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別吵了，別吵了

    【我想我並未來遲。】

    蒼白之主嘆到，視線越過長桌上懸浮的全息投影，長桌兩旁，最靠近原體的一左一右分別是馬卡多與柯克蘭；

    而其它席位則是終極星區的各星球領主，這些被原體緊急召集的可憐人，在這些凡人們的瑟瑟發抖中，門被打開了。

    哈迪斯風塵僕僕地踏進來。

    “相反，時機正好，”

    哈迪斯隨意一揮手，長桌上懸浮的地圖頃刻改變，無數深紫色的標記出現在星圖上，正是靈族海軍所藏匿的大致區域。

    “進攻卡里西斯星區的靈族海軍現在與它們後方斯卡盧斯星區的軍隊斷聯了——制海權在帝國手上。”

    【我想我可敬的父親也來了？】

    莫塔裏安平靜地說道，吐出的聲音宛如氣音，根據語氣判斷，哈迪斯認爲這是一種高級的陰陽怪氣。

    哈迪斯瞥了眼馬卡多，隨後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想他投射了一部分力量在此。”

    【現在靈族海軍能否立刻短途躍遷？或者這裏有其他的網道出入口？】

    既然出來了，就別想活着回去。

    莫塔裏安靜靜地想到，瘦削的手摁在桌上的文件上，

    “我可以確定這片星域有三處網道出入口，但我剛剛已經提前破壞了。”

    哈迪斯說，

    “至於第一個問題……我想人類之主不會讓它們如此輕易的離開。”

    莫塔裏安冷笑一聲，帝皇當然會這麼做，他將厭惡異形的基因深深地刻在了莫塔裏安基因裏——

    那麼帝皇也一定是個憎惡異形之人。

    原體想象不到帝皇這個自大的自我主義者能跟異形和諧相處的畫面，實際上，他連跟自己子嗣和諧相處的能力都沒有。

    【那麼便毫無異議了，】

    原體譏諷地說道，

    【進攻，讓戰火燒起來，直到我們踏上屬於最幼女王的領土——尊貴的領主們，我想你們可以安心離開了，我的話從不重複第二遍。】

    【若你們不想落入混沌鑄成的地獄，那便按照我的要求來……散會。】

    哈迪斯側頭，看着這幾位凡人領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會議室，一直閉目休憩的馬卡多也點點頭徑直離開了。

    柯克蘭連忙跟上馬卡多，趁在經過哈迪斯的時候深深地行了一禮。

    “我想這裏的人類守軍不太聽話？”

    哈迪斯問道，莫塔裏安則笑起來，

    【他們只希望保住自己的一點點領地……又或者爲自己撈一星半點的好處……】

    這些渾身發抖的人回去後，是絕不會像他們所表現出這般乖巧的，他們會在暗中宛如老鼠般繼續同家族中的人協商——直到他們商討出了能夠守住他們自己利益的結果。

    陰奉陽違……這很常見。

    死神閉目，他自然也有應對的手段，但現在他不希望在這些小事上耗費精力——只要這些後方的領主不讓他們的領土上出現腐化，那什麼都好說。

    “你該試着激勵他們……不過既然你已經恐嚇他們了。”

    哈迪斯拿出一條項鍊，猩紅底色之上，代表審判庭的骷髏頭正空洞地望向原體，

    “我提前讓一支審判庭小隊跟隨着冥教船隻一同來了，是科拉克斯的子嗣們，若你信任，我們可以讓他們來。”

    只要看住這片星區的領主們就行。

    “或者這個活兒也可以委託給森林之子們，”哈迪斯說，“隨你。”

    【讓審判庭來，第一軍團另有他用。】

    莫塔裏安緩慢地說，在跟盧瑟瞭解了一些情況後，原體已經做好森林之子們不聽管教的準備了，更何況施用酷刑的暗黑天使並不適合後方的看管，他們所施加的高壓將適得其反。

    莫塔裏安給了黑暗天使們其他任務，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第一軍團所分配到的戰區將緊貼着馬卡多的戰區——

    就讓他們自己鬧去吧，莫塔裏安相信第一軍團與馬卡多之間的內耗會讓他省不少精力。

    他只需要把他們遠遠地調離中心戰場即可。

    “可以，”

    哈迪斯隨意地說，直接將手中的項鍊捏碎了，猩紅的金屬殘渣在他手間飄落，信息已經傳達。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打？”

    哈迪斯自己拉了把一看上去就是給原體坐的椅子，自顧自地坐在長桌前。

    “雖然現在制海權在帝國手上……但我想不會很久，靈族的戰艦數目不容小覷，色孽手上至少捏着幾艘艾達方舟。”

