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門前的血跡

    儘管大家心裏都有所準備，還是低估了老財院的威懾力，越往前走氣氛就越沉悶。

    先是沒人大聲說話，接着有人找各種藉口開溜，最後只剩下五個人和一條狗。

    班長李飛和同學張亮落在了最後，我和杜軍走在中間，最前面的是趙大膽和他那條寶貝獵犬。

    這種站位並不是刻意安排的，完全是根據人的膽量和信任關係自然形成。

    李飛和張亮本來就是好友，還粘着點表親，兩個矮胖子都藏了個心眼，如果真發生什麼事，往回跑的時候就是第一的位置。

    我和杜軍的關係更不用說，幹這種冒險的行爲，身邊必須得有個絕對信任的夥伴，要不然誰心裏也沒底。

    只有趙大膽那虎傢伙例外，他的夥伴是那條狗。

    趙大膽原名趙石頭，同齡人中唯一一個比我膽子還大的人，這傢伙虎了吧唧，絕對的狗膽包天那種。

    他跟我們並不是同學，是村裏獵戶趙叔的遠房親戚，這兩年寒暑假都到這兒來住上一段，一來二去和我們混得挺熟。

    趙叔覺得這孩子的智商肯定學習上沒指望了，趁着在村上住着的時間讓他跟我姑學殺豬，將來回老家就幹這一行。

    別的孩子都不太待見他，我和杜軍對他稍好一些，他拿我們兩個當成了知心人。這次他也跟來了，還把趙叔家的大黑狗牽了出來。

    黑狗體型很壯，站起來快到我的腋下了，和牛高馬大的趙大膽衝在最前面。

    下午最熱的時候，我們站在了老財院長的門口。

    眼前這院子外表破舊，氣勢卻依然不凡、正面是高門臉、牆裏兩側立着倒塌的炮臺，青磚碧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住過的。

    木門上的漆早已經脫落，叩門的銅環兒也被人摘走了，門板還算完整，能保留到現在，也得益於恐怖的名聲，否則這院子不一定被破壞成什麼樣了。

    汪汪汪，在門前探路的大黑停下腳步，對着大門狂吠起來，先搖晃了兩下尾巴，低頭對着地面嗅嗅，接着整個身子弓了起來。

    這是要攻擊的姿勢啊！

    大家都停下了腳步，前面地上有一灘紅色的液體，往前瀝瀝拉拉的成一條線順到了院裏，門上也星星點點的紅色，聞着隱隱有股血腥的味道。

    荒宅、木門、再加上血跡，整個一兇殺案的現場。

    “小，小刀……，今天大夥兒都累了，先回去得了，過幾天再，再來，這有血。”

    李飛聲音都變了，在我身後低聲說道。

    “先別慌，我過去看看。”

    我心裏也有點害怕，可到了門口都不敢進去，那也太窩囊了？

    我上前蹲下用刀尖挑了塊紅色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地面，站起來道：“別害怕，這不是人血，是雞血，你們好好看看，那裏還有兩根雞毛呢？”

    身爲中醫，是不是人血還是能分辨得出來。

    趙大膽滿不在乎的說道：“幹嘛嚇成這樣，不就是個破院子嗎，這鬼地方荒了這麼久，還不能跑進個野獸啥的？”

    “走，這麼多人怕什麼，不還有狗呢嗎？。”

    趙大膽大光頭、滿臉兇相，襯着後面的鬼宅，不用進去，看他就挺嚇人。

    “別、真別進去啦，不是，我可沒說這裏有鬼呀？但是有只狼什麼的，也挺危險啊！”

    李飛兩隻眼睛東張西望，生怕突然間竄出來一個嚇人的東西，旁邊的張亮腿都開始抖了。

    兩個人都看向杜軍，這時候他的態度尤爲重要。

    杜軍圓眼睛轉了兩圈：“小刀，要我說也別去了，這裏過去總是死過人的，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咱們都走到門口了，也算完成任務，先回去吧……”

