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占卜

    堅忍號，智庫圖書館。

    過去。

    .

    費爾南多坐在烏戈對面，神情嚴肅地望着烏戈。

    “你是說，當那個新兵接觸你的時候，你感覺你的靈能被抑制了？”

    烏戈沉默地點頭。

    “但在與他徹底接觸之前，你沒有感到不適。”

    “是的，老師。”

    費爾南多沉默了，單論能力，這很像不可接觸者。

    但他所瞭解到過的，所接觸過的不可接觸者，從來沒有像這個新兵如此奇怪的。

    費爾南多又想起，在烏戈與哈迪斯的決鬥後，巴拉辛曾對他意有所指的談話。

    “那個新兵，哈迪斯，曾收到過來自帝皇的武器。”

    “是把鐮刀，但全程由寂靜修女拿着。”

    巴拉辛又看了他一眼。

    “費爾南多，你還是不太擅長僞裝。”

    “自那次廢船事件後，伱明顯變了。”

    費爾南多沉默着。

    但巴拉辛並沒有步步緊逼，

    “我不懂靈能，但我相信你。如果有需要，就來找我。”

    “而且，別有太大的負擔，在我的緊急預案裏，一直有圖書館靈能泄露事件的應對方案。”

    “我也一直關注着本星域的黑船，可以隨時聯繫上他們。”

    費爾南多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沙啞，

    “如果......”

    如果這種事情被發現的話，他們軍隊真的不會被清除嗎？

    巴拉辛真的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還是只猜出了大概？

    費爾南多不知道。

    但他還是傾向於內部解決這件事的。

    “......不，謝謝你了，巴拉辛。”

    即使那個新兵可能不是不可接觸者，但只要有相應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必須要儘快了......“它”在成長......

    他需要儘快見那個新兵一面，然後再做決定。

    或許......這種時候，他需要一次占卜。

    ...

    堅忍號，智庫圖書館。

    現在。

    .

    這是由死亡守衛智庫專管的圖書館，無數藏書密密麻麻地塞在書架上，其中不乏孤本真品，千年的智慧沉睡於此。

    原本較爲明亮的圖書館，此刻卻燈火全熄，無聲的黑暗籠罩了整個房間。

    圖書館中央，那被書架包圍着的地方，隱隱閃出一些白色微光——

    費爾南多坐在圖書館正中央，他面前擺放着一組純黑的紙牌。

    他的周身，則有序擺放着一些血跡斑斑且蒼老的武器，劍、爆彈槍、熱熔槍......未點着的三根蠟燭錯落有致地穿插在期間。

    這些武器有的是先代智庫曾使用過的武器，有的則是戰爭獲勝後，帝皇賜予的榮耀。

    金黃色的禱文被密密麻麻地鐫刻在地面，以費爾南多和他對面的空位爲圓心，向外輻射。

    就像是有生命一般，這些禱文的內容在不斷扭動。

    費爾南多緊閉雙眼，靈能的閃電躍動在他的頭部周圍，像是一圈白色的荊棘王冠。

    距離他跟哈迪斯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半個標準泰拉時。

    如果是不可接觸者的話，無法直接介入占卜，他們的存在會破壞靈能者與亞空間的聯繫。

    所以費爾南多只能挑選與哈迪斯相聯繫，接近的時間和空間，以空位代受佔者。

    在這個世界，有能力的靈能者會採用不同的方法，冠以預言之名，從沒有時間概念的亞空間裏捕獲靈能波動，以此來詮釋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軍團裏的智庫也會在每次重要戰役前，進行占卜，預測局勢。

    而在戰鬥中，短時間預言對面行動，也是很常見的現象。

    費爾南多沉下自己的意志，按照自己往常占卜的感覺，全身心地溝通與亞空間的聯繫。

    白光暴起，禱文開始隱隱發光，像是活過來一樣，不斷地扭曲，攀爬上那些被放置的武器，像是金色的鎖鏈，死死栓住它們。

    那疊塔羅牌突然浮起，其正反兩面皆爲純黑，並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方式開始洗牌。

    塔羅牌漂浮着，很快就變成了一排列好的拱形，每張牌之間，都有着很大的間隔。

    這次，費爾南多根據最近的星象，選擇了聖三角占卜。

    洗牌三次，分別抽出第七張牌，代表［過去］、［現在］和［未來］。

    塔羅牌開始轉動，費爾南多的眼角留下一滴血淚。

    一、二、三、四、五、六——

    七！

    像是突然被巨力抽離，第七張紙牌迅速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筆直地落在圓形禱文的三等分點之一。

    火花搖曳，一隻蠟燭猛地燃起。

    ［過去］已定。

    剩下漂浮在空中的牌迅速轉動，移動軌跡，再一次重洗順序。

    七。

    一張牌猛然抽出，同時，火焰在蠟燭上暴起。

    ［現在］已明。

    亞空間的力量，驅使着最後一張牌的顯現。

    七。

    最後一根蠟燭燃起，塔羅牌靜默地落在圓上。

    ［未來］將至。

    剩下的塔羅牌，則又依次歸位，靈能波動開始縮減，發着光的禱文漸漸衰退，很快，除了那三張靜靜躺着的塔羅牌，和三根燃燒的蠟燭，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

    +一聲嗤笑+

    費爾南多睜開眼，血淚汩汩劃過。

    黑色的排面上，繁瑣而複雜的花紋開始顯現。

    第一張牌，在面對費爾南多的方向上，明黃色的光線渲染，飽滿的圓形升起——

    ［恆星逆位］

    由於是代佔，面對費爾南多的逆位，就意味着哈迪斯的正位。

    他們兩者占卜的牌位，剛好相反。

    但......代佔也會反映出佔卜者的命運。

    恆星的正位，意味着希望，理想的實現。

    這指的是哈迪斯在巴巴魯斯上，幫助原體統一了星球？

    但恆星的逆位......費爾南多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失敗，無助......以及......他又想起了，那艘廢船上，雕刻着的恆星徽章。

    不，不，占卜是不會佔出如此具象的事物的。

    費爾南多穩了穩自己的心態，集中注意力，去查看下一張牌。

    筆直的線條勾勒，佔滿整個牌面的巨大美學機器緩緩步出——

    ［泰坦正位］

    泰坦，這些戰場上充滿力量的戰爭機械，正位意味着主動，把握先機，以及——坦誠。

    或許，在一會兒與哈迪斯的談話裏，費爾南多該坦率一些。

    而逆位......意味着失控，發生意外，計劃被破壞。

    費爾南多皺了皺眉，他或許該提醒一下接下來的訪客。

    而第三張，象徵着未來的牌——

    詭異的顏色無序地被潑灑在牌面上，毫無規律可言，毫無規則可循，隨意的線條扭曲地充斥其上。

    ［命遠之輪］

    然而......唯一一處可以辨別正逆位的位置上，赫然是一處空洞，宛若被火燒了一般——

    這張牌被扭曲了！！！

    先不提在之前的占卜裏，費爾南多從來沒有佔出過這張牌，即使是之前軍團犧牲慘烈的戰役裏，也從來沒有佔出過這張牌！

    更別提，這張牌的正逆位被扭曲了！

    ［命運之輪］正位是契機與轉變，逆位則是判斷失誤導致的失敗。

    但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命運之輪］，這張牌所象徵的意義......實在是太大了。

    費爾南多沉默了。

    圖書館的門被推開，按照約定的時間，哈迪斯走了進來——

    然後他就看見，流着血淚的費爾南多，和一地奇怪的武器。

    哈迪斯沉默了。

    他是不是，不該這時候來？

    現在走還來的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