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給文明以歲月與馬林梵多大撤離

    自上一個時代開始，年輕時便作爲同期加入海軍，且在大海上逮捕海賊數十年的三人，相互之間的想法是瞭解的。

    就像戰國在知道了羅傑血脈的存在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殺到東海風車村，也沒有詢問卡普原因一樣。

    對於這個搭檔的選擇，他很清楚原因是什麼。

    而戰國此刻所說的的辛苦了，卡普與鶴也同樣瞭解。

    如果革命軍失敗，便將海軍的未來託付給他們，以維持目前大海的現狀，讓一部分人還能夠活下去。

    “哈哈哈哈！”

    卡普的大笑聲響起，隨即站起身道：“戰爭開啓，就算是海賊，也沒有讓自家的王先上的。斗篷人也不過就是一個小鬼而已，比較二十八年前的洛克斯如何？”

    鶴也沉聲道：“雙方交戰，元帥必然是要坐鎮後方的。至於斗篷人……那種溫度的形態也不過兩三秒的維持而已，我和卡普會想辦法將其攔截。”

    “兄長大人！”

    一個急切的聲音在候補大將的席位上響起，桃兔面露擔憂，但卻沒辦法說任何勸解的話。

    而這個時候，自會議開始便似乎神遊天外的凱文站起身。

    “是非對錯在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海軍的存在，確實是目前普通人唯一能夠倚仗的力量。”

    “真正正義的立場我想各位都心裏有計較。在這裏我並不想評價一個犯下重罪的組織有哪些善惡，但我們只要還是海軍，便需要爲那些普通人想一想。”

    說到這裏，凱文目光看向身後所有人：“如果未來這片大海上沒有海軍……恐怕世界將會真正的陷入徹底的混亂之中。”

    “計較得失是人之常情，但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得失，還有我們內心所堅持的東西。”

    ……

    話音落下，一時間會議室裏部分人看向凱文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七武海制度時賦予的光環，在此刻再次起到了作用。

    凱文重新落座，腦海中想的是之前與本體的交流。

    當世界真正的隱祕展現在自己面前時，他便知道了這場戰爭不會是最終之戰。

    本體記憶裏那種能夠一擊毀滅露露西亞王國的力量，在瑪麗喬亞之上也並不是唯一。

    六個……

    這樣的數字簡直讓人從心底感到膽寒，他也慶幸因爲一場意外而讓總部的位置由巴爾迪哥轉移到了空島。

    因爲貝加龐克的技術革新，空島總部的位置也沒有一刻是固定的。

    如果在轉移之前革命軍被發現，且是現在這種時候，恐怕瑪麗喬亞上的那個傢伙，會毫不猶豫的使用那股力量。

    凱文的話讓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人都有些不解，因爲剛剛那些話，是在以革命軍失敗作爲前提，讓海軍顧全大局。

    但這樣做，卻會讓海軍徒添傷亡。

    在他們兩人看來，海軍已然快成爲革命軍的勢力。

    這幾年裏，自一批批講師被安排進海軍之後，新生代的思想已然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甚至包括少將及以上，能夠參加此次會議的很多人，都早已經暗地裏成爲了革命軍的一員。

    這種情況下，對戰雙方都是自己人，怎麼打？

    “另外斗篷人也不是笨蛋。”

    凱文看向戰國：“那樣的力量很強卻無法長時間維持，革命軍真正的敵人是誰，我想他有自己的分寸。”

    這話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一般。

    公開處刑被定在馬林梵多，他們負責灣外的阻敵行動，那麼灣內甚至處刑臺上，必然會是世界政府的頂尖力量。

    CP機構中，CP0被稱爲天龍人之盾。

    瑪麗喬亞之上，更有着神之騎士團這樣的力量。

    另外根據新時代報所披露，之前的行動五老星便全員從瑪麗喬亞下界，那位薩坦聖更是被火焰燒成了灰卻似乎不死不滅。

    當然，這三股力量決然不會在一個月後降臨馬林梵多，畢竟瑪麗喬亞上的天龍人還需要保護。

    不過海軍所有人都能夠想到的是，五老星必然會在。

    一時間，會議室裏的海軍，心思浮躁。

    ……

    革命軍，空島總部。

    從研究所驗證進入後，遇到的科研人員均停下腳步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胸前佩戴的光標，是進入之時賦予的身份證明。

    凱文一直行走至科研所頂端的會議室，剛進去沒多久，貝加龐克便推門走了進來。

    “這次倒是挺快的啊博士。”

    “先生在進入研究所後，我這裏便收到了通知。”