    沒等杜軍說完，趙大膽急了：“哎，我說啊，這可是你們張羅的，來不就是爲了要看看究竟有沒有鬼嗎？

    “我幫忙的都沒怕，你們都熊了？去，都走吧，我自己進去。”

    他拿眼睛特意瞄了我一下，這小子有傻心眼，自己也不敢去，故意拿話激我。

    本來我已經猶豫着要回去了，趙大膽這麼說反倒激起了我的火氣，怎麼的也不能被個傻子看不起？

    “大膽兒你少整這沒用的，誰說不敢去了，不過咱也不能莽撞。

    “你不是帶着狗嗎？先放進去探探道，謹慎點總沒毛病吧！”

    “對對對，先把咱大黑放進去，讓它先看看”

    趙大膽蹲下身子摸了摸大黑的腦袋，用手指着木門：“你表現的時候到了啊，去，到裏邊看看去。”

    意外的是一向很聽話的大黑只是晃了晃尾巴，腳下一動也不動。

    啪啪，又拍了兩下狗頭，還是沒動。

    趙大膽臉上掛不住了，站起來對狗屁股來了一腳：“你這個慫貨，真他麼給我丟臉，將來還指望你進山抓兔子呢？就你這熊樣，連耗子都抓不着，你不去我去。”

    趙大膽罵了幾句，也沒舍得真打狗，蹭蹭蹭，幾大步走到門前準備把門踢開。

    嘎吱！嘎嘎嘎！

    沒等趙大膽的腿擡起來，木門自己晃了兩下，慢慢開出一道縫，從門縫裏傳出一道陰風，不但透着骨髓的涼，而且腥臭撲鼻，

    “我他麼……太臭了，呃……”趙大膽連退幾步，彎下腰來開始乾嘔。

    汪！

    剛纔不動的大黑突然後腿一蹬，順着門縫衝了進去，把趙大膽嚇了一跳，抹了抹嘴邊的沫子傻笑了兩聲：“嘿嘿，看見沒有？咱這狗還是聽話的，這不進去了嗎？”

    杜軍捂着鼻子：“行了，離着門口遠點，這也太臭了。”

    我們站在遠離門口的地方等着大黑。

    五分鐘過去了，沒有動靜，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連個狗叫聲都沒傳出來。

    “大黑、大黑？”趙大膽着急了，扯着嗓子喊了兩聲，這可是未來的獵狗，金貴的很，弄丟了趙叔絕對不會饒他的。

    騰騰騰騰騰！

    院裏傳出急促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往外跑，聲音很小，不像大黑的動靜。

    啪、啪、啪，院門開始不停的晃動了，就像有人在用力拍打着。

    我們幾個都緊張起來。

    撲騰騰，

    突然，一隻黃色的公雞順着門縫，撲扇着翅膀跑了出來。

    這只雞沒有腦袋，斷裂的脖子上往外噴着血，身上好幾處有傷，張着翅膀歪歪扭扭的一直跑出去。

    “我去，雞、雞？沒有、沒有腦袋。”李飛指着那只雞渾身發抖。

    “這個……別害怕，這個正常，咱家不都殺過雞嗎？那玩意兒腦袋掉了，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我愣了一下，雖然吃驚但還是看着無頭雞的方向安慰他。

    看來剛纔是這只無頭雞在裏面，它沒有腦袋只能亂闖，在門上碰了無數下，最後正好從門縫跑了出來。

    我轉頭盯着老財院，這裏面可能真的有狼啊、狐狸什麼的，沒準偷了一隻雞在裏面吃呢。

    但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是有鬼呀。

    啪啪啪啪啪！

    裏面又有了聲音，一條黑狗從門縫中躥了出來，是大黑，因爲速度太快把已經開了的木門又帶着關上了，兩扇破門並在了一起，只露出條小縫。

    大黑出來之後顯得有些僵硬，嘴上、身上沾了很多血跡，再加上兇狠的眼神，讓它看上去更像一隻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