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搶救(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塗抹記憶字數:3894更新時間:24/06/27 00:59:17
    得知格里薩受傷,西多林再也坐不住了,他走到門口,吩咐站在門口的戰士:“戰士同志,你去把副師長同志請過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索科夫聽到了西多林說的話,感到很奇怪,此刻還沒有天亮,叫副師長到師部來做什麼?於是,他等對方一進門,就好奇地問:“參謀長同志,你找副師長做什麼?”

    “師長同志,格里薩是我們的老部下。”西多林向索科夫解釋說:“他負傷了,我這個做參謀長肯定要去看看。但師指揮部裏又不能沒人坐鎮,所以我想讓副師長過來頂替我。”

    伊萬諾夫住的地方離指揮部不遠,僅過了幾分鐘就趕過來了。因爲走得太急,他軍大衣的口子都沒有來得及扣上。見到坐在屋裏的索科夫和西多林,連忙問道:“師長、參謀長,出什麼事情了嗎?”

    “您好,副師長同志!”見到伊萬諾夫進門,西多林連忙起身對他說道:“情況是這樣的,縮編團的格里薩中尉在返回馬馬耶夫崗的途中,不幸觸雷負傷。師長已經命衛生隊派人去接他了,等把他救回來,我和師長就要去探視他。您也知道,師指揮部裏不能沒人負責,所以我才冒昧地派人去請您。”

    “格里薩中尉?!”聽到西多林說出的名字,伊萬諾夫遲疑了片刻後,試探地問:“就是上次率人用火箭彈炸掉敵人軍火庫,並獲得了搜尋的格里薩中尉?”

    “沒錯,就是他。”

    “他不是應該在檔案大樓嗎?”伊萬諾夫等西多林說完後,不解地問道:“爲什麼會突然返回馬馬耶夫崗?”

    “是這樣的,副師長同志。”索科夫接過話頭說道:“我們不是剛收到了一批火箭彈麼?我打算讓他率領攜帶火箭彈的小分隊,深入敵後去攻擊敵人的要害部門,便給別爾金團長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格里薩儘快趕回師部。誰知格里薩中尉剛離開檔案大樓不久,就不小心觸雷負傷了。”

    伊萬諾夫等索科夫說完後,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繼續說道:“師長同志,檔案大樓附近是我軍的防區,也就是說,格里薩中尉有可能踩上的是我們自己人埋的地雷。”

    “副師長同志,”西多林見伊萬諾夫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不免有些着急:“踩上敵人的地雷和踩上我們的地雷,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伊萬諾夫見西多林的語氣中帶着不滿,便向他科普說:“德國人使用的地雷都是鐵殼地雷,誰要是踩上,不死也會重傷。可我軍使用的地雷中,有不少的木殼雷,就算不小心踏上,人可能會受傷,但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對啊,副師長同志說得有道理,我軍在城內使用的不少地雷,都是木殼地雷,殺傷力有限,就算踩上也不容易致命。”西多林扭頭對索科夫說:“師長同志,可能是我們太神經過敏了,沒準格里薩中尉的傷勢根本不要緊。”

    “參謀長同志,剛剛給你打電話的人,不是說格里薩傷勢很嚴重嗎?”索科夫一開口,就直接撲滅了西多林心頭剛冒出來的那一絲希望,他不客氣地說:“我就是聽說格里薩傷勢嚴重,才命令衛生隊派人去接他的。”

    說完,索科夫轉身對伊萬諾夫歉意地說:“副師長同志,我要和參謀長去衛生隊,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您了。”

    “放心吧,師長同志。”伊萬諾夫大大咧咧地說:“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我會打電話到衛生隊向您彙報的。”

    索科夫和西多林兩人來到衛生隊,正好遇上了傷員病房裏走出來的阿西婭。見到索科夫出現在這裏,阿西婭不禁一愣,隨後反問道:“米沙,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格里薩負傷了,我和參謀長是過來看望他的。”

    “格里薩?!”阿西婭一臉茫然地回答說:“我認識格里薩,可這裏的傷員裏沒有他啊。”

