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去火星，去裝逼

    火星，現在。

    個人的一句話可以在未來掀起多少波濤？未來波瀾詭譎，生死角鬥，戰犬的咆哮低吟在努色瑞亞的血泊，安格隆的屠夫之釘在轟鳴，命運早已更改得面目全非——

    但現在，但此刻，這些都跟哈迪斯沒什麼關係。

    他在吃粥。

    即使他的人生將會親歷一個文明，一個種族的生死存亡之事，但吃粥卻也實實在在地是哈迪斯人生組成的一部分。

    哈迪斯拿起勺子，挑起火星特質小藻類，醋色的調味料滴下去，滴到白粥裏，他隨意地攪了攪，繼續吃飯。

    現在是午飯時間，戰犬佩雷斯老哥走了，他最近在跟野狼坐在一起，自那次不愉快的野味經歷後，野狼曼寧明顯對他的好奇度提高了不只一個等級。

    至於莫塔裏安和馬卡多的事情，哈迪斯在等了一週後都沒信兒的情況下，果斷把這些信息放到了“無通知就不要費腦子去想”的區域。

    然而，事實證明，通知是來了，但來得.有億點晚。

    食堂的門被猛地打開，一堆機僕抱着一堆薰香和猩紅綢緞涌入，聖歌開始環繞在哈迪斯的耳邊。

    整個大廳瞬間變得神聖起來，當然，除了裏面端着碗吃飯的戰士們，

    “哈？”

    約旦賢者急匆匆地走進來，約旦賢者龐大的身軀罕見地走地如此之快，

    “別吃了！歐姆彌賽亞之子要來技術軍士基地參觀！”

    極限戰士，帝國之拳等戰士們立刻放碗，並幫助機僕收走桌上碗筷。

    別的技術軍士也都如此，甚至還在整理自己的衣裝，有的技術軍士準備離開這裏，換下平日裏的工裝。

    比起他們，哈迪斯則在趕緊吃。

    最後一點了，吃完它！

    不差這幾秒！

    “別吃了！”

    約旦賢者湊過來去夠哈迪斯的碗，他纖長的副肢上掛着一套明顯是火星特色的禮服，金絲穿插在猩紅袍子上，

    “你的原體大人來了，別吃了！”

    “別吃了，快把禮服換上！”

    時間緊迫，約旦賢者的上級突然通知約旦這件事，而且告訴他大人們已經往這裏出發了。

    歐姆彌賽亞在上啊！

    哈迪斯竟然還穿着技術軍士一般的工裝，機油還沾在那上面，他甚至連個機械教徽章都沒有帶！

    然而，比起緊張的他人，因爲約旦的行爲，哈迪斯的被動觸發了——

    禁止浪費糧食！

    最後一口了，這樣不好！

    讓他刮完它，就一下，就一下了！

    不礙事的！

    “別吃了！”

    慌亂的約旦賢者伸出主肢，想要給哈迪斯的碗搶下去，這阻撓了哈迪斯的動作——

    “讓他吃。”

    熟悉的聲音迴盪在大廳。

    搶到最後一口粥的哈迪斯差點把粥從鼻孔裏噴出來。

    衆人紛紛起立敬禮，約旦賢者彷彿卡了一般，過於緩慢地回過了身。

    他的主肢悄咪咪地放下了。

    “大人，歡迎蒞臨技術軍士基地。”

    哈迪斯第一次知道原來電子音也可以聽出顫抖的效果。

    約旦賢者顫悠悠地迎向來客。

    “大人，我是機械賢者約旦，負責軍團技術軍士的培養，很高興您來這裏參觀。”

    “我這裏提供着最全面的.”

    約旦賢者緊張的話語淹沒在機僕的聖歌背景裏。

    原體高大的身形被一堆華麗的紅袍子賢者包圍，金屬和電纜覆蓋，一些身形佝僂的史官和帝國官員也跟在隊伍的後端。

    沒穿着動力甲，莫塔裏安穿着巴巴魯斯風格和帝國風格混雜的禮儀服，巴巴魯斯的風格成功地壓下了帝國金碧輝煌的風格，素色在猩紅裏格格不入，正如他本人。

    莫塔裏安點頭，示意各位放禮。

    原體耐心地聽完了約旦賢者的絮叨。

    “感謝你對於培養技術軍士們如此認真，我已經在期待將第十四軍團下一批的技術軍士交付於你了。”

    聽到自己心中歐姆彌賽亞之子的認可，約旦賢者幸福地快要死機過去了，淡淡的煙味似乎冒了出來。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賢者一邊小聲嘀咕，一邊伸出一些細小的副肢，開始對着冒煙的部分擰螺絲。

