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一個新年（中）

    出來以後走出了院子門，向着外面走去。

    走了一段路，這才看到一輛大屁股（吉普）車停在趙大田的家裏門口。

    一羣孩子正好奇的圍在車子附近看着。

    要是以前，這些孩子裏，也有他的一份，就算是去縣城也很少能看到大屁股車。

    好像縣裏也就兩三輛。

    難道是縣裏的車了？

    此時大門口趙大田正“茫然”的看着面前的4個人。

    “劉隊長？孫主任！你們這是……”

    其中兩人，一個是村支書（行政村）的村支書，也就是現在大隊書記。

    另外一個是公社的主任。

    至於另外兩個穿着鮮亮黑色中山裝的男子，趙大田是不認識，心裏已經明白這是上面來檢查的人了。

    趙隊長沒說話。

    孫主任開口介紹着：“趙隊長，這位是咱們市裏過來的施必武同志，這位是《青年報》的記者高向陽同志。”

    趙大田驚訝了一下，“哦，你好，你好！！”

    他是真的驚訝了，《青年報》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主要是面對青年團和幹部的機關報，是一個央級大報紙。

    幾人相互握握手。

    施必武松開手以後，這才笑道：“趙隊長，我們這次過來是誰也沒有通知的，不用大張旗鼓，我們陪高向陽同志在村裏採訪一下，一會我們還要去別的生產隊。”

    “啊？哦！好好！”

    趙大田趕忙答應，指着屋裏說道：“先進去坐吧！外面太冷了。”

    高向陽大概也就三十左右。

    看到這一幕直接笑了笑：“還是算了吧，趙隊長是生產隊長，您家裏不具備代表性，今天我們要採訪的是普通老百姓。”

    這話一說，趙大田有些不滿。

    這話，什麼意思？

    我趙大田成了在村裏吸血的蛀蟲了？

    成了新的地主了？

    施必武也看到他的臉色了，趕忙打了個圓場：“哎，那個，趙隊長，高同志的意思是，普通老百姓更具有代表性。他們更加代表着我們廣大羣衆嘛！”

    聽到這話，趙大田的臉色這才好點。

    點了點頭；“那行，伱們想看誰家，我帶你們去好了。”

    “隨便看看，找三家就好了。”

    隨後幾個人就向着村裏走了過去，留下一羣孩子圍在那裏看着車子。

    臨走的時候，趙大田還是對着剛過來的趙啓山說道：“看好了車子，一會弄壞了，咱們生產隊可賠不起。”

    聽到這話，趙啓山對着附近的孩子呵斥着：“去去去，一邊玩去，誰家的誰帶回去。”

    隨着他的話，孩子們一鬨而散，但是都跑不遠，還是在那裏看着。

    趙大田看了一眼後面，跟後面。

    而之前的司機也已經下來陪伴在旁邊。

    王青松看一會，琢磨琢磨，又重新回來了。

    回到家裏。

    “咋啦，哥！”

    “哦，沒什麼，就是上面的人來檢查了，快點包，一會放起來。”

    對於小妹的話，他沒有正面回答。

    雖然說不會往這邊帶，但是也保不準一會人過來了。

    隨後三人在那裏快速的包了起來。

    包餃子他還是挺快的。

    弄了接近三斤的幹麪粉，差不多包了有一百三四十個餃子。

    餡料果然和小棗說的一樣，多了三分之一左右。

    這點餃子看着挺多的。

    不說他了，小麥一個人一頓吃個二三十個，那就跟玩似得，晚上還有一頓。

    今天一天這麼一吃，明天就沒剩下多少了。

    最後還是和了一點面，又包了六十個。

    這一通忙活，已經快過午飯的時間。

    ……

    趙大田正陪着幾個人在村裏的農戶家裏採訪。

    因爲是過年，這些人忍着餓，存了這麼久的東西拿出來，看起來倒也不是太難看。

    不是家家戶戶都吃上白麪，但是至少是吃幹的了。

    一連看了三家。

    在村裏已經感覺是比較好的伙食，在這記者和施必武看來還是差了很多。

    現在準備再看了一家，就準備回去了。

    走在路上施必武語重心長的對着公社主任說道；“孫主任，現在到處都在受災，現在的老百姓的條件雖然好點了，但是我們的任務還是很重啊！”

    孫主任在那裏點頭迴應着；“哎，是，是，施必武同志說的對。我們一定堅決落實……積極響應……號召……”

    施必武聽着這個冠冕堂皇的話，只是點了點頭。

    背着手往前走。

    趙大田看着孫主任跟着過去，對着大隊書記問道：“老劉，什麼情況啊？這誰啊？不像是縣裏的啊。”

    老劉搖搖頭：“不清楚啊！孫主任也不說這人是幹嘛的。縣裏的人也來過，我們也看到過啊！搞不清楚這誰。”

    兩人在後面嘀咕着，跟在了後面。

    趙大田對孫主任一臉的怨言，不是他的話，弄個三年死包乾。

    一開始就把定量定的老高，不然不至於每年交這麼多糧食。

    “趙隊長！”

