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不期而至者

    “所以你的飯桶上司們打算用太空死靈的科技完全改造堅忍號？”

    卡拉斯面如死人，實際上，他總是這幅模樣，他們並不用擔心提豐是否是真的不舒服了——

    反正他這樣子一萬年了也沒有什麼問題。

    卡拉斯對面的布茲想要說些什麼，但卡拉斯嘆息一聲打斷了他，

    “隨便。”

    提豐說，自暴自棄地把他所負責的後勤部分與管理交接部分籤了字，然後擡起手投降，

    他的右手還打着石膏，但這並不影響他左手批公文。

    “告訴他們，尤其是你的父親，他就是個傻逼，這是我對這個項目還有他的全部評價。”

    真難搞，布茲想到，他已然在泰拉那邊一呼百應了，但在死亡守衛這邊卻總還是被這些老東西壓一頭——

    而他卻也的確玩不過他們，嗚呼哀哉。

    而原體和哈迪斯大抵也是怕卡拉斯的無差別攻擊，所以派他來了。

    布茲公務員式微笑。

    “原體本人也同意了這個項目。”

    布茲不動聲色地說道，

    “那麼他也是傻逼。”

    卡拉斯說道，

    “好了你也可以滾了，接下來我要跟我們這些嫉惡如仇、正義、不屈的新兵蛋子們宣佈他們愛戴到恨不得一個地磚都供起來的堅忍號要被異形科技污染了。”

    “這是冥王歐姆彌賽亞的科技。”

    “我宣佈歐姆彌賽亞是異形。”

    這就是活得夠久的獎賞，布茲面笑心不笑，如此惡劣的老登還沒有被套麻袋打一頓，真是奇蹟。

    換做是冥王之子，冥子戰團一定會讓他感受一把什麼叫做正義的圍毆。

    實際上，布茲·貝拉感受過戰團裏的熱情，由一位身形敏捷的戰鬥兄弟打頭陣，熱情地用高纖維麻袋招呼他。

    “我會如實轉告他們。”

    布茲公事公辦，他決定下次說服布萊克幹這個苦差事，但那小子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他得想個辦法。

    他趕緊腳底抹油，離開卡拉斯的臨時辦公室，巴巴魯斯的晴朗天氣自大片落地窗中透出，灑在急匆匆的行人腳邊，由原體親自設計的巴巴魯斯據點，一眼便可以看見那廣袤無際的田地。

    布茲的腳步不禁放慢，多看了幾眼窗外的平坦，玉米苗陣陣起伏，帶着泥土清香的微風似乎劃過臉頰。

    死亡守衛在巴巴魯斯上的中心據點並不符合外界對他們的刻板印象，在外界眼中，死亡守衛總是暗淡的，封閉的，頑固的。

    實際上他們也的確是這樣的。

    但這座高大的、甚至帶着點後現代藝術風格的灰白據點卻並不是死亡守衛的“尋常”風格，大片大片的防彈觀景窗被應用，以更好地採光；

    一樓完全打開，與外界田地開放式交互，在一樓最完整的圓形草地上，則是這裏唯一一尊雕像，不是原體本人的，也不是冥王，或者是死亡守衛，那看起來像是一個本地的輔助軍形象，雕塑單腿下跪，去親吻自己手捧着的一抔土，又看上去像是埋首哭泣，背上則揹着標準軍事行囊，綁腿束緊。

    建築的西側則半鑲嵌進了巴巴魯斯上最大的冥教教堂，與昔日的黑石方尖碑融合，尖利的哥特式教堂直接用大塊黑石搭建而成，沒有二次上色，純粹的啞黑。

    但平常最常來此的不是死亡守衛各子團，而是附近的農民與軍事學院學生，冥教教堂免費爲人們提供早晚餐，以及落腳的地方。

    更令布茲感到奇怪的是，除了西側嵌入陡峭崎嶇的冥教教堂，這座灰白色的建築外形並沒有棱角，原體用設計與圓弧過渡了那些尖利之處。

    你甚至從外觀上無法看出這是一座軍事據點，沒有可以辨認出的炮孔、雷達矩陣……

    這真的，真的很不像是莫塔裏安的風格，但這的確出自莫塔裏安之手。

    或許原體將自己對未來的某種期待寄託在了這樣的建築中，莫塔裏安沒有解釋，或許有人曾經問過他爲什麼。

    總之就是這裏真的很亮堂，比堅忍號上暗無天日的長廊亮度不止提高了幾倍，讓習慣了馬庫拉格建築風格的布茲都眼前一亮，

    或許這裏有些簡樸了，沒有耀眼的顏色，沒有他故鄉那精美華麗的掛毯、鑲嵌在黃金邊框裏的軍團警句，但卻讓人感到某種和諧的美，彷彿這個大家夥是從巴巴魯斯的大地間自己走出來的。