    莫塔裏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了，

    “那麼，請讓我對突然來訪道歉，因爲我很好奇我們軍團第一位技術軍士現在怎麼樣了。”

    “若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帶着我的技術軍士去確認一下軍團跟火星的事務。”

    “請問基地這邊可否同意？”

    “同意！可以！”

    “哈迪斯軍士現在就可離開！”

    莫塔裏安微不可微地點了下頭，權當是感謝。

    然後他看向拿着勺子已經凝固住了的哈迪斯。

    他走過去，原體身前的賢者們讓開一條道路，

    隨着原體從門口走入大廳，莫塔裏安自帶的威壓也開始傾軋全場。

    大廳裏，其它技術軍士都受到了衝擊——

    這是跟其他大部分原體完全不一樣的氣場！

    來自巴巴魯斯的毒氣緩慢地窒息着房間，高大宛如枯木的體型，憔悴深陷的面龐，素色的喪服披掛在他的身上。

    不同於輝煌榮耀之基裏曼，聖吉列斯，也不同於嚴肅沉默之多恩，費努斯，當原體多給人以正面積極形象之時，來自巴巴魯斯的死神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沉默，死亡。

    毒氣緩緩地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喉嚨。

    野狼曼寧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那是那是之前哈迪斯身上的毒氣味。

    伱們死亡守衛都是帶味兒的？！

    而且，之前的情報不是親民嗎？！

    這親民？！

    說好的星際戰士都會跟原體很像呢？

    沒有在意他人，莫塔裏安看向還握着勺子的哈迪斯，

    “打擾你了？”

    “啊？！啊？”

    “沒有，沒有！”

    哈迪斯腦子裏瘋狂吐槽，大哥你低調一點，或者至少提前通知一聲啊，你看你身後的其他賢者感覺都要殺人了！

    實際上，安排原體行程的火星賢者此刻恨不得將哈迪斯碎屍萬段。

    天知道爲什麼這個原體突然在半路執意要去技術軍士基地！

    原體的火星路徑軌跡開始重新被計算，不同教派的機械賢者護送的路段開始改變。

    “那你還吃嗎？”

    “不吃了，不吃了！”

    哈迪斯一個激靈，趕緊放碗。

    莫塔裏安向他遞過一個疑惑的表情，原體的記憶裏記得哈迪斯飯量沒這麼小。

    “走走走。”

    哈迪斯起身，趕快走！

    他感覺別人的眼神跟匕首一樣刮着他。

    再不走就要被分屍了！

    不遠處，極限戰士，帝國之拳，鋼鐵勇士的眼睜得老大。

    他感覺他已經聽到野狼曼寧的呼嚕了，但實際上野狼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莫塔裏安不解地眨眼，顯然並沒有理解哈迪斯在想什麼。

    但目的到了，他也不便久留。

    哈迪斯站在原體身旁，龐大的隊伍便又緩緩離去了

    從莫塔裏安的威壓裏緩過來，沉默良久的技術軍士們才有了動靜。

    他們剛剛近距離接觸了一名原體。

    “那是一位.與衆不同的大人。”

    “每個大人都是不一樣的。”

    極限戰士內部開始討論。

    “他不是，說不熟嗎？”

    毒氣的味道還一直迴盪在他的鼻尖，野狼咬牙切齒地說。

    這句話直接把沉浸在原體震撼裏的技術軍士的思緒拉了出來，然後他們突然意識到了哈迪斯之前的話語。

    沉默。

    別的星際戰士們開始思考，如果他們的原體到了火星，他會來看望他們嗎？

    極限戰士相信基利曼大人會的，影月蒼狼們也滿懷信心地想到，鋼鐵之手則是沉默，因爲他們知道這個答案大概是“不會”。

    白色傷疤不在意這些，火蜥蜴們也沉默了。

    鋼鐵勇士鋼鐵勇士們已經停止思考了。

    “我跟我的戰士要談一些軍團的事務，不方便賢者們過來。”

    莫塔裏安面無表情地盯着試圖上載具的機械賢者。

    高大的死神現在放出了他的威壓，氣溫彷彿驟降。

    邏輯系統在運算。

    “可以，大人。”

    電子音響起。

    莫塔裏安不再理會賢者，徑直上載具，哈迪斯和一名史官也跟着原體上車了。

    這是一輛特質的運輸車，全黑的外表，門口處做了特殊處理。

    車開始移動，塵土在車旁揚起，不遠處，機械教的載具緊緊跟隨着原體所乘坐的車輛。

    莫塔裏安淡然地望了一眼窗外。

    “可以了。”

    ？

    什麼可以了？

    像是回覆哈迪斯的疑惑，那名跟隨他們上車的佝僂史官緩緩摘下兜帽，他之前一直隱於人羣，毫不起眼，

    是馬卡多。

    智者深邃地眼神望向哈迪斯，但什麼也沒說。

    “一會兒你跟着馬卡多離開，哈迪斯。”