    “到時候也會是硬戰，人類之主的艦隊屆時不會佔太多優勢。”

    哈迪斯確鑿地說。

    【那就讓我們來。】

    莫塔裏安說，伸手放大星圖，一顆顆被作嘔豔紫所浸泡的星球出現在他們眼前。

    【但在海戰徹底打響前，我希望我們將戰線推回第三區。】

    原體伸手，在網道出口“笑神的歡樂谷”周圍畫了一圈。

    【這些被污染的星球正在牽拉自網道中滲出的色孽靈能，帷幕正在變薄……這對我們軍隊的作戰很不利。】

    並不是所有軍隊都像是冥犬亦或是死亡守衛般有着極強的抗混沌力，反混沌軍隊的造價太高昂了，大部分軍隊依舊是自帝國各處調來的一般軍隊。

    莫塔裏安伸出手，將現在前線上的七顆星球攏在一起，他若有所思地凝視着它們。

    【色孽的軍隊並不像帝國般擅長防衛，它們將一顆星球拉入爛泥般的狂歡，以讓它們的主子汲取力量，重新奪取它們並不困難。】

    “你打算多線齊開？”

    哈迪斯突然問道，這反而讓莫塔裏安驚愕了一下，原體擡頭，凝望向哈迪斯，

    【有何不可？】

    莫塔裏安說，

    【伱、我，還有馬卡多都在場……】

    哈迪斯咳嗽了兩聲，

    “那個……我可能……不太可能在場。”

    莫塔裏安猛地睜大眼，哈迪斯還想要開口，但在大門的位置，另一個他們所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金焰燃起來，熟悉的盔甲被火焰鍍上一層金邊，他還是那副模樣，除了燒起來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了。

    【伽羅，好久不見。】

    莫塔裏安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看着這位燃燒着金焰的戰士朝他走過來，每一眼都讓莫塔裏安感到雙眼的燒灼感，這時刻提醒着他萬年前自己的無能。

    “呦！伽羅！！！”

    哈迪斯驚喜地回頭打招呼，想拉伽羅坐下來再嘮嗑，但伽羅拒絕了他。

    +好久不見。+

    伽羅朝着兩位行禮，隨後向前一步，站在哈迪斯身前，他看向原體，莫塔裏安也低頭凝望着他。

    +人類之主需要哈迪斯的助戰——因此他不能出現在你的戰場上，蒼白之主。+

    他身後的哈迪斯好奇地伸手碰了碰伽羅的金焰，金焰在嘶的一聲小小慘叫後就在他的指尖消失不見了。

    +別碰，指揮官。+

    伽羅轉身，又一臉嚴肅地跟哈迪斯說了一句，隨後重新轉過身去對峙原體。

    “不是——等等，你之前過得怎麼樣，伽羅？沃克斯跟我說他很想你，雖然卡拉斯沒這麼說過，但我想他也是這麼想的，我也是。”

    +唯戰是從。+

    伽羅背對着哈迪斯說，

    +我過得很好。+

    冷淡的回答，哈迪斯想要伸手扒拉伽羅，把這傢伙拉過來好好“聊聊”，但想到他一巴掌下去可能伽羅也像是金焰一樣啪一下消失了，於是哈迪斯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莫塔裏安這時卻難以置信地笑出聲來，隨後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原體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起來起來，幾乎笑彎了腰。

    瘋了？

    這是哈迪斯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他連忙想要起身查看莫塔裏安的情況，但原體提前預判了哈迪斯的行動，莫塔裏安擡手，示意他沒有問題。

    隨後原體一臉複雜表情地看向伽羅，

    【我的……生理學父親在這裏，對不對？】

    伽羅不語，只見金色烈焰噼啪地響。

    【他爲什麼……不來親自見我？而是派你，我的子嗣？】

    原體緩慢地走過來，他沒有哈迪斯的憂愁，直接將手搭在了伽羅的肩甲上，金焰與白霧的分界涇渭分明，哈迪斯感到原體的眼底多了一絲悲傷，

    【他不擅長應付他的子嗣……】

    原體嘆息般說道，

    【但他又派出了你……他認爲我也是如此麼？】

    【你當時爲何選擇了他。】

    莫塔裏安猛地低頭，蒼白之主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伽羅卻一臉嚴肅，所散發的金光驅散了陰影，

    +因爲忠誠。+

    伽羅直視着莫塔裏安的非人瞳孔，堅定地說，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打靈族吧。”

