志在嗎？”

    波斯克列貝舍夫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斯大林正在裏面。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摁下一個按鍵後說道：“斯大林同志，副總參謀長安東諾夫將軍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您可以接見他嗎？”

    波斯克列貝舍夫放下電話後，面無表情地說：“副總參謀長同志，請進吧！”

    正攥着菸斗在室內來回踱步的斯大林，見到安東諾夫進門，便停下腳步問道：“安東諾夫同志，戰場上的形勢又變得對我軍不利了嗎？”

    “斯大林同志，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戰場形勢並沒有發生太明顯的變化。”安東諾夫挺直腰板回答說：“我到這裏來見您，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

    “什麼事兒，說吧。”

    “戈利科夫將軍那裏的形勢很危險。”安東諾夫說道：“一旦德軍南調的幾個黨衛軍師，打垮了索科夫少將的作戰集羣，調頭北上去重新奪取哈爾科夫和別爾哥羅德時，戈利科夫將軍的部隊將難以抵抗。”

    “爲什麼會擋不住敵人呢？”斯大林聽到這裏，惱火地說：“根據情報顯示，戈利科夫指揮的步兵師多達三十幾個，難道還擋不住只佔他們幾分之一的德國人嗎？”

    “斯大林同志，情況比您想象得更加嚴重。”安東諾夫一咬牙，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別看戈利科夫將軍的方面軍裏還有三十多個步兵師，可這些師都是遭到了嚴重的削弱，多的不過五千人，少的只有一千人，甚至更少。等於說，這些部隊名義上是一個師，但實際上只能當一個團，甚至一個營來使用。”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斯大林用拳頭在桌上捶了一拳後，在室內暴走，“戈利科夫是怎麼搞的，自己部隊的情況如此糟糕，爲什麼不早點向我彙報？如果我早知道這種情況，後勤部門進行補給分配預案時，我就不會同意優先補充瓦圖京的西南方面軍。”

    “斯大林同志，其實此刻索科夫部隊牽制住了德軍的主力，爲戈利科夫將軍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對他們進行補充。”

    “補充？！”斯大林有些詫異地反問道：“我們從什麼地方抽調兵力，對戈利科夫進行補充呢？”

    “其實我們的手裏，還真有一支這樣的部隊，不過就是離哈爾科夫稍微遠了一點。”

    “那支部隊在哪裏？”斯大林迫不及待地問：“部隊的指揮員又是誰？”

    “斯大林同志，我說的是舒米洛夫將軍的第64集團軍。”安東諾夫連忙回答說：“他們雖然在戰鬥中遭到了削弱，而且距離哈爾科夫又有點太遠。但只要我們即使地把他們投入到哈爾科夫，對扭轉整個戰局，還是非常有幫助的。”

    “舒米洛夫將軍的第64集團軍，”斯大林走到地圖前，仔細地查看了第64集團軍所在的位置後，吃驚地說：“什麼，他們距離哈爾科夫有上千公裏的距離？安東諾夫同志，你有沒有考慮過，以我們現有的運輸情況，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把他們運送到哈爾科夫？”

    “我計算過，假如採用步行的方式，至少需要25天時間。乘坐卡車，可以把時間縮減到兩天。哈爾科夫和別爾哥羅德的守軍，只要能得到他們的加強，就完全能抗擊德軍的進攻。”

    “我們如今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的運輸車輛。”斯大林很明白部隊如今的運輸情況有如何糟糕，假如不是後勤補給不足，這場原本勝券在握的仗，怎麼會打得如此憋屈。如今要想儘快把舒米洛夫的第64集團軍部署到哈爾科夫一帶，最快捷的辦法，只能採用鐵路和公路運輸。但如今鐵路還沒有完全修復，而公路又因爲德軍的破壞和積雪的融化，變得難以通行。

    “斯大林同志，我想告訴您一件事，索科夫少將的兩次進攻，之所以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戰果，完全是因爲兵貴神速。”安東諾夫對斯大林說：“他也是在運輸車輛不足的情況，採用分批次搭乘的方式，把戰士們一批批地送上了戰場，從而贏得了戰鬥的勝利。”

    “安東諾夫同志，”斯大林聽到這裏，總算明白了安東諾夫的意圖，便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先動用一批卡車，把一部分部隊先送到哈爾科夫，再調頭去接步行的戰士？”

    “是的，斯大林同志。”安東諾夫見斯大林猜到了自己的意圖，連忙點着頭說：“這麼一來，我們就能在運輸力量不足的情況，加快把部隊投入到戰事激烈地段的目地。”