    “他是不久前負傷的。”索科夫說話時,側着臉看了一眼身旁的西多林,見他微微點頭表示已經安排衛生隊去接人,才接着說道:“參謀長給衛生隊打了電話,讓你們派人去把他接回來。”

    “等一下,我查一下記錄。”阿西婭走到靠在牆邊的一個木板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個本子,翻看了幾頁後,點着頭說:“沒錯,我們的確接到了參謀長電話,已經派出六人小組,前往檔案大樓方向去接格里薩中尉了。”

    “阿西婭。”西多林小心翼翼地問:“不知什麼時候能把格里薩中尉接過來?”

    “這不好說,”阿西婭搖着頭說道:“畢竟這裏距離檔案大樓太遠,而且沿途的路又不好走,我估計最快要兩三個小時吧。”

    “什麼,要兩三個小時?”西多林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格里薩中尉負了重傷,推延這麼長時間的話,還能救活嗎?”

    “沒辦法,參謀長同志。”對於西多林的這種反應,阿西婭無奈地說:“檔案大樓離我們太遠了,他們那裏的傷員因爲無法送回來,都只能直接送往捷爾任斯基工廠的臨時醫院。”

    索科夫先在木板桌旁坐下後,招呼西多林:“參謀長同志,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着急也沒有用,還是坐在這裏等吧。”

    兩人坐下後,西多林從兜裏掏出一包香菸,朝索科夫遞過去:“師長同志,來支香菸吧。我只有德國煙,您就先湊合抽吧。”

    “不準抽菸!”就在索科夫伸手想從西多林的煙盒裏抽一支煙出來時,一旁的阿西婭忽然厲聲說道:“這裏的空氣本來就不好,你們再一抽菸,會大量消耗有限的氧氣。”

    “對不起,阿西婭同志。”西多林聽到阿西婭這麼說,連忙把煙重新塞進了兜裏,向阿西婭道歉說:“都是我的錯,請不要責備師長。”阿西婭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傷員的病房。

    “師長同志,”看到阿西婭離開,西多林壓低嗓門調侃索科夫:“我看你好像挺怕阿西婭的,她剛剛吼我們時,我好像看到你哆嗦一下。”

    既然西多林發現自己剛剛的失態,索科夫只能乾笑兩聲,有些尷尬地說:“參謀長同志,這不叫怕老婆,這是尊重。您懂嗎,尊重!”

    “我懂,我懂!”西多林強忍着笑意說道:“您一點都不怕老婆,只是尊重而已。”

    開過玩笑過後,西多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問道:“師長同志,既然格里薩負了重傷,那向敵人後方派遣小分隊的事情怎麼辦?”

    其實就算西多林不提此事,索科夫也打算和西多林商量一下小分隊的指揮員人選。在索科夫的衆多嫡系軍官之中,格里薩是最善於指揮部隊在敵後搞破壞的,只要他們攜帶足夠的火箭彈,就能把敵人的後方攪個天翻地覆,徹底打亂敵人的進攻部署。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格里薩的運氣會這麼背,在返回馬馬耶夫崗的途中,居然會踩上地雷。要知道,自己在那條路上走的時間也不少,卻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既然格里薩已無法接受這個命令,那麼只能考慮換人了。

    索科夫在心裏把自己器重的基層指揮員想了一遍後,勉強挑出兩個人選。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說出來,而是望着西多林問道:“參謀長同志,您有合適的人選嗎?”

    “師長同志,”對於索科夫的這個問題,西多林思索了許久,才字斟句酌地說:“就像您所說的,適合指揮敵後小分隊的人選,只有別爾金團長的縮編團,近衛師的其它三個團,還真無法勝任這個任務。”

    “參謀長,你有合適的人選嗎?”見西多林沒有說出自己想聽到的答案,索科夫又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西多林遲疑了許久,最後開口說道:“您看九連長古察科夫中尉,怎麼樣?”