    思緒間，孫主任對着後面喊了一聲。

    “哎，來了！”

    趙大田打個招呼快步走了過去。

    施必武看着前面王青松的家裏，說道：“前面那是誰家啊！住的是磚瓦房，我們去看看，一會就回去了。”

    聽到這話，趙大田瞅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

    青松這傢伙不讓去他家呢！

    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隊委會大院，安靜的跟着過去。

    路過隊委會這邊，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走了出來，委屈的喊道：“三爺爺，你把我娘鎖進倉庫裏幹嘛啊！俺家還要她包餃子呢！”

    這話一出，一行人都停下了腳步。

    施必武攔住了要說話的趙大田，蹲下來問道：“小朋友，怎麼回事啊？”

    而高向陽也感覺發現了什麼新的新聞一樣。

    “鴨蛋，回家去！”

    身後一個男人對着小丫頭瞪了一眼，讓她回去了。

    “哎，別急！先問問怎麼回事啊！這別產生什麼誤會了啊！”

    高向陽對着男子勸說着。

    隨後對着小丫頭問道：“鴨蛋是吧，沒事，說吧。”

    小丫頭四下看看，嘀咕道：“三爺爺把我娘關倉庫裏去了，我要娘。”

    聽完對方的話，施必武站了起來，看向了孫主任，板着臉問道：“孫主任，這是怎麼回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私設刑堂啊？這是村匪村霸嗎？”

    “哎，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可不敢。”

    趙大田趕忙擺手解釋了一下。

    孫主任聽到這話，心裏一陣的糾結。

    他心裏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大隊長。

    這事情頂到頭了，有些騎虎難下，最後才將目光看向了趙大田。

    “趙隊長，把門打開。”

    這話一出，場上一片的安靜。

    “看什麼看，還不打開，你想犯錯誤嗎？”

    看他不動，孫主任又喊了一聲。

    “哎~好吧！”

    趙大田見狀，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過去將房門給打開了。

    “咋啦？隊長，檢查的人走了嗎？”

    “是啊，可把我憋壞了，我還急着上茅房呢！”

    “這……”

    ……

    裏面大部分都是婦女，各個都是有些浮腫，比較嚴重的幾個和馮寡婦一個樣。

    雖然身體不行，但是這嘴皮還是不消停。

    嘰裏呱啦的。

    但是看到身後的大隊長，再看看那黑色中山裝的大幹部，又紛紛住嘴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話了。

    孫主任見狀，先過來了，直接問道：“你們怎麼回事？”

    裏面的人相互看看，最後還是搖搖頭：“我們……我們在裏面搓麻繩呢！”

    這也是之前的解釋。

    “胡鬧，當我們剛都沒聽到啊！”

    孫主任怒喝一聲，對着趙大田說道：“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遇到檢查，不管是誰，都要實事求是，不是糊弄。”

    這話問的趙大田擡不起頭來。

    幾人聞言都是不說話了。

    大家心裏明白怎麼回事，不止是生產隊，上到大隊，公社甚至縣裏，以及……不都這樣嘛！

    但是旁邊的高記者明顯就不是體質的人。

    拿着相機庫庫一頓拍攝。

    這要是放在一個地方，有個浮腫的人，大家還只會嘆息。

    但是這麼多浮腫的人堆積在一起，場面還是很震撼的。

    拍完了以後，他這才開口說道：“孫主任，我們來的時候擔心走漏了風聲，被人敷衍了事，所以才沒有告訴別人的。我們上午才到的公社，你們也沒有開會，這消息怎麼就傳下來了呢！”

    孫主任雖然尷尬，但是已經練成了一層皮厚。

    一臉無奈的說道：“咱們公社有些人是大隊的人，可能是他們聽到了消息，帶回來的吧。”

    這話一出幾人在哪裏神色各異。

    施必武看了一下旁邊的高向陽：“高記者，記錄下來了嗎？”

    “嗯，拍下來了。”

    “行了，先回去吧，去下一個公社。”

    說完，轉頭就離開了原地。

    “哎，……”

    孫主任見狀趕忙追了上去，想要去解釋一下。

    看人走了以後，一羣婦女你看看我，我看看：“隊長，現在咋弄啊！”

    “行了，都回去吧！該幹嘛幹嘛！”

    說完，一臉平靜的背着手離開了。

    其他人見狀自然是各奔自己家裏，這大過年的呢！

    大隊的隊長老劉，看着趙大田，瞪了他一眼：“老趙啊，你可是把我們害慘了啊！一個孩子怎麼就沒看好。”

    趙大田也是一陣的無奈：“我哪裏會想到孩子過來啊！”

    兩人說着話，向着自己家走去。

    來到地方，施必武打了個招呼，便上車帶着孫主任和高記者離開了。

    留下了劉大隊長。

    因爲他是自己騎自行車來的。

    等人走了以後，老劉搖了搖頭；“行了，先過年吧，真是的，大過年的來這一出。”

