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舞臺上的丑角

    灰暗而殘破，殘垣斷壁沉默地見證着一切。

    殷紅的血，順着錚亮的長劍流下。

    一滴一滴，在哈迪斯的身下積成小小的水窪。

    這把劍上絕對帶着反凝血藥劑，以及其它的毒素。

    哈迪斯半跪在地上，緊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來客。

    那把刀直接扎爆了他的第一顆心臟的位置，哈迪斯能夠感到，熾熱的血液在他體內噴涌着溢出。

    足以致命的傷害，卻又將哈迪斯的生命吊在懸崖的邊緣。

    人工腦膜開始緩慢而不可逆轉地啓動假死程序。

    哈迪斯瞳孔緊縮，強烈的意志力令他推遲了假死的過程。

    “別睡，親愛的。”

    一把黃銅色的槍緩緩抵在了哈迪斯的脖頸處，微微用力，像是在威脅。

    純黑皮革和鮮紅鮮綠夾雜的格子布料相襯，視覺干擾場造成的奇異光線波動，使他的衣角散發着熒藍色的弧光。

    “你好，既定者，我是祂的信徒，只爲順應命運和未來的水流而至。”

    詭異面具之上，巨大而滑稽的笑容清晰可見。

    哈迪斯當然知道他是什麼——

    靈族的丑角！

    靈族，曾經作爲銀河系宇宙的霸主之一，也曾有過輝煌而極樂的時代。

    高度發達的科技，極度過剩的生產力，安於現有領域的穩定，多名靈族神的庇佑，靈族曾是這個銀河系裏最奢靡的種族。

    然而，在漫長的安穩和幸福的生活背後，靈族不滿於平穩玩樂的慾望越來越旺盛。

    在高科技和絕對的安穩之下，他們開始追求慾望。

    能夠刺激感官的玩樂，能夠滿足慾望的瘋狂，靡靡之風逐漸席捲了整個靈族。

    然而，狂熱無節制的玩樂，滑向深淵的放縱，終究會帶來滅頂之災。

    在整個靈族放縱的慾望聲中，越積越多的情感開始在亞空間形成一道實體。

    第一聲啼哭撕破了亞空間和物理宇宙的壁壘，色孽就此握住祂的權柄。

    亞空間目前最大的四個席位上，終於迎來了新一位主人。

    色孽的誕生，也直接將繁盛至極的靈族帝國直接撕碎，自此，少部分靈族分散而居，再不復昔日榮光。

    而丑角.

    在靈族即將墮入慾望的深淵之際，總有清醒的少數獨存，狡詐而清醒的丑角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信奉着靈族笑神西高奇，在衆人墮落的前夕，利用舞臺上的滑稽表演諷刺着靈族醜惡的放縱。

    而在西高奇的帶領下，大部分丑角躲過了色孽誕生的滅世之災，自此隱匿於錯綜複雜的網道之間，再不登上歷史的明面。

    但在星辰暗面，在光輝之下，預言能力極強的丑角仍活躍在他們自己搭建的舞臺。

    不過對於人類來講

    哈迪斯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那個笑臉，他的動力甲下，腎上腺素以及其它興奮藥劑開始緩緩注入。

    異形終究要被剿滅！

    被戳爆了一顆心臟的哈迪斯猛然暴起，他直接用左臂格擋開抵在他脖子上的槍，訃告劃破空氣，發出尖嘯！

    根本沒想到已經開始進入瀕死狀態的哈迪斯可以暴起，他對面的丑角立刻跳開，試圖躲過這次攻擊。

    比起接受攻擊，丑角們更傾向於躲避攻擊。

    同時，槍聲響起，卻被早有預料的哈迪斯用厚重的肩甲彈開。

    哈迪斯接着一套猛劈，每一下的速度都在提升！

    劈，挑，鉤！

    鋒利的鐮刀直接撕破了丑角的衣襬，血液呈圓珠狀，自空中滑落。

    哈迪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不在鐮刀上抹點毒。

    然而，隨着突然劇烈的運動，哈迪斯感覺血液正噴涌着灌滿自己的胸膛。

    “咳！”

    他的速度慢了下來，最終緩緩地靜止於原地。

    哈迪斯用鐮刀死撐着自己，不讓自己再一次倒下。

    他這裏還能引爆一次炸彈.