    布茲眨眨眼，冥子遺傳了冥王的審美，他覺得這裏很好，但——顯然美商不支持着他繼續往下做閱讀理解了。

    他也抵達了他的目的地，布茲在門前停住腳，畢恭畢敬地敲了三下門。

    “進！”

    哈迪斯的聲音，布茲推門進入，看見坐在原體辦公桌前的莫塔裏安，坐在沙發上蹺二郎腿吃水果的哈迪斯，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自動拾取的塔拉辛。

    還有一位顯然受寵若驚的米因特鑄造賢者，死亡守衛現任鑄造大師塞約烏，和跟哈迪斯坐在同一條長沙發上，專心致志對付手中水果的布萊克·布徹爾。

    “呦，辛苦了。”

    見布茲進來，哈迪斯隨手拿起一個果子扔過去，布茲直接接住，他看了看辦公桌後陰晴難辨的莫塔裏安——決定先不吃。

    他中規中矩地走過去，把卡拉斯的簽字文件遞交給原體，原體一眼都沒看，點了點頭便示意布茲自己待着去。

    於是布茲果斷選擇了哈迪斯沙發後的位置站着。

    小插曲過去，屋中的各位又重新接上了剛剛的話題。

    【可以一試，】

    原體雙手交叉，【些許的數字，我可以爲船員進行緩衝。】

    “我們先在巴巴魯斯星域進行前期實驗，”

    哈迪斯說，他又看向莫塔裏安，

    “些許的數字……你的意思是這些法陣之類的可以不需要你維持，一般智庫也可以？”

    【有些難度，但並非不可能。】

    “褻瀆！”

    塔拉辛詠歎了一聲，它又伸手去碰原體辦公室裏擺放的某個異形骷髏頭，隨着它的行動，白霧自骷髏眼中涌了出來，塔拉辛識趣地縮回手，

    “我還在期待着你可以解決無慣性引擎的問題，哈迪斯。”

    無盡者如是說，哈迪斯則尷尬地笑了笑，

    “這項技術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哈迪斯說，太空死靈的無慣性引擎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加速到極限，以達到最快速度，

    但問題是作爲有機物而言，加速度太大了，壓力會直接讓人自內而外成爲漿糊。

    這就不是科技的問題了，是駕駛員自身的限制。

    而目前最廉價快速保護人體的措施……

    上亞空間！

    “是人體太脆弱了，”

    哈迪斯說，“所以讓我們無敵的原體上狠活吧。”

    還有一種思路是無船員艦船——純ai操控，哈迪斯已經向泰拉遞交項目書了，由涅槃系統接管的半自動化艦船，過不過看老黃頭。

    塔拉辛聞言望向莫塔裏安，這時痛恨異形的原體到不再痛恨了，反而欣然接受，

    【我的領域可以保護其間的生命。】

    莫塔裏安提筆，簽下字，

    【那麼便通過。】

    塔拉辛本想說什麼，但它又想到哈迪斯剛剛交給他的三個小墓穴世界管理權，好吧，它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三個月，三個小墓穴世界，最近哈迪斯還私底下找到塔拉辛，敲定了後續的保護文物計劃，這之後的速度會大幅加快。

    他們的設想是用被他們接管的死靈部隊去自動挖掘“文物”，程序是死的，但在塔拉辛和哈迪斯的助力下，被他們所接管的自動機魂算力會高過對面。

    就像是冥工聖甲蟲，數量將會呈指數級爆發。

    真香。

    無盡者想到，溜達到哈迪斯身旁。

    哈迪斯拉着鑄造賢者、鍛造大師與塔拉辛開始協商接下來的項目劃分與細節，這部分屬於哈迪斯，原體深吸了一口氣，任命地繼續批接下來的文件。

    謊言！

    原體實際上是一邊批文件，一邊暗中觀察布萊克和布茲兩位冥子的較量，冥子是如此活躍而不拘小節的星際戰士嗎？顯然他們不該劃分到死亡守衛下屬子團。

    “三條船塢隨時可以八十功率工作，”哈迪斯查看着彙報，“可以，剩下的護衛艦可以分配給格賴埃與艾德萊三號。”

    哈迪斯又跟兩位負責鑄造的人溝通了一會兒，然後約三點鐘再見，賢者與鍛造大師先行告退了，塔拉辛磨蹭了一陣，最後指尖的保護漆幾乎被白霧全部腐蝕乾淨，無盡者只好不情不願地找了個藉口直接走了。