    說完，騎着車也離開了。

    等人走了以後，李桂枝看着自己男人問道：“咋啦？我看孫主任好像不太高興，咋回事啊？”

    趙大田看着車子離開的背影，聽到老伴的話，搖了搖頭：“沒事，趕快吃飯吧，都餓死了。”

    說完，揹着後向着屋裏走去。

    ……

    王青松正在那裏煮餃子，聽到車子的聲音，好奇的走出了大院。

    看到的是車子離開的車屁股，以及後面騎着車子跟上去的大隊長。

    “嬸子！回來啦？咋啦？”

    看着剛剛回來的馮寡婦，好奇的問了一下。

    雖然主意是他出的，但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馮寡婦聞言走到了近前，這才開口說道；“漏了，被上面的人看到了……”

    “怎麼回事！”

    對於他的詢問，馮寡婦將事情的經過給說了出來。

    聽完以後，王青松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畢竟他心裏明白，隨後說道：“嬸子，我讓小棗弄了點餃子回去，一會你們吃。”

    這包可以在一起包。

    但是吃的話，還是得回家自己煮，不然就不是自家過年了。

    “哎，你這弄的！”

    馮寡婦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青松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的嬸子，我先進去，鍋裏煮着呢！”

    說完，打個招呼就進去了。

    看着他回去，馮寡婦也就直接回去了。

    “哥，你看，餃子飄起來了，可以吃了。”

    小麥趴在竈臺邊山，在那裏詢問着。

    王青松見狀笑呵呵的過去開始撈餃子了，至於剩下的放在隔壁炕邊的窗戶口，直接給凍起來。

    放外面還是不保險。

    本來中午按照規矩隨便吃一點，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是大吃的時候。

    但是王青松沒管這麼多了。

    一次性下了四十多個餃子，兩個人盛出來在那裏吃着。

    醬油和醋自然是從那邊買的一些，還有當時買的蔥姜蒜。

    不過拿了一點大蒜瓣出來。

    吃餃子不吃蒜，那就會缺了味道。

    吃了午飯，時間已經不早了。

    按照往年，這個時候該炸丸子、油餅還有滷肉的。

    今年大家都不弄，他本來也不準備弄的。

    但是想想今年是第一個年，猶豫了一下，想着反正豬油都熬了，正好一鼓作氣把丸子給炸了。

    隨後開始炸丸子，弄了一點油餅。

    畢竟是生手，忙活到了下午，這才弄出來一大碗的丸子和油餅。

    技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

    小家夥在旁邊吃的不亦樂乎。

    嘴巴就沒停過。

    弄好丸子，年夜飯也該有菜。

    切了一點豬肉，炒香以後，加了點粉絲白菜。

    去馮寡婦家裏弄了一個盆。

    姥爺給的鹹魚也被他泡水炒了一下。

    全部弄好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將一盆豬肉白菜燉粉絲，和煮好的餃子端上來，這個年的年夜飯就算是弄好了。

    拿出之前王老西那裏的香爐，弄了了點大米，點上了從馮寡婦家拿來的香。

    這才對着在那裏偷吃的小麥交代着：

    “小妹，給爹孃拿一副碗筷，夾點菜，我去放鞭炮，就過年了。”

    “哦！”

    聽到這話小家夥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拿了幾幅碗筷，其中兩副放在了上首靠窗的位置，算是給爹孃兩個人的。

    “啪啪啪~~~”

    突然，外面傳來了鞭炮的爆炸聲音。

    沒一會，王青松就走了回來，爬上了炕。

    看着一盆燉菜和餃子，又看了看小家夥和這個家，最後還是笑道：“好了，吃飯，給你喝一個東西。就一碗啊！”

    說完，跑了出去，端着兩個碗出來。

    正是之前喝過的美聯達。

    當看到東西，小家夥眼睛一亮：“哥，北冰洋？二哥給的？你放哪裏了啊？”

    王青松笑着點了點頭：“嗯，是北冰洋，至於放哪裏，我不能告訴你，一會你偷喝。”

    這味道和北冰洋差不多。

    以前去二哥那裏喝過一次。

    小家夥聞言撇撇嘴。

    喝了一口，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

    王青松見狀也跟着吃了起來。

    不管是豬肉的餃子，還是鍋裏的豬肉白菜燉粉絲，在往年都是只能吃一點的。

    今天的菜很豐盛，也很簡單。

    水餃、豬頭燉粉絲、丸子湯、鹹魚。

    一共就四個菜。

    在往年，怎麼也要弄幾個菜，酸菜分成兩份炒也得多弄幾盤。

    但是今年就弄這麼多了。

    兩人安靜的吃着分家後的第一個年夜飯。

    PS:這幾張寫的有點水了，但是這第一次過年，不寫細也不行，見諒。

    不過感覺越寫越怪，這本書我的本意是年代文的。嗚嗚嗚，感覺寫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