    這是試圖岔開話題的哈迪斯。

    死神搭在伽羅肩甲上的骨節擡起又放下，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我做錯了什麼？】

    莫塔裏安說道，所以讓你選擇了人類之主那個混蛋而不是我？

    +忠誠無需理由。+

    伽羅回覆到，莫塔裏安猛地直起身，冷笑起來。

    【我笑我的可悲……但回覆是不允許，哈迪斯應該出現在我所指揮的戰場上。】

    【若他真心希望冥王的助陣，他該親自來……而不是派你，不，你並沒有錯，伽羅。】

    +我不認爲我有錯。+

    伽羅說，

    +但人類之主需要哈迪斯對靈族海軍的定位——否則帝國將失去寶貴的海戰先攻機會。+

    莫塔裏安眯起眼，

    【那麼那些淪陷星球上的帝國子民呢？人類之主願看着他們淪陷入深淵？】

    +你的軍隊足以應付它們。+

    【但我要留出進攻科摩羅的空餘！這支軍隊已經受過反混沌的初步培訓！每一個士兵都足夠珍貴！】

    +大量靈族海軍正在集結——整個科摩羅，與尚且完好的艾達靈族方舟們，艦船的造價遠比士兵更加珍貴。+

    伽羅說，莫塔裏安咬牙切齒，他懷疑此刻與他直接對話的是人類之主，而不是他的子嗣伽羅——這個老混蛋。

    “我的意思是——”

    哈迪斯舉手，“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當事人的感受，沒人問問我嗎？”

    沒有用，哈迪斯無語地看着莫塔裏安跟伽羅犟起來了，原體看起來很不滿意當年伽羅的選擇帝皇，

    而現在黃皮子用伽羅這一軟肋來拿捏莫塔裏安，這讓原體更不爽了。

    黃皮子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哈迪斯想到，他招呼端小食的機僕也過來了，哈迪斯邊吃邊看戲。

    ……

    “所以最後結果是？”

    哈迪斯問道，看着伽羅燃燒着金焰的身影如熄滅的篝火般消逝，他感到自己猛地感到了一絲感慨。

    【分期租賃。】

    莫塔裏安冷着臉說，

    【你剛剛爲何不阻攔人類之主——還是你認爲帝皇的方案更好？】

    “……”

    哈迪斯嚥下嘴裏的糕點，

    “你的好。”

    這是實話，是哈迪斯對於人類之主暴力使用艦船羣的無聲控訴。

    莫塔裏安不理，繼續埋頭研究地圖，陰森間又開始嘀咕數字們了。

    戰線太長，色孽是故意這麼做的……雖然哈迪斯看起來遊刃有餘，但莫塔裏安不能在科摩羅之前讓哈迪斯失控……必須要有足夠的犧牲，才能壘起一次成功。

    ——————————

    狂歡！

    高聲歌唱吧，在交媾而死的屍堆之上，縱情高歌——讚頌祂的力量。

    六臂的歌女彈起絃琴，奏起靡靡之音，長舌舔舐溼漉漉的琴絃，發出喘息。

    人奴被嬉笑着的靈族推搡入銀池，那裏嘴吻尖利的怪物正在覓食，撕扯下抽搐身軀上的血肉。

    渾身長滿鱗片，乍一看宛如色孽惡魔的變異靈族正在池中尋歡，但人類的身軀完全無法對抗靈族的強度，在噴濺的鮮血間，饕餮般的慾望之火正熊熊燃燒。

    縱情嘻樂，這是它們對偉大女王的最好回報！

    最後一座堡壘被攻破，大多爲黑暗靈族的變異種嘻嘻笑起來，它們身材輕盈，越過無數纏綿在一起的身軀，越過面目猙獰的死屍，用手抓住它們心儀的肉畜。

    黑暗靈族本就喜好虐待，現在徹底墮入欲之道的它們更是飛躍進了新的狂歡，色孽並未第一時間吞噬它們——正相反，貪婪的祂放它們去進行最後的狂歡！

    “別——別過來！”

    蹄足輕盈地踏上地面，眼生兩角的變異靈族優雅地走着貓步，它面前的星界軍正顫抖着抱着爆彈槍，嘗試着最後的掙扎。

    啊，它嗅到那美妙的靈魂與絕望了。

    “別過來——！！！！”

    砰！

    一聲槍擊，之後便是綿長不絕，痛苦嘶吼的喊叫。

    靈族滿意地舔舐過自己嘴角旁的紅與白，若有所思地，它擡眼看了眼天空，天空暗沉下來，變成濛濛的紫，彷彿有什麼無趣的存在正盤旋其上——

    “準備戰鬥！以死效忠！”

    訓斥自厚重的防毒面具後爆出。

    克里格第120攻城團、第121攻城團，開始投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