    貝加龐克隨手從機器人手裏拿過一根鐵棒，揮動後會議室便投影出立體影像。

    只見一團於水中燃燒的火焰升騰着，僅僅只是投影，但凱文卻知道這是什麼。

    再看貝加龐克，其眼眶中佈滿了血絲，吐在外面的舌頭也是有氣無力，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博士不會從那天會議之後……就沒再睡過覺吧？”

    貝加龐克揮了揮手，讓機器人給自己倒杯咖啡過來。

    隨後回過頭看向會議室中心的投影：“初始階段時，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它代表着什麼。但當真正將其製作出來後……”

    說到這裏，貝加龐克本就瘦弱的身體顫抖着，彷彿在恐懼着什麼。

    一雙手顫顫巍巍伸出，小心翼翼的觸碰着投影而下的立體畫面，直到手指觸碰穿透，才稍稍醒神。

    是的，面前這個並不是那個東西，僅僅只是雲端數據庫記錄下的立體投影罷了。

    “其實早在會議之前，關於巨大機械士兵大項目重中之重的能源項目，就已經有了初始階段的成果。”

    貝加龐克說着回過神，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凱文。

    “但因爲僅僅只是初始階段，所以我並沒有看清楚它的本質。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眠不休的話，我確實能夠將初代樣品製作出來。”

    “結果先生也看到了，我成功了。”

    話音落下，會議室裏一片沉默。

    良久後，會議室的擴音裝置中一個機械聲音響起：“首領多拉格造訪，是否開啓等級絕密的會議入口？”

    沒有任何猶豫，貝加龐克回道：“否。”

    機械音：“明白。”

    會議室外的多拉格滿臉無奈之色。

    自己這個革命軍首領，竟然會被自家研究所拒之門外，他還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等。

    革命軍內，科研機構內部紀律由科研人員進行規定，通過會議後將執行，哪怕是首領也不得違背。

    如果其中有漏洞，可以開啓高層會議來決定是否更改，但不能以身份強行命令。

    革命軍的紀律約束的不僅僅是普通成員，包括首領在內，每個人都需要遵守紀律。

    ……

    會議室裏，無論是貝加龐克或者凱文，兩人都沒有理會被拒之門外的多拉格，而是依舊彼此對視着。

    “我成功了先生。”

    “嗯。”

    “但我第一時間想的，卻是如何將它毀掉。”

    貝加龐克皺着眉，神情無比複雜：“我創造了它，並且稱其爲母火種。但也在那一刻，我知道了自己無法控制住它，或者說無法保證這個世界的人心。”

    “先生說過：人心的變化是不可揣測的，是非善惡需要以自身的智慧去分析，去明辨。”

    “就像科技的力量一樣，它在每個人手裏都會起到不一樣的作用。是好是壞，都在人的一念之間。”

    “先生……這個火焰……”

    “既代表了人們都無限能源的渴望，文明就此進入高速發展的曙光火種……”

    “但它同時也代表了……毀滅。”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投影開始模糊變化。

    東海四葉草羣島、北極星羣島、哥亞王國、可可亞西村、羅格鎮……

    這些高空俯瞰呈現出全景的島嶼，一一以投影的方式出現。

    “先生知道嗎……而母火種的能量如果被用於戰爭，那種威力哪怕對世界而言都是毀滅性的啊先生。”

    下一刻，投影變成了羅格鎮的模樣。

    在其上空，一點點火光開始凝聚，隨後猛得開始下落。

    投影開始劇烈晃動了起來，那一點點火光也驟然發出強烈到刺眼的光芒，將整個投影中身處於黑夜中的羅格鎮映照得如白晝一般。

    最開始是高溫將一切焚燬，隨後衝擊猛然收縮，又驟然放大。

    蘑菇雲升騰而起，以羅格鎮爲中心，整個島嶼被徹底從海平面消除，甚至攻擊讓羅格鎮下方的海水都消失不見，形成了一個巨大深坑。

    這一幕讓凱文目光微凝。

    但下一刻，投影模擬出來的場景中海水開始倒灌，很快便將剛剛那種攻擊形成的巨大坑洞填滿。

    海平面上漩渦依舊存在，吞噬着海水與島嶼的一切殘骸，但這與凱文記憶中的那一幕卻並不相同。

    記憶裏抹除露露西亞王國的那一擊，所用能量僅僅只是盜取了母火種的一部分，要知道貝加龐克這會兒模擬的，可是母火種完全力量的爆發。

    所以造成這種不同的……是因爲古代兵器？還是其他的原因？

    很快，投影中的羅格鎮徹底消失在海平面之上，投影也隨之結束。

    貝加龐克低着頭，喃喃自語：“這樣的力量如果被心懷邪惡之人獲得，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將其阻止……”

