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亂棍打死，只當沒這個兒子

    賈府之中，吃過早飯之後，林黛玉照例被李紈帶着，和姊妹們一處來到榮慶堂中，今兒薛寶釵也被請了來。

    賈母好熱鬧，平時喜歡將姑娘們帶在身邊。

    恰好王熙鳳暫時無事，也跟在賈母身邊湊趣兒。

    一屋子人正說着話，忽然王夫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衆人忙是起身見禮。

    王夫人給賈母請了安，這才在賈母下首坐了。

    說了會子話，王夫人對賈母說道：“老祖宗，兒媳聽說了一件事，倒是不知該不該給老祖宗說？”

    （王夫人應該給賈母叫什麼？翻遍紅樓沒見到過這婆媳兩人的直接對話，叫母親？婆婆？老祖宗？老封君？可在評論區留言探討，若有更好的稱謂，煙雨隨時更改）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說道：“你聽到了什麼事情？老婆子倒是想聽聽。”

    王夫人不由說道：“老祖宗，是這樣的，有人見到琮哥兒在前街賣畫。說他畫的極好，一兩銀子一幅畫，想要他畫像的人都排不上隊呢！”

    “還聽說他賣畫是爲了籌措銀子給梅姨娘抓藥治病，這孩子倒是個孝順的。”

    聽到這兒，賈母的臉不由一下子黑了下來。

    而姊妹中，林黛玉和薛寶釵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睛中看到了不安。

    王夫人看到賈母的臉色變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只是這若是傳揚出去，這話倒是好說不好聽的。”

    “知道的會誇這孩子孝敬，若是碰到不知情的，怕不要笑話咱們賈府已經衰敗了。竟已淪落到要讓族中子弟賣畫爲生的地步。”

    “我有心拿一注銀子給琮哥兒，讓他不要出去的。只是這裏面究竟隔着長房，又怕大哥知道了會不高興。”

    “沒奈何，也只好來告訴了老祖宗，讓老祖宗拿個主意！”

    啪！

    聽到這裏，賈母氣的大口喘息着，一巴掌拍到身前案子上。

    王夫人都被嚇了一跳，王夫人忙站起身來，下面王熙鳳也忙跟着站了起來。

    李紈見勢不妙，忙起身帶着姑娘們走了出去。

    賈母怒道：“老大媳婦那個蠢婦，何至於將庶子苛責成這般？這等事情若是傳揚出去，難道很好聽嗎？”

    “老大也是個沒用的！他房裏發生這等事情，他竟一概不知！還有那琮哥兒，竟是白讀了這麼些年的書。”

    “他老子娘不給錢，就自甘低賤，跑出去賣畫？置我榮國府臉面於何地？”

    “難道他來求我，我會不給他這點子銀子不成？”

    “他們一個個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王熙鳳忙是賠笑說道：“老祖宗，這件事情，想必是和老爺、太太無關的。琮哥兒私自出去，他們哪裏知道？”

    “怕不是琮哥兒讀書讀的傻了，疏忽了這些禮節也是有的，以至於鬧出這般笑話來。”

    “只以後不讓他出去賣畫也就是了，老祖宗何苦氣到這般地步？”

    賈母長嘆了口氣說道：“來人，去將大老爺、大太太叫過來。”

    “是，老祖宗。”

    叫人的婆子走後，王夫人不由說道：“老祖宗，那媳婦就先下去了。”

    王熙鳳也跟着王夫人離開。

    賈赦夫妻被叫來，必然會捱罵。

    她們留在這裏，到時候彼此都要尷尬。

    不多時，賈赦和邢夫人便被請了過來。

    兩人被賈母劈頭蓋臉一陣臭罵，邢夫人更是被罵的擡不起頭來。

    賈赦被罵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紫一陣綠，都快趕上變色龍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母親請放心，我先前竟不知道這小畜生竟是做出這等有辱門楣的事情來！”

    “等我回去，就讓人去拿了他，直接亂棍打死，只當沒生這個兒子也就是了！”

    賈母怒罵道：“我叫你來，就是要你打死兒子的？你竟不如先把我打死的好！”

    “你這當父親的，若是平日好好教導，他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等惹出事來，你便當真打死了他，也於事無補！”

    “你且回去好生教導，別叫他再惹出這等事情來。我若再聽到這些事情，是斷然不依的。”

    賈赦咬牙說道：“是，母親，孩兒知道了！孩兒保證他下一次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離了前院，回到長房院子，賈赦的怒氣再也壓制不住。

    他大喝道：“來人，多派幾個人，去學裏把那小畜生給我拿回來！”

    “是，老爺！”

    ……

    且說學堂之中，賈琮破例沒有跟着賈代儒學習八股作文法，而是藉口身體不適，獨自看起了書。

    實際上，他哪還有看書的心思？他不斷想着破局之策。

    王夫人是必然會在賈母面前告自己狀的，而賈母不會將自己叫過去訓斥。

    必然會將賈赦夫婦叫過去訓斥一頓，教導子女是父母的責任，賈母不會越俎代庖。

    就賈赦那狗脾氣，必然恨不得讓人拿住自己直接打死。

    便是當真直接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面對這種情形，他真的沒有太好的辦法。

    大夏以孝治國，講究父叫子死子不不死不孝，君叫臣死臣不死不忠。

    賈赦爲父，便是他的天，便是當真打死了他，也無處喊冤。

    這等情況下，能夠破局的辦法，大概有三種。

    第一種就是一走了之，第二種就是尋人庇護，第三種就是說動賈赦不對他動手。

    然則三種方法，都是極難實現的事情。

    第一種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並且絕對帶不走梅姨娘，估計也未必真能逃的出去。

    第二種辦法，倒是有幾分可行之處。或許他可以尋師傅，或者是馮紫英庇佑。

    但是師傅趙師成雖然武藝高強，身份終究是差了些。

    再者賈赦教子，天經地義，便是趙師成，也沒有很好的藉口庇護。

    馮紫英倒是能夠庇護他，然則他要真的這麼做，無異於自絕於賈府。

    並且他身上也怕是要落得個不孝的名聲，前路怕也要就此斷絕。

    非到迫不得已，賈琮不願意選擇這一條路。

    至於第三種說服賈赦不對他動手，那更是——

    或許，也可以嘗試一下。

    賈琮陷入深思之中。

    半晌之後，他緊皺的眉頭不覺中綻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然後，他耐心看起書來。

    就在此時，隔間的門忽然被人粗魯的拉開。

    “琮三爺，老爺叫你回去，快點跟我們一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