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撤退還是逃跑?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塗抹記憶字數:3991更新時間:24/06/27 00:59:17
    索科夫和別爾金回到了指揮部,西多林立即迎上來問道“旅長、政委,剛剛山崗頂部的觀察哨向我報告,說有一架飛機落到了我們的陣地上,可把我嚇壞了,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索科夫擺着手說“那是一架失事的我軍飛機,雖說撞到了山崗頂部的環形工事,但令人慶幸的是並沒有發生爆炸,除了飛行員被撞暈外,沒有人員傷亡。”

    “飛行員還活着?”按照西多林的想法,飛機從天上落下來,假如飛行員沒有跳傘的話,估計早就摔成肉醬了,此刻聽到說居然還活着,他不禁感慨地說“這位飛行員的語氣真好。”

    索科夫擡手看了看錶,此刻距離戰士們把盧甘斯基擡到衛生隊,過去已經差不多半個小時,不管對方是死是活,都應該有個準確的消息了,於是他拿起電話,讓通訊兵接通了衛生隊,聽到有人說話時,他就直截了當地問“我是索科夫,剛剛送到衛生隊的那名飛行員情況怎麼樣,人醒過來了嗎?”

    接電話的衛生員連忙回答說“您好,旅長同志,帕夫洛夫軍醫正在爲他治療。飛行員只是輕微的腦震盪,身上還有一些挫傷,沒有生命危險,觀察兩天就沒事了。”

    放下電話後,索科夫覺得此事應該向崔可夫報告,畢竟聯繫空軍的事情,由集團軍司令部出面,比自己更合適。他拿起話筒,要通了指揮部,聽到聽筒裏傳出了克雷洛夫的聲音後,立即說道“您好,參謀長同志,我是索科夫。”

    “是索科夫中校啊,”克雷洛夫客氣地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參謀長同志,情況是這樣的。”索科夫向克雷洛夫報告說“我軍的兩架戰機在伏爾加河的上空,和敵機爭奪制空權時被擊落了,其中一架飛機落在了我們的山崗上。值得慶幸的是,飛機墜落時並沒有發爆炸,飛行員幸運地活了下來,如今除了輕微的腦震盪和挫傷外,沒有生命危險。我想請您聯繫空軍,把他們的飛行員接回去。”

    得知索科夫他們救了一名飛行員,克雷洛夫連忙拿起筆開始記錄“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哪個航空團的嗎?”

    “謝爾蓋?達尼洛維奇?盧甘斯基,軍銜空軍上尉。”索科夫回答說“他是第270殲擊航空兵團的一名中隊長。”

    克雷洛夫記錄完索科夫所說的話之後,又重複了一遍“……是第270殲擊航空兵團的一名中隊長。放心吧,索科夫中校,我會立即聯繫他所在的部隊。在此之前,就讓他留在你們那裏養傷吧。”

    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就主動向他提出“旅長同志,我們去衛生隊探望一下那位叫盧甘斯基的飛行員吧?”

    “去探視飛行員?”索科夫對於西多林的這種提議感到很意外,他不解地問“參謀長,我們去探視飛行員做什麼?”

    “旅長同志,你有所不知。”西多林解釋說“假如這場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不能迅速結束的話,我們這裏將成爲德軍爭奪的重點地域。他們不光會用大炮轟,還會用飛機炸。大炮要想摧毀我們的坑道工事,是非常困難的;可要是飛機攜帶可鑽地的炸彈,那麼坑道裏的幾千指戰員就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但如果我們和空軍搞好關系,讓他們爲我們驅逐那些試圖轟炸馬馬耶夫崗的敵機,想必他們還是樂意做的。”

    西多林的這種說法,索科夫不光沒感覺到危言聳聽,相反,他還覺得說得非常有道理。前段時間敵機對高地實施轟炸時,自己不也一直提心吊膽,深怕有一兩顆炸彈穿破土層,直接落到坑道裏爆炸。要知道,炸彈在封閉的空間裏爆炸,所產生的威力會成倍增加,給坑道裏守軍帶來巨大的損失。但如果和空軍搞好了關係,讓他們加強在馬馬耶夫崗上空的制空權爭奪,這樣就能有效地減少敵機對高地的轟炸。

    想到這裏,索科夫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參謀長同志。我們等天黑之後,就到衛生隊去探望受傷的飛行員。”

    “旅長同志,爲什麼現在不去?”西多林不解地問“爲何要等到晚上呢?”