    “先生啊……我現在很迷茫。”

    “先生說只要每個人都覺醒自己，解放被禁錮的思想，基於霸氣覺醒的條件，便能夠讓未來再不會出現惡龍。”

    看着自己的雙手，貝加龐克微微顫抖：“可是我……我現在感覺自己在親手製造出一頭惡龍，一頭無敵的惡龍。”

    “我只是一個科學家，倚仗腦腦果實能力的科學家。過去有比我更加聰明的人，未來也同樣會有。”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惡龍的誕生啊先生，霸氣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抗。”

    話音落下，會議室裏安靜了許久，只剩下貝加龐克的喘息聲。

    良久後，凱文開口道：“母火種來源於巨大機械士兵，而巨大機械士兵則已經明確來自於古代王國。那麼博士認爲，古代兵器的力量是否擁有這種核心能源？”

    這話讓貝加龐克愣住了。

    是啊，母火種並非是他第一個製造出來的，而是根據解析巨大機械士兵所完成的逆推工程而已。

    根據革命軍內部那些來自於奧哈拉的文獻記載，古代王國的科技哪怕是現在的他也無法全部復刻。

    但就是那樣的一個巨大王國，卻最終消亡在歷史之中。

    凱文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擡頭看向貝加龐克：“事實上我也無法向你保證這個世界的未來是什麼。”

    貝加龐克皺了皺眉。

    凱文自嘲般笑了笑，隨即繼續道：“過去我曾經覺得自己站在這個時代的未來，自大的看待這個世界的發展，認爲這個世界必然會成爲理想中完美的樣子。”

    “但所謂的完美本身就是錯誤的。哪怕是革命軍的思想，也無法保證未來每一代人，都會擁有現在這樣大公無私的精神。”

    “時代在變化，下一代或者是未來三四代的人們，最終會將革命軍的英勇犧牲以看待歷史的眼光去回顧。”

    “或許他們會眼含熱淚，也或許會開口譏諷，但無論是怎樣的反應，他們內心中屬於人的慾望，終究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

    說到這裏凱文嘆了口氣：“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輪迴。不會存在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與相對的完美。”

    貝加龐克的目光逐漸迷茫：“那我們……又是爲了什麼在奮鬥呢？”

    凱文沉聲回道：“爲了眼前這個畸形的世界，爲了改變它讓他能夠好一點，哪怕只是好一點……”

    好一點？

    貝加龐克呆立在原地，機器人端過來的咖啡也沒有理會，一直在思索着凱文的話。

    半響後：“世界毀滅……也是好一點嗎？”

    凱文笑道：“我不知道。但我想母火種的出現，肯定不是爲了毀滅世界的。博士希望他能夠爲生命的存續，以提供近乎無限的能源不是嗎？”

    貝加龐克頷首：“可這樣的力量，一旦……”

    “那樣的話，也會有新的革命軍出現不是嗎？”

    凱文打斷了他，依舊面帶着笑意：“人類的智慧並不是一蹶而就的，智慧生命從最開始的刀耕火種，一直到如今以羣居的方式站在生物鏈的頂端，原因是什麼呢？”

    彷彿自問自答一般，凱文繼續說道：“將石頭磨的鋒利，然後以草繩綁在木棍頂端進行投擲。這樣的改變不僅僅讓獵物更容易捕獲，同類之間也更容易殺死對方。”

    “當生命以羣居的方式聚集在一起時，擁有那麼一兩個會脫穎而出，成爲引領種族進步的領導形人物……於是權力這種東西便誕生了。”

    “權力滋生出慾望，當生命享受到權力帶來的好處後，慾望便會越發的膨脹。但博士……有時候慾望並不一定是壞事啊。”

    “在巴爾的摩博士的故鄉，寒冷的天氣資源成了非常難以獲得的東西。但從整個世界來看，人類佔據的資源已經很多很多了，可博士不依舊起了慾望？近乎無限的能源，也同樣是慾望的一種不是嗎？”

    說到這裏，凱文頓了頓。

    從羅傑那裏得到了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也知道了所謂思想的碰撞究竟是哪兩種思想。