    哈迪斯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卻仍強撐着等待時機。

    對面，原本按照既定劇本演出的丑角被驚擾了節奏，惱怒地沉默着，不在去做那些荒謬而誇張的表演。

    像是演出出現了問題，其它的幕後人員也紛紛登上舞臺查看情況。

    視覺干擾場的光線紛紛閃爍，算上剛剛的丑角，一共六名衣着各異的丑角出現在了哈迪斯的視野之中。

    ［他是既定者，我們不能再讓他做出與預言不符的舉動了。］

    ［不同意味着更改，趕緊結束這些。］

    丑角不滿地晃了晃頭。

    便再次踏到哈迪斯面前，但這一次，他與哈迪斯保持了距離。

    “你好。”

    他重新開口。

    “我們不是你的敵人。”

    荒謬，可笑！

    “受祂的啓發，我們在此爲伱傳遞關於未來的建議。”

    “請你相信預言。”

    嘆詠調般的聲音開始迴響，一組卡牌出現在丑角手中。

    他抽出一張牌，在哈迪斯面前閃過。

    ＋汝應信何？當爲人類。＋

    ＋汝應戒何？當爲同類。＋

    藍色的卡面熒熒發光，牌面一轉，又變爲了灰色。

    ＋汝所求何？當無所求。＋

    ＋汝所不求？當爲所求。＋

    紅色的牌面閃過，牌面反轉，混亂的雜色閃過。

    接着哈迪斯對面的丑角試圖從牌堆中抽出第三張牌，但他表演地彷彿這張牌被牌堆死死咬住，他猛地揮手，牌被抽出的同時也直接摔在原地。

    一張兩面純黑的牌被滑稽躺在地上的丑角高高舉起。

    ＋當你感覺左耳朵發癢，右耳朵有點疼的時候，直接跑，跑得越快越好。＋

    與之前完全不符的話被說出——

    然後丑角翻過牌面，仍是一片漆黑。

    ＋祝你有個好胃口。＋

    最後一句話說出，那個丑角一個打滾，直接從地上跳起。

    他華麗而誇張地朝哈迪斯鞠了一躬。

    一個丑角像是給哈迪斯扔了某種治療的噴霧，在保證了哈迪斯不會死之後，整個劇團緩緩鞠躬謝幕。

    在這個城市瘋狂的一角，他們藉着之前佈局的網道退場。

    聽完靈族莫名其妙預言的哈迪斯再也抑制不住假死狀態的進行，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強撐着自己站着，陷入黑暗。

    枯燥的風緩緩吹過。

    不知過了多久，金的屏幕上流過一絲藍色的熒光。

    “咔咔！”

    引擎被強行啓動。

    高度機械化的身軀，有四個備用處理器，以及三個人造大腦的金緩緩從屍堆中撐起自己的身軀。

    這幫弱智的異族還以爲大腦是他的核心嗎？

    他蹣跚着走到仍支撐着訃告，站着的哈迪斯身旁，不時有機械零件自他的身軀中脫落。

    他放下哈迪斯，簡單地進行應急處理。

    籠罩整個星球的大氣異常也隨着之前方尖碑的啓動而消散，金所編輯的求救信號順利地發送了出去。

    在放置好哈迪斯後，金又一瘸一拐地扭頭，向着柯克蘭賢者的位置前進。

    柯克蘭賢者的身軀被攔腰截斷，中央處理器上，焦糊的彈坑清晰可辨。

    早在被腐者攔腰截斷的時候柯克蘭賢者的生物質儲存器就已經爆開。

    沒有異形的那一擊，賢者也必死無疑。

    金默默地盯着柯克蘭賢者那破碎的身軀。

    在他還未失去做夢的功能時，這個畫面曾千百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這個虐待自己，視自己如工具的賢者終於死了。

    盯着賢者的身軀，金解開了柯克蘭賢者寄給他的壓縮包。

    那是在柯克蘭賢者被腐者鞭子甩開的那一瞬間，傳給他的巨型壓縮包。

    第一串數據映入他的處理器，

    ［這是我目前所有的反靈能研究論文。］

    ［你跟了我那麼久，你能夠拾起這些。］

    ［爲了萬機之神，爲了歐姆彌賽亞。］

    哈。

    可惜柯克蘭賢者已經將金的淚腺摘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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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