    房間裏剩下原體，哈迪斯和兩位冥子，哈迪斯依舊沉浸在堅忍號建設的物資調動裏，原體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看布萊克與布茲的眼神交鋒了。

    這是一種神奇的體驗，莫塔裏安或許理解了人們看向他和死亡守衛的眼神，相似卻完全不同的個體，他當初該好好跟鑄造賢者金聊一聊的。

    頻道亮起，原體慢吞吞地接起了通訊。

    聲音響了幾聲，

    【……批准。】

    莫塔裏安說，然後直接掛了通訊。

    原體安靜地看着哈迪斯沉浸在計算的世界裏(他並不想繼續批文件)，過了一會兒，莫塔裏安開口，

    【有訪客。】

    “誰？”

    哈迪斯隨口問道，總不能是馬卡多吧？馬卡多現在身體虛弱，老身子骨經不起什麼風風雨雨了，所以馬卡多大抵是不會主動往哈迪斯這邊湊的。

    泰拉那邊，在禁軍的幫助下，帝國之拳開始聚集軍隊了，以應對接下來可能到來的靈族入侵。

    這部分哈迪斯暫且不需操心，根據局勢判斷，現在戰鬥力加點最快的方法是把死亡守衛這邊重新恢復——畢竟有着整整一個星域的完整後勤。

    對此，哈迪斯主要負責把太空死靈的科技輸入雅典學院，

    【……你曾經許下承諾之人。】

    莫塔裏安說，與哈迪斯頭上問號同步冒出來的是另一陣敲門聲。

    啊，這個靈能。

    哈迪斯想到，他從一堆雜紙堆間擡起身，看見了那位熟悉的灰騎士。

    昔日的千子阿里曼。

    “怎麼？”

    哈迪斯有點驚詫，灰騎士？這是又出什麼事了？

    “午安，各位大人。”

    滿臉白鬚的阿里曼說道，面色嚴肅，像是一個真正的老智者。

    “下午好，隨便坐。”

    哈迪斯說，阿里曼看了看他，又有點難堪地看了看莫塔裏安，

    【聽他的。】

    莫塔裏安說，但在布萊克的注視下，阿里曼謹慎地選擇了另一條空着的長沙發。

    阿里曼咽了口唾沫，儘量讓自己忽略這股令自己靈魂尖叫、咒罵、翻滾的黑暗。

    “冥王大人，聽聞您重創了混沌，灰騎士特此向您獻上忠誠與尊敬，望您的光耀籠罩灰騎士。”

    哈迪斯擺擺手，

    “沒必要說套話，千子——伱這是來打秋風了？還是星炬庭、星語庭裏又有你們對付不了的刺頭？”

    “我們並不是這種心思，”阿里曼急忙否定，雖然場面話在他的嗓子裏如同刀割，

    “也感謝您賜予灰騎士的權力。”

    但哈迪斯卻是實打實給了灰騎士權力，阿里曼從未見過他手下的這幫傢伙這麼活躍，簡直比刺客庭那幫熱衷於定罪的剝皮狂熱者還要活躍。

    “星炬庭與星語庭裏的靈能者的確有部分因爲這次騷動而出現異常，但都屬於常規範圍，灰騎士已經清除。”

    哈迪斯知道，那天不小心朝着暴風星域“窺視”的靈能者好像都有點瘋瘋癲癲了，灰騎士很快全權受理了這件事。

    哈迪斯的消息來源分別是刺客庭與泰拉的極限戰士公務員，還有火星賢者們的貨物供應量、雅典學院論壇上的消息也側面應證了這一點。

    總之就是阿里曼這傢伙沒有騙哈迪斯。

    “我想你跑這麼遠不是單純爲了彙報任務與道喜。”

    哈迪斯嘆口氣，

    “到底是啥？”

    阿里曼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原體馬格努斯的話……實際上，這確實跟他印象中的原體不太相似……這個馬格努斯有些優柔寡斷了。

    也是馬格努斯建議他們來找哈迪斯，卻在死亡守衛據點前逡巡不入，理由是蒼白之主的靈能在排斥他。

    馬格努斯似乎有些擔心與害怕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蒼白之主。

    現在，赤紅君王正在巴巴魯斯據點附近的田地裏亂晃。

    “我們發現了一片原體碎片，希望您能協助我們回收。”

    哈迪斯點點頭，“可以。”

    一會兒的事，哈迪斯想到，早飯吃完，收復完原體碎片還可以趕上午飯，並不耽誤建設軍隊。

    “但是……”

    阿里曼頓了頓，

    “我們觀測到那片原體碎片似乎在跟兩位太空死靈戰鬥。”

    ？？？

    哈迪斯沉默了，哈迪斯大受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