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立威（上）

    看到賈琮，紅袖忙說道：“三爺一夜未睡，這會子才回來，想是倦了，三爺快去好生歇着吧。”

    賈琮說道：“紅袖，你去前面找環兄弟，讓他幫我在學裏告一天假。”

    紅袖點頭說道：“好的，三爺，我先伺候你睡了就過去。”

    賈琮洗漱一番，紅袖又伺候他睡下。

    然後紅袖去到前面，尋到賈環將將捎假的事情告知與他。

    賈環聽了，不由大爲失望。

    昨兒他好容易大方了一回，晚上一夜都未曾睡踏實。

    一會子被自己的豪爽大氣所感動，一會子就怕賈琮不還他錢。

    今兒睡眼惺惺地從牀上爬起來，賈環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賈琮面前表現一番。

    不料賈琮今兒竟然找他捎假。

    賈環悶悶不樂地答允下來。

    乘車去了學堂，賈環先去找賈代儒，幫賈琮告假。

    當賈代儒得知，賈琮因爲其母患病又懼怕雷聲，便一夜未睡，守護其母。

    忍不住嘆道：“果是至純至孝之人，古之聖賢，也不過如此了吧？便是比之二十四孝，也不遑多讓。”

    聽賈代儒如此誇讚賈琮，賈環心裏又是開心又是不服。

    大約是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的心態。

    他本是藏不住事情的，回到學堂，趁着賈代儒還沒來上課的功夫，早就宣揚的整個學堂無人不知了。

    ……

    且說賈琮躺在牀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已是到了中午。

    從牀上爬起來，洗漱一番，賈琮便到西院看望梅姨娘。

    賈琮見梅姨娘氣色比之昨日好了一些，可見抓的藥起了效用的。

    賈琮不由問道：“娘，你感覺怎麼樣？可輕快一些了？”

    梅姨娘笑道：“好多了，花了這許多銀子，哪能一點功效不見？”

    賈琮不由說道：“既如此，可見這藥是對症的。接下來娘要好生吃藥，等養好了身子，切莫像以前那般操勞。”

    梅姨娘正要說話，採兒和紅袖端着飯菜走了進來。

    賈琮並沒有看到枸杞紅棗小米粥，不由沉下臉來問道：“採兒，怎麼，你沒向廚房要小米粥？”

    採兒忙是說道：“三爺，我如何沒要？只是伙房那邊不給做，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我……”

    紅袖跟着說道：“是啊，三爺，她們說的可難聽了，一個個都壞的很。”

    聽到這裏，賈琮臉色越發陰沉，他不由起身向外走去。

    梅姨娘忙是喊道：“琮哥兒，你做什麼去？”

    賈琮微微一笑說道：“娘，既是採兒要不給，那我親自過去要，不信她們還不給做。”

    梅姨娘忙是說道：“琮哥兒，你快回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娘也不愛喝小米粥，不要也罷。”

    賈琮說道：“娘，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要是一味軟弱，怕他們以後越發要蹬鼻子上臉了。”

    賈琮一邊說着一邊向外走，說完話人已走了出去，梅姨娘叫之不及。

    梅姨娘忙是說道：“你們兩個，給琮哥兒說那些話做什麼？你們快跟上去看看，拉着琮哥兒別讓他惹事，也別讓他吃了虧。”

    採兒和紅袖忙應了一聲，起身向外追了出去。

    賈琮心裏，其實並沒有太過憤怒。

    榮國府這邊的這些下人，一個個捧高踩低，就連王熙鳳也都忌憚着他們。

    用王熙鳳的話說，這些人都是坐山觀虎鬥，借刀殺人，引風吹火，站幹岸兒，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掛子的武藝。

    而自己本就是個小透明，前些日子更是被賈母所不喜。

    伙房那些人自然越發不將他放在眼裏了。

    而賈琮，也正要拿這些人開刀立威。

    想要改變他如今的尷尬處境，光是考取功名還是不夠的，還需做出幾件狠事來才成。

    這門想着，不覺間賈琮就來到了伙房門外。

    恰好聽到裏面幾個婆子正在裏面扯舌頭，並且似乎正說到了他。

    賈琮倒是不急着進去，站在門外聽了起來。

    接下來，他就聽到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說道：

    “我呸，那個小浪蹄子還說什麼是她們三爺讓來要的，什麼好下流東西？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野狗曹的惹人嫌的玩意，自己親爹嫌棄，老祖宗不喜，再有下回，怕是直接就被趕出府去了。連個有頭臉的管事都不如，還在我面前充什麼主子？”

    另一個聲音說道：“秦顯家的，人家好歹也是賈家的種，若果真上門來鬧，怕是你要吃虧的。”

    “況且也不過是一鍋小米粥的事，既不費事也不值什麼錢，何必要將事情做絕？”

    秦顯家的頓時呸道：“他算什麼阿物兒？我會怕他？”

    另外一個婆子拍手笑道：“秦家嫂子這麼做也是有用意的，前些日子老爺便是因爲這琮老三的緣故，打了寶玉一頓。”

    “因此必定惹得太太和璉二奶奶嫌棄，如今秦家嫂子跟着踩上他一腳，想必是想藉此來討好太太和璉二奶奶呢。”

    聽到這兒，賈琮算是聽明白了。

    合着主謀就是這個秦顯家的，這個名字倒是有點耳熟。

    當榮國府這邊大觀園建成之後，這秦顯家的當了個守夜的婆子。沒想到這會子倒是在伙房裏面做事。

    後面還和柳家的爭奪過伙房管事一職，不過最終敗出。

    這個秦顯家的，還是迎春屋裏大丫頭司琪的嬸孃。

    不過不管她是誰，既然敢惹自己，必定要打的讓她知道痛才好。

    咳嗽了一聲，賈琮擡腳走了進去。

    屋裏衆婆子忙轉頭去看，發現來的人正是她們正討論的主角賈琮。

    這夥婆子臉上，頓時露出訕然之色。

    背後說人，被當事者聽了個正着，便是她們臉皮厚，這會子也覺得臉上一陣發燒。

    賈琮不由向秦顯家的看去，只見她高高的鸛骨，大大的眼睛，臉長又消瘦，薄薄的嘴脣，看面貌便是個不好相與的。

    賈琮站定，這夥婆子忙上前見禮道：“見過三爺。”

    賈琮淡淡說道：“不用多禮，我來呢，就是問着你們一件事兒。”

    “梅姨娘如今病着，我讓丫鬟來說給你們，這幾天每頓熬一鍋枸杞紅棗小米粥。聽丫鬟回去說，你們不肯熬，不知是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