    “盧甘斯基上尉有輕微的腦震盪,如今正在休息,我覺得我們在這種時候去打擾他,是非常不合適的。”索科夫說道“等到了晚上,他的健康狀態好轉時,我們再去探望,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

    “好吧,旅長同志。”聽索科夫這麼說,西多林也沒有反駁,而是點着頭說“那我們就等天黑之後,再去探望盧甘斯基上尉吧。”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天黑之後,索科夫和西多林正準備去衛生隊探視盧甘斯基上尉時,忽然接到了羅季姆採夫的電話。近衛師師長在電話裏急匆匆地說道“索科夫中校,情況不妙啊,師參謀長剛給我發來了電報,說德軍再度佔領了車站和專家大樓,堅守在這一區域的步兵第92旅被擊潰。”

    “什麼,步兵第92旅被擊潰了?”索科夫被這個意外的消息嚇出了一身白毛汗,他連忙問道“將軍同志,這個消息可靠嗎?”

    “情報是我的參謀長通知我的。”羅季姆採夫在電話裏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他親眼看到步兵第92旅的水兵在後撤。由於近衛第34和第39團還在集結和收攏中,他們在短時間內很難派上用途,我現在命令你,立即派人去搞清楚那裏的情況,如果有必要,就組織部隊把車站從敵人的手裏奪回來。”

    索科夫幾個小時前,和西多林還在擔心仗繼續打下去,自己手裏的兵力都會捉襟見肘,此刻聽到羅季姆採夫的這道命令,他不禁爲難地說“將軍同志,雖說我們旅有五六千指戰員,但在這幾日的交戰中已經傷亡慘重。如果我們抽調兵力去奪取車站,那麼勢必會削弱馬馬耶夫崗的防禦力量。”

    羅季姆採夫知道索科夫所說的都是實情,也不好再繼續相逼,只能嘆口氣說“索科夫中校,你們旅的情況我都瞭解。抽調你們旅的部隊去奪取車站,趕走敵人之後,你們還必須留下兵力堅守,這樣一來,勢必會削弱你們在馬馬耶夫崗的力量。”

    索科夫聽羅季姆採夫這麼說的時候,心裏暗想“你既然知道,那爲什麼還要從我們這裏抽調兵力呢?”他暗自打定主意,哪怕羅季姆採夫把崔可夫搬出來,自己也不會抽調部隊去和德軍爭奪車站,那樣會把自己手裏的有生力量消耗殆盡的。

    “這樣吧,索科夫中校。”羅季姆採夫有些猶豫地說“我覺得此時讓你派出部隊,的確是很困難的事情。不如這樣吧,你派人去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步兵第92旅的防線,會如此輕易地被德國人突破。”

    見羅季姆採夫不再堅持讓自己出兵去爭奪車站,索科夫懸着心頭的巨石總算落了地。對他來說,要搞清楚步兵第92旅撤退的原因,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因此他向羅季姆採夫表態說“放心吧,將軍同志。我會立即親自帶人去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索科夫一放下電話,就把謝廖沙叫了進來,吩咐他說“中尉同志,立即把警衛連集合起來,我要帶你們去執行戰鬥任務。”

    謝廖沙如今對索科夫是言聽計從,聽說有戰鬥任務,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指揮部,到外面召集人手去了。而西多林則擔心地說“旅長同志,既然德國人能擊潰由水兵們組成的步兵第92旅,那就說明他們的實力是很強大的,假如你在這種時候率小部隊出去,恐怕會遇到危險的。”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對西多林說道“德軍佔領了車站和專家樓,將會對我們的側翼構成極大的威脅,因此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搞清楚敵人的兵力情況。這件事關係重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所以我需要親自跑一趟。”

    好在西多林和別爾金都習慣了索科夫的性格,知道再勸也沒有什麼用處,只能叮囑他幾句要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就目送他和警衛連的戰士們離開了。

    索科夫他們剛離開馬馬耶夫崗,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他看到成羣的水兵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跑過來。索科夫連忙對謝廖沙說“謝廖沙,帶人把他們攔住。”

    謝廖沙點了點頭,隨後衝着身後的戰士喊道“跟我來!”

