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驚雷

    賈琮將迎春、探春姊妹兩人送出門去。

    回到書房，剛看了沒幾眼書，又有一人意外到來。

    這次來的，竟是有些日子沒搭理他的賈環。

    賈琮不由笑道：“環兄弟來了？快快請坐，紅袖上茶。”

    賈環哼了一聲說道：“不用上茶了，我說句話就走。”

    這門說着，賈環戀戀不捨地從懷裏掏出褡褳來，然後譁啦一聲將裏面的銅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賈環不由說道：“琮老三，我聽說梅姨娘生病了，你沒有錢抓藥。”

    “這些是我這麼些年積攢下來的體己錢，總共有一千二百三十六文。這些錢，你先拿去用着。”

    “記住，這些錢並不是送你的，只是借給你的。等你有錢了，是要還的，還要算利息！”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現在你該知道，誰才真正對你好了吧？”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只要一心一意跟着我，必然有你的好處！如今如何？”

    這熊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啊。

    那趾高氣昂的架勢，倒像他不是掏出一千多文錢，而是拿出一千多兩銀子似的。

    不過，這一千多文錢，卻是他全部的積蓄！

    這傢伙，雖然十分討厭。但心腸倒是不壞，並且真的將他當成了朋友。

    當然，也有可能是將他當成了小跟班也未可知。

    賈琮看着賈環，半晌沒有說話。

    賈環哈哈一笑，拍了拍賈琮的肩膀說道：“你也不用感動，我環三爺一直都是急公好義的人。”

    “這錢你不用急着還，等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我也不遲。好了，茶我就不喝了，我就回去了。”

    賈琮一直將賈環送出門去，在門外，賈琮對賈環說道：“環兄弟，多謝。”

    賈環樂道：“不用謝，不用謝，咱倆什麼關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對了，這錢是我借給你的，還是要還給我的！”

    賈琮輕笑道：“我知道的，必然是會還給你的。”

    送走賈環之後，賈琮剛走回院子裏，忽然一陣涼風吹過，賈琮不由打了個冷顫。

    下一刻，他臉上、手上還有脖頸處，忽覺有細密的雨點落下。

    天空竟是下起了毛毛細雨。

    遠處天邊，有一條若隱若現的亮光閃現，一聲低沉的雷聲隨之傳來。

    很快，雨點越發密集。

    天邊的露水閃，也不斷亮起，並且距離越來越近，雷聲也隨之越來越大。

    賈琮臉色不由爲之一變。

    他忙跑回屋裏，命紅袖找出一身厚衣服穿上，拿起論語就往外走。

    紅袖連忙問道：“三爺，外面下起了雨，天又這麼晚了，你是要去哪裏？”

    賈琮不由說道：“我娘怕打雷，我去陪着她。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就好了。”

    紅袖也想了起來，梅姨娘的確害怕打雷。

    如今梅姨娘又在病中，若是再受了驚嚇，怕是病情都要加重的。

    紅袖連忙說道：“三爺不睡，我這個當丫鬟的豈有先睡的道理？我跟着三爺一塊過去。”

    賈琮不由笑道：“若這雷一夜不停，我一夜都不能入睡的。你陪着我，明天誰伺候我娘？聽我的，你快去休息。”

    聞聽此言，紅袖也只好停下身來。

    不多時，賈琮來到梅姨娘院子。

    這會子，梅姨娘已被雷聲驚醒，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看到賈琮，梅姨娘忍不住問道：“琮哥兒，這會子你怎麼來了？”

    賈琮不由說道：“娘，我見天上打雷，就趕過來陪着你。”

    梅姨娘聽後不由笑道：“你這孩子，這雷若是一夜不住，莫非你還要陪我一夜不成？”

    “娘還沒這般嬌貴，哪裏就怕到這般地步了？你快回去早些歇着吧。”

    採兒也說道：“三爺只管回去，有我陪着姨娘呢！不妨事的。”

    賈琮說道：“採兒，外面雨下的雖說不大，但綿綿不絕，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若打上一夜雷，你難道一夜不睡不成？你一夜不睡，明兒哪有精力再伺候我娘？”

    “因此，我在這裏陪着就好了，你快去歇息。”

    梅姨娘不由說道：“琮哥兒，娘誰都不用陪，你們都去歇着……”

    梅姨娘一句話沒說完，屋裏屋外忽然間亮如白晝。

    咔嚓！

    緊跟着，一聲巨大的雷聲隨之而來。

    梅姨娘被嚇的打了個冷顫，幾乎驚叫出聲。

    賈琮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梅姨娘這才稍安。

    賈琮不由說道：“娘，你在這裏受驚嚇，你覺得我回去了，能心安理得安然入睡嗎？”

    “採兒，你聽我的，早點歇着。歇息不好，明兒怎麼伺候我娘？”

    梅姨娘點頭說道：“採兒，聽琮哥兒的，你先去歇着吧。”

    採兒只好說道：“是，姨娘。”

    採兒先去睡了，屋裏的蠟燭並沒有熄滅。

    梅姨娘怕打雷，打雷夜，留一盞燭光，會讓她安心些。

    賈環一手握着梅姨娘的手，另一手拿着論語靜靜翻閱。

    這一夜雖然雷聲不斷，但似是因爲握着自己兒子的手，這一夜梅姨娘竟然睡的十分安穩踏實。

    一直到天色微微亮，雨聲才漸收，雷聲也停頓下來。

    梅姨娘還沒有醒來，賈琮也不敢抽出手來，唯恐驚醒了她。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梅姨娘方醒了過來，發現外面天已經亮了。

    她忙是說道：“呀，琮哥兒你竟是在我這裏待了一夜，累壞你了吧？你快回去好生歇息，今兒就告個假，不要去學堂了吧。”

    這會子，採兒也起牀走了過來。

    站起身來，賈琮只覺得渾身跟生了鏽一般痠痛。

    他活動了一番身子，自己也覺得精神不濟，便是去了學堂，怕也支撐不住的。

    他不由說道：“那我便向學裏告一天假吧，娘，孩兒先行告退。”

    正要往外走的時候，賈琮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由對採兒說道：“採兒，對了，這兩天，姨娘怕沒什麼胃口。”

    “你去告訴伙房，這兩日，每頓給姨娘熬一鍋枸杞紅棗小米粥。我們平時並不要什麼，況姨娘病着，小米粥也不是值錢的東西，她們斷不會拒絕的。”

    採兒面露遲疑之色，片刻之後才是說道：“好的，三爺。”

    賈琮回到自己院子，這會子紅袖也已經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