    索科夫心中想好的兩個人選中,就有古察科夫。此刻見西多林和自己想到了一處,他便點點頭,說道:“參謀長,我也覺得他是合適的人選之一。”

    聽到自己的想法和索科夫不謀而合,西多林心中不禁一陣暗喜。但他聽到索科夫說的“之一”,不由一愣,本能地問:“師長同志,難道您還有另外的人選嗎?”

    “你看謝廖沙連裏的薩莫伊洛夫少尉怎麼樣?”既然西多林在追問,索科夫很乾脆地說出了心中的另一個人選:“這位同志的能力也很強,讓他一直待在師警衛營裏當個排長,有點太屈才了。”

    沒等西多林發表自己的看法,索科夫就聽到走廊的另外一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個人在不停地喊:“傷員來了,前面的同志請讓一讓!”

    索科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五六個人簇擁着一副擔架,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來。他看到自己和西多林坐的位置,把走廊佔去了不少的位置,連忙站起身,背靠着牆壁,以便擡擔架的人能順利通過。

    由於走廊上光線太暗,索科夫沒看清楚擔架上傷員的臉色,只看到黑紅的血液從擔架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從走廊的另一頭到自己身旁的大病房,留下了一道血線,空蕩蕩的走廊上,散發着刺鼻的血腥味。

    西多林等擔架進入了旁邊的大病房後,好奇地說了一句:“我們的防區好像沒有發生什麼戰鬥,這傷員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索科夫首先想到擔架上可能躺的是格里薩,但轉念一想,這不太可能。從接到電話到現在,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個小時,衛生隊派去接傷員的人,估計此刻還在路上呢,沒準這位傷員是來自友軍陣地的。

    索科夫正這麼想着,忽然看到阿西婭從裏面走出來,衝着兩人急匆匆地說:“格里薩中尉已經送來了,你們兩人怎麼還站在外面發呆啊?”

    “什麼,剛剛進去的擔架,是擡格里薩的?”索科夫吃驚地問:“這麼快就送來了?”

    “我已經讓人把擔架擡進了手術室,並通知軍醫前來做手術。”阿西婭有些不耐煩地說:“等擔架員出來時,你可以問問,他們怎麼能這麼快趕回來。”說完,阿西婭又翻身走進了大病房。

    索科夫和西多林穿過住着上百名傷員的大病房,來到了用一塊白布隔開的簡陋手術室外面,正好看到幾名擔架員從裏面出來。索科夫伸手攔住了他們,好奇地問:“你們不是去檔案大樓接傷員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擔架員見有人攔住自己的去路,原本有些生氣,可一看到攔路的人是師長,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報告師長同志,我們剛剛進入紅十月工廠的廠區,就遇到了運送傷員的卡車過來。我們接了傷員以後,就立即趕了回來。”

    “卡車,什麼卡車?”索科夫問道。

    “我問過司機,他是給廠裏拉煤渣的,在半路上遇到送格里薩中尉的同志,就順路把他拉回來。”擔架員回答完索科夫的問題後,挺直身體問:“師長同志,允許我離開嗎?”

    擔架員剛離開不久,阿西婭就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對索科夫說:“米沙,格里薩中尉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是我們的血漿快用光了。”

    “師長同志,我們該怎麼辦?”西多林聽阿西婭這麼說,着急地問索科夫:“就算我們現在找上級派人送血,恐怕也來不及了。”

    “阿西婭,格里薩是什麼血型?”

    “A型。”阿西婭回答道。

    “參謀長,讓上級醫院送血肯定是來不及了。”搞清楚格里薩的血型後,索科夫轉身對西多林說道:“您立即給謝廖沙打電話,讓他把警衛連裏A型血的戰士都帶過來,讓他們給格里薩輸血。”

    “明白,我這就去給格里薩打電話。”西多林說完,立即轉身朝放着電話的房間走去。

    “米沙,還是你的辦法多。”阿西婭望着索科夫,滿是倦容的臉上露出了灰心的微笑:“我相信警衛連戰士們的血,一定可以把格里薩中尉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