    “好吧，安東諾夫同志，我同意你的請求。”斯大林對安東諾夫說：“你立即給舒米洛夫將軍發電報，命令他立即率領部隊趕往哈爾科夫。而羅科索夫斯基那裏，你記得和他打個招呼，免得他突然發現某支部隊不見了，就會着急的。”

    接到安東諾夫命令的舒米洛夫，哪裏還敢怠慢，連忙向部隊下達了動員令。

    還在休整的指戰員們，接到了調往哈爾科夫的命令後，誰也沒有怨言，而是立即收拾行裝，以徒步行軍的方式，朝着哈爾科夫方向開拔。

    羅科索夫斯基得知大本營要把自己的第64集團軍，調到哈爾科夫方向，連忙給索科夫打來了電話，向他通報此事：“米沙，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大本營已經把舒米洛夫將軍的第64集團軍調往了哈爾科夫，他們此刻正在路上行軍呢。”

    第64集團軍在什麼位置，索科夫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得知該部隊正徒步趕往哈爾科夫，他不禁吃驚地問：“我的天啊，從第64集團軍的駐地到哈爾科夫，足有上千公裏。如果光靠步行的話，至少需要20天以上的時間，而且部隊到達指定位置之後，早已變得疲憊不堪，不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休整，我想他們是很難恢復戰鬥力的。”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羅科索夫斯基一臉無奈地說：“當時我也沒辦法，第64集團軍調防是上級下達的命令。”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您覺得戈利科夫將軍的部隊，還能堅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嗎？”

    “我想他們是根本堅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羅科索夫斯基對着話筒說：“假如不是你的部隊出其不意地奪取了頓涅茨克和紅軍村，吸引了德國人的注意力，使敵人從哈爾科夫調回來大量的部隊，恐怕那裏早就失守了。”

    說到這裏，羅科索夫斯基沉默了一陣，又接着問：“米沙，你老實地告訴我，假如德國人對你們發起猛攻，你有幾成的把握守住紅軍村和頓涅茨克？”

    索科夫在心裏默算了一下敵我兵力的對比情況後，回答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勝算不到一成。”

    “什麼，只有一成的勝算？”對於索科夫的分析，羅科索夫斯基不光沒有責備他，相反還理解地說：“面對規模如此強大的敵人，你們能有一成的勝算，已經算非常不容易了。”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盯着牆上的地圖發呆，他心裏在思索，假如舒米洛夫的第64集團軍能在兩到三天的時間內，趕到哈爾科夫和別爾哥羅德，並構築好防禦工事，那麼面對德軍的強大攻勢，也許能多支撐幾天的時間。

    “司令員同志，您在想什麼？”維特科夫見索科夫一直盯着牆上的地圖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

    “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剛剛告訴我，大本營正在調遣第64集團軍趕往哈爾科夫，以加強那裏的防禦力量。”索科夫指着地圖說：“我正在考慮，這支部隊大概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到達指定的位置。”

    “第64集團軍的防區，距離哈爾科夫太遠了。”維特科夫是剛從斯大林格勒過來沒多久的，自然知道第64集團軍所在的位置。聽到索科夫這麼說，他一臉愁容地說：“如果部隊全部採用徒步行軍，我估計最快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而且這些都是輕裝部隊，沒有什麼重武器，也沒有技術裝備，如果遇到德軍的裝甲部隊，他們就是白白送死的下場。”

    “但這應該是大本營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索科夫指着西南方面軍被擊潰的位置，說道：“雖說在這些地區還有不少西南方面軍的部隊，但他們剛剛遭到了德軍沉重的打擊，恐怕軍心和士氣都異常低迷，因此他們是根本指望不上的。第64集團軍雖然距離哈爾科夫有上千公裏，但卻是唯一能利用的部隊。畢竟對外人來說，大家都知道是這支部隊活捉了保盧斯和他的司令部。敵人聽到他們的名字，多少會產生一些顧忌。”

    “拉倒吧，司令員同志。”維特科夫等索科夫說完之後，卻不屑地說：“誰不知道，是你親自抓住的保盧斯，別說我們了，就連敵人都知道這事。否則從哈爾科夫方向趕回來的敵人，只和我們打了兩仗，吃了點小虧，就匆匆忙忙地撤了回去，只是和我軍對峙，而不敢發起進攻。我覺得，他們就是怕了你，因此誰也不敢輕易地發起進攻。”

    “敵人不進攻，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索科夫淡淡一笑，說道：“我們不光可以牽制住大量的德軍兵力，同時，還可以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來加強我們現有的防禦。”

    “對了，”索科夫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叮囑維特科夫：“等第21集團軍的兩個師趕到頓涅茨克之後，就立即命令梅爾庫洛夫將軍，把城市的防務移交給友軍，他帶着剩餘的部隊向紅軍村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