    當那些撤退的水兵們被攔住後,索科夫有些氣急敗壞地衝他們吼道“誰叫你們擅自放棄陣地的?”

    面對索科夫的質疑,水兵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名膽子比較大的水兵回答說“是上級命令我們撤退的。”

    有人帶了頭,其餘的水兵也紛紛附和說“沒錯,我們是接到撤退命令,才放棄陣地撤下來的。”

    索科夫的目光快速地朝水兵中間望去,沒有看到一個戴大檐帽的,便提高嗓門問道“你們的指揮員呢?”

    “犧牲了。”一名戰士提高嗓門回答說“我們的連長和指導員都在戰鬥中犧牲了。”

    “那你們的營長呢?”

    “不知道。”水兵們整齊地回答說“我們原本打得好好的,卻忽然接到了來自旅部的命令,讓我們放棄現有的陣地,朝渡口的方向轉移。”

    “水兵戰士們,”索科夫衝着水兵們喊道“斯大林格勒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誰也不準後退,明白嗎?”

    沒等水兵們說話,遠處的人羣就出現了一些騷亂,隨後索科夫看到幾名帶着大檐帽的軍官朝着自己走了過來。還隔着老遠,那人就大聲地喊道“你們爲什麼都站在這裏不動,難道沒有接到我的命令嗎?現在我命令你們,繼續趕路。”

    索科夫看清楚喊話的人,是步兵第92旅旅長塔納索洛夫上校,連忙迎上去去,大聲地問道“上校同志,您這是打算把部隊帶到什麼地方去?”

    “索科夫中校,”塔納索洛夫有些慌亂地說“德國人的坦克已經衝進了車站,假如再不撤退的話,我們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站住,你們都給我站住。”索科夫聽到人羣裏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誰允許你們擅自離開陣地的,都給我回去,聽到沒有,都給我回到各自的戰鬥崗位。”

    “撤退是我的命令,”塔納索洛夫衝着喊話的人,義正言辭地說“夫拉索夫同志,難道剛剛沒有看到,敵人的坦克距離我的指揮部,只剩下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假如不是你率人僥倖把它炸掉的話,我的指揮部就被敵人端掉了。”

    索科夫已經看清楚,追上來的人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站在原地靜靜地當一個旁觀者。夫拉索夫雙手攔在塔納索洛夫,語氣嚴厲地說道“上校同志,在海軍裏,指揮員都是最後一個棄船的。你作爲指揮水兵的人,應該要懂得這一點!”

    政委安德烈耶夫走過來爲塔納索洛夫幫腔說“夫拉索夫同志,我覺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你說的那種情況是在海軍裏,可現在你們不是海軍,而是歸我們指揮的陸軍。”

    等自己的政委說完,塔納索洛夫又衝着夫拉索夫大聲嚷嚷道“夫拉索夫同志,您給我聽着,我們不是怕死鬼,不是臨陣脫逃,而是要把旅指揮所撤到伏爾加河的沙洲上。我們這麼做,是爲了更好地指揮部隊。”說完,他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夫拉索夫,繼續朝伏爾加河的方向走去。

    夫拉索夫連忙又追了上前,質問道“是嗎?可是上校,您在那兒還怎麼指揮部隊呢?”

    塔納索洛夫停住腳步,轉身走近夫拉索夫,不客氣地說道“根據條例,指揮員的命令是用不着討論的,趕緊執行命令吧!”話一說完,他腳步不停地又朝河邊走去,似乎想立即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夫拉索夫又向前追了一步,大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上校同志,哪怕你們全部逃跑了,但是我們政治部的人哪兒也不去,我們就留在這裏繼續堅守陣地。”說完,他衝着站在四周的水兵們喊道,“同志們,我們水兵是絕對不會臨陣脫逃的,不怕死的,都跟我們回去,把敵人從車站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