    莫塔裏安開口，

    “嗯？”

    哈迪斯疑惑地發問，

    “幹啥，去哪兒？”

    莫塔裏安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問他去，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按他要求把你帶過來了。”

    哈迪斯又把目光移回馬卡多，但老者僅僅是閉上了他的眼，

    “之後你就知道了，在此之前，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不會真是把他送過去給賢者當材料了吧？！

    “別亂想。”

    馬卡多睜眼，無奈地看了一眼哈迪斯，便又閉上休息了。

    “應該沒有危險。”

    莫塔裏安開口，

    “不然我饒不了這個靈能者。”

    哈迪斯眨眨眼，

    “那爲什麼這個樣子？”

    如此地.高調？

    “如果你想隱瞞一件事，爲什麼不試試把它放到另一件高調事物的陰影之下呢？”

    馬卡多的聲音緩緩響起。

    原體自帶着吸引他人注意的光環，當火星上的視線被一位隨意改變自己行動軌跡的原體吸引時，對別的角落的關注就會變弱。

    代價只會是火星上的賢者對於這位原體的奇怪印象加深。

    傲慢，執拗的，不遵循安排的，自顧自的

    但很明顯莫塔裏安和馬卡多都不在意這點。

    意識到馬卡多的打算，哈迪斯陷入了沉默。

    雖然他知道莫塔裏安大概率天天嘴臭馬卡多.但現在——

    莫塔裏安，你這是被馬卡多坑了吧？！

    然而莫塔裏安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彷彿給這些賢者留下壞印象是一件毫無負擔的事情。

    不行啊！

    你得交好後勤！

    哈迪斯趕快開始給莫塔裏安將這些機械賢者的行爲模式，同時把之前自己的死亡守衛對接火星方案發給他，苦口婆心地開始勸莫塔裏安重視這些大部分原體都不喜的機械賢者——

    除了有機械偏好的原體們，大部分原體都並不怎麼歡迎這些機械賢者。

    但可悲的是，直到最後，哈迪斯認爲莫塔裏安並沒有意識到交好賢者的重要性。

    車輛行駛到了一座城市邊緣的荒原，轟鳴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歡迎來到我所負責的路段。】

    【科利爾澤西賢者將負責莫塔裏安大人接下來的一段路程。】

    龐大的鋼鐵巨獸突然從地下冒出，擬態成昆蟲的金屬車隊飛速地爬行，緊緊地跟隨着他們的車輛，無數其它的蟲類擬態車輛也突然出現，像是集羣一樣包圍着他們。

    高挑的女賢者穩穩地立於巨蟲之頂，紅色的長袍紛飛。

    飛沙四起，幹擾器在工作，遮蔽了這些車羣的身影。

    “就是現在。”

    剛纔閉目休息的馬卡多突然睜開雙眼，以一種令人感到詭異的敏捷移動到了車門口。

    “砰！”

    一聲悶響，車門被打開，火星熾熱的沙子猛烈地拍打進車內。

    科利爾澤西微微鞠躬，巨蟲的一個關節伸到了車門處，兩個疾馳的巨獸在此刻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走！”

    瘦弱的老人立刻順着巨蟲的關節跳過去，哈迪斯目瞪口呆地眨了眨眼，然後也急忙起身，走過了關節。

    “記得快點回來。”

    莫塔裏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見二者已經進入了蟲型載具，科利爾澤西看着莫塔裏安，默默點頭行禮，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賢者便出現在了關節末端。

    雖然這名賢者明顯已經被代碼鎖了引擎，但爲了防止意外，科利爾澤西還是給他加了不少鎖鏈。

    莫塔裏安拿起鐮刀寂滅，將那個賢者從巨蟲的關節上接下，並把他放在他對面的座位上。

    然後他向着車外的女賢者點了點頭。

    ［護送莫塔裏安大人是我的榮幸。］

    巨蟲的手臂快速伸回，尖端戳到地上，發出一身悶響。

    科利爾澤西優雅地站在狂奔的車輛上，駕駛着金屬蟲羣開始緩緩遠去，飛沙和塵土消去。

    莫塔裏安目送着他們離去，便再伸手，關上了車門。

    “砰！”

    一聲悶響。

    現在車裏只有他們兩人了。

    莫塔裏安用手漫不經心地託着下巴，眼睛卻死死地盯着賢者。

    死神沙啞的聲音響起，

    “聽說你對反靈能感興趣，柯克蘭賢者？”

    “而且，我聽說你對於死亡守衛也很感興趣？”

    回答他的是柯克蘭賢者開始冒煙發抖的機械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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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