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報喜

    四天時間一晃而過，眨眼間到了放榜日。

    成績是從頭場到四覆的平均成績，姓名不再以圓形排列，而是在方形大紙上每行寫五個名字。

    共有幾行乃至幾十行的姓名，因此稱爲“長案”，或是“正案”“總案”。

    這一日，賈琮早早起牀。

    雖然是兩世爲人，但是他心裏依舊難免緊張。

    洗漱之後，賈琮匆忙吃過早飯，便準備出門去看榜。

    其實不需要看榜，只要能夠考中，只需要在家裏耐心等待，就有報喜人前來報喜的。

    只是這樣的話，未免忒過煎熬，賈琮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賈琮出門的時候，梅姨娘還有幾個丫鬟子，並沒有詢問。

    她們不願意給賈琮太大壓力，左右等他回來，也就知道結果了。

    不多時，賈琮便是來到學政外面的廣場，這裏便是放榜的地方。

    縣試只是科舉的第一小關，參與考試的人數並不看多。

    不過擁擠的人羣依然將榜單圍堵了個水泄不通，一時之間，賈琮竟然擠不進去。

    着急也是沒用，乾脆就在外面等等好了。

    左右等人散去一部分，就能看到了。

    而前面圍堵着榜單的考生，有哭的，有笑的，有發瘋的，端的是好生熱鬧。

    “中了！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中了！”

    “怎麼沒有我的名字？一定是考官把我的名字漏掉了，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沒有考中！”

    “張兄你也考中了？恭喜恭喜！”

    “李兄名次尚在我之前，同喜同喜！”

    “咦？這個正案首乃是賈琮，不知張兄可否認識？”

    “看他籍貫，乃是出自榮國公府，勳貴子弟嘛，李兄你懂的……”

    正案首賈琮？

    我中了？並且還是正案首？

    縣試第一名及第者稱爲“正案首”，此後府試和院試等考試中，考官顧及縣試主考官面子，通常不會讓正案首的童生落第。

    也就是說，只要縣試考取了第一名，差不多相當於一隻腳邁進了秀才的門檻。

    一時之間，賈琮只覺熱血上涌，身體恍惚，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半晌之後，他才是恢復過來，然後啞然失笑。

    不過是科舉第一關縣試而已，不過是考中了一個正案首罷了，有什麼好驕傲的？

    這時候，前面看榜的人羣，散去了一些，終於可以擠進去了。

    賈琮從人羣中擠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案首便是第一名，十分顯眼，一眼就能看到的。

    看完之後，賈琮面露笑容，擡腳向回走去。

    ……

    賈府之中，榮慶堂內，李紈帶着賈府的姊妹們，並林黛玉、薛寶釵都在這裏。

    王熙鳳、王夫人、薛姨媽也都在的。

    屋子裏黑壓壓一片全都是人，好生熱鬧。

    王夫人和賈母這婆媳兩人，關係一直都不好。

    不信你翻遍紅樓整部書，基本都找不到這婆媳兩人之間有直接對話。

    古人寫書，如同作畫一般，講究留白，講究不寫之寫。

    雖然曹雪芹並沒有直接寫她們婆媳之間關係不好，但是整部書都沒有她們婆媳之間的直接對話，這便是留白，引人遐想了。

    王夫人被賈母下了管家權之後，顏面無光，在家縮了幾個月沒有出門。

    最近這才出門，倒是來賈母這裏的次數多了起來。

    像是想要討好賈母，再次拿回管家權的。

    屋裏，賈寶玉混在姊妹們之間，一心想要討好林黛玉。

    林黛玉卻是對他愛搭不理，懶得理會他的。

    就在此時，屋裏衆人，卻是隱隱間聽到外面傳來鑼鼓聲。

    不多時，這鑼鼓聲越發清晰起來。

    賈母不由問道：“這鑼鼓聲是哪兒來的？難道是街上有人家有紅白之事不成？”

    王熙鳳笑道：“老祖宗，咱們這條街，便只有咱們榮國府和寧國府兩家。”

    “其他街上的人家有紅白喜事，是不走咱們這條街的。”

    “不知這鑼鼓聲是哪兒來的，莫非是要去寧國府的不成？”

    賈母不由納罕道：“也沒聽說東府有什麼喜事兒啊！”

    就在此時，外面一行報喜人，則是敲鑼打鼓，直奔榮國府大門而來。

    這幫人，一身紅衣，在榮國府門口停了下來，爲首之人大聲喊道：

    “恭喜貴府三爺諱琮高中縣試正案首，明秋鄉試中解元，會試高中會元，金鑾殿上中狀元，六元及第大登科！”

    報喜人，吉祥話兒都是現成的。

    他們說完吉祥話之後，就等着賈府給他們賞錢了。

    報喜人去哪家報喜都有賞錢拿的，區別就在於多少而已。

    而賈府這等勳貴豪門之家，可說是他們這些報喜人最喜歡的人家了。

    出手闊綽大方，開張一次，便能讓他們吃上大半年的。

    然而，榮國府門前的小廝們面面相覷，哪裏有給他們賞錢的心思？

    一個小廝忍不住問道：“你們是不是走錯地兒了？我們府上，並沒有人去參加縣試，你們是報的哪門子的喜？”

    聞聽此言，報喜人也愣在當場。

    難道他們真的走錯地兒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是根據考生籍貫來的啊。

    報喜人忍不住問道：“尊府可是榮國公府？”

    “正是。”

    “尊府可有位三爺諱琮？”

    “這，這倒是有這麼一位，長房的確是有一位琮三爺，只是沒聽說過琮三爺去參加縣試啊？”

    聽到這裏，報喜人忍不住問道：“各位大爺，這位琮三爺是不是庶子？”

    小廝點頭說道：“沒錯，琮三爺是長房庶子。”

    報喜人說道：“這就應該錯不了事兒了，各位大爺們何不稟報進去，問一問這位琮三爺是不是去參加縣試考試了呢？”

    聞聽此言，小廝也是回過神來。

    怪道這報喜人會問琮三爺是不是庶子，如果換成是寶二爺去參加縣試，早就嚷嚷的整座府裏盡人皆知了。

    琮三爺參加縣試，想必是自己悄悄去考的。

    府裏人不知情，也就不以爲奇了。

    想到此處，這小廝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進去稟報去了。

    很快他便是跑到榮慶堂前，叫來一個婆子說道：

    “宋嬤嬤，門口來了一隊報喜人，說咱們府上琮三爺高中縣試正案首，還請你老人家進去傳個信，也好給人家賞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