    科技高速發展的未來會將世界毀滅，那麼便將科技停滯，以封建奴隸制度維持那麼一小撮人的權力，就是正確的嗎？

    那個時候，記憶裏的一段話自腦海中浮現。

    “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不知不覺間，這句話脫口而出。

    同時也讓貝加龐克猛然擡頭。

    文明嗎？

    這個世界的黑暗是如此的讓人不能忍受，所有種族都是天龍人的奴隸，有人自出生便被冠以罪惡之名。

    因爲姓氏而被處死，因爲種族而只能成爲奴隸，因爲普通尋常，便活下去都非常困難。

    腦海中，貝加龐克所清楚的世界真相一一浮現。

    給文明以歲月……

    這個世界，並非是文明的世界啊。

    “嘭。”

    一個圓形的球體被凱文放在了辦公桌上。

    “這個東西輸入能量便能夠形成防護罩，能量的大小決定了防護罩的強度和面積。”

    “我們無法確定未來會怎麼樣，但我們可以決定現在……最起碼，讓這個世界現在看起來不是那麼糟糕。”

    話音落下，凱文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他將選擇的權力交還給了貝加龐克，並沒有任何站在道德制高點要求對方的舉動。

    就像羅傑與香波地羣島的雷利一樣，每個人面對onepiece都會有自己的選擇，這種選擇並不一致。

    凱文有自己的堅持，因爲他曾經看到過光明，所以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現在這種黑暗。

    這是自出生在這個世界時便已經決定的，在他的記憶裏，生命不應該是如此簡單便能夠被奪取的，無論代價大小，總歸有代價。

    ……

    處刑時間僅剩七天。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生活區，一個個海軍正在與各自的親人展開道別。

    但其中軍銜最低的並不是少將，而是本部中校。

    來自於世界政府的命令，海軍必須在灣外部署足夠的兵力。

    是的，是兵力而不是戰力。

    這一命令下達，也讓海軍中犧牲品的說法再次乘囂而上。

    民智開啓後，所有人都學會了思考事件背後代表的是什麼。

    但因爲世界政府長達八百年時間的統治，掀杆而起的聲音依舊還沒有出現，憤怒也僅僅只能憤怒而已。

    生活區，斯摩格看向身旁的緹娜：“你也一樣？”

    緹娜點燃一根煙：“有時候緹娜會想他們活着的話，是不是就能夠看到那個未來。”

    斯摩格再次看向生活區，中層海軍的家屬基本都在這裏。

    自十幾年前海軍大將澤法老師的家人被海賊殺害後，高層的家屬便有了更加隱祕的保護措施。

    此時一個個年輕的海軍正在安撫家屬，讓他們登上避難船，離開這個原本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其中有孩童的哭鬧，也有妻子不安的叮囑。

    斯摩格冷哼一聲，手裏握着的一份報紙也用力緊握。

    白煙升騰而起，讓報紙破碎。

    微風拂過，碎屑被吹上天空，灑落在下方的生活區。

    “將海軍中層將校的家屬撤離行動堂然皇之公佈於世界經濟報，這些混蛋已經越發的沒有任何底線了！”

    緹娜吐出一口菸圈：“你我都知道其中的原因不是嗎？這種情況也說明了他們的恐懼，思想的碰撞已經開始了啊斯摩格。”

    思想的碰撞……

    斯摩格沉默了一會兒。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瑪麗喬亞上的那羣蠢貨們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他們短時間沒能想到新時代報給予世界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這份暴露海軍中層家屬撤離情報的報紙，會讓世界上所有已經逐漸開智的人們，揣測其中更深層次的含義。

    “有命令嗎？”

    緹娜一根煙已經抽完，語氣中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斯摩格：“沒有。大將先生只是讓我們單獨行動，不要跟着他。”

    緹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皺着眉將菸蒂踩滅：“大將先生和我們的重要性是不一樣的，戰時命令必須服從，我們不能夠對大將先生造成影響。”

    斯摩格頷首：“我明白。”

    ……

    與此同時，就像斯摩格和緹娜所預料的那樣，世界各地的人們也在討論這新一期的世界經濟報。

    但與上一次世界政府的投影放送一樣，人們再次不僅僅只看表面，思想也在跟着將此次報道的內容結合上下分析得出結論。

    東海的羅格鎮。

    酒館裏人們議論紛紛，都大聲宣告着自己對接下來局勢的見解。

    “處刑地點定在馬林梵多，又將海軍家屬撤離的情報直接泄露在報紙上……這不明擺着讓革命軍埋伏這些海軍家屬嗎？”

    “呵呵……真要埋伏的話，革命軍的名片可就臭大街了。”

    “也對，畢竟前後不一言行不一致的小人，可沒人會再相信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