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哪裏出了問題

    可此時此刻，顧傾寒卻並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緩慢。

    他只覺得除了自己，周圍一切景色都在快速變化，甚至天色都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

    顧傾寒再次擡腳，朝着面前走去。

    一步一步踏出，這一次他的步伐卻是快了不少。

    當然，這只是在他的認知中變快了不少。

    如果有人能從旁邊看到顧傾寒的動作，他就像是一個行爲藝術家，在以一個極其緩慢的動作朝着前面走去。

    天色暗去，天色又逐漸亮起。

    這個世界中明明看不到太陽和月亮，卻依然有着白天和夜晚的區別，讓顧傾寒在趕路間感覺到了一絲新奇。

    晝夜更替了三次，顧傾寒才終於走到了這條道路的盡頭，看到了又一個分岔口。

    那潺潺的水聲在他的耳朵裏早就成了一種噪音，可顧傾寒還是選擇了水流聲傳來的方向。

    這一次，當他踏上選擇的道路上之後，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色變得極慢。

    他意識到，這是自己所在區域的時間流速變快導致。

    這一次，他花了極短的時間就走完了這一條路。

    可那流水聲依然不遠不近，顧傾寒面前再次出現了兩條岔路。

    選擇道路、踏上道路、走完道路。

    顧傾寒不斷重複着這個過程，任憑時間流速的加快或是減緩，都沒有停下片刻。

    可是終於在某一刻，顧傾寒有些茫然地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似乎有些迷茫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叫……顧傾寒？”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似乎想要將有些麻木的表情變得生動起來。

    可很快，他的視線就再次沒有了焦距。

    “我叫顧傾寒，我來這裏是爲了救一個重要的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走過的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朝着前方走去。

    又是不知道多少次重複之後，顧傾寒又一次停下，眼睛中已經完全是呆滯無神的模樣。

    “我……我……”

    他似乎想要說出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在不斷地經歷各種時間流速後，他已經有些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甚至，他一時間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晝夜更替了無數次，顧傾寒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忽然發現那雙手已經出現了無數皺紋。

    他的皮膚就像是枯樹的樹皮一樣粗糙，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也變得暗沉蒼老。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腰有些痠痛，關節處也傳來了一陣陣的脹痛。

    他直接坐在了地上，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是誰來着……我來這裏想要幹什麼？”

    顧傾寒茫然地看向周圍，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給他答案。

    他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乾脆躺在了地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舒暢了起來，真想永遠躺在這裏，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意識逐漸模糊，顧傾寒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矮小，被一羣同齡人圍在牆角欺負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眼中滿是淚水，但卻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

    忽然，那小男孩似乎看到了自己，朝着自己伸出了一隻手並且喊道：

    “哥哥……”

    可這只手臂立刻被一個胖胖的男生拍掉，將男孩重重推在牆壁上開始嘲笑。

    這一幕逐漸淡化，顧傾寒在心中想到：

    “這人是誰……爲什麼會叫我哥哥……”

    忽然，意識中的畫面再次重組，變成了一個黑裙女孩坐在角落裏。

    女孩似乎很困，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一樣不斷下墜又擡起。

    在旁邊，有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女孩。

    女孩似乎也看到了顧傾寒，目光中露出求救之色，但最後卻是倒在了桌子上。

    “這女孩是誰……爲什麼也有種熟悉的感覺……”

    畫面再次崩散，顧傾寒的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熟悉卻又陌生的場景，但他始終想不起來這些人是誰。

    是啊，這些人是誰，而自己又是誰？

    顧傾寒的呼吸逐漸平緩，然後逐漸微弱，最後連胸脯的起伏都很難看到。

    他感覺周圍的時間正在快速流逝，而自己的意識似乎也隨着時間被逐漸帶走。

    這樣的感覺，其實也不是特別差呢……

    就在某一刻，他的意識完全陷入混沌之前，一幅幅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千百人在他的面前露出貪婪之色，但最後無一例外倒在了他的面前，目光中最後殘餘的情緒是絕望和不甘。

    驚濤駭浪的海面上，他嘶吼着從一頭驚天巨鯨口中奪下了一具殘破的屍體，任憑滔天的海浪砸在自己周圍。

    一棵參天巨樹拔地而起，將周圍的廢墟碾成了粉末，最後卻被自己拆成了無數碎木塊……

    一幕幕戰鬥的畫面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他似乎聽到其中的一些人在喊着什麼：

    “顧傾寒！你個瘋子！”

    “顧傾寒！這個人就是孤寒啊！”

    “我知道他，他就是顧傾寒！”

    “……”

    在意識僅剩最後一絲光亮的時候，顧傾寒乾枯的嘴脣嗡動，喃喃說道：

    “原來，我是顧傾寒……

    對啊，我是顧傾寒……

    我來這裏，是想要救一個重要的人……”

    他想要從地上起來，但身體卻沒有任何的力氣。

    可顧傾寒此時就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背部一點點離開了地面。

    雙手作爲支撐，他將自己的上半身撐了起來。

    隨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周圍宛如走馬燈一樣的景色。

    “我這是要死了嗎？”

    他感受着身體傳來的虛弱感，撐起上半身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目前的一切，他似乎都沒辦法改變。

    他似乎已經走了無數年，在這裏老去等死是他唯一的出路。

    “我明明都是按照路線在走的，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呢？

    難道說，這些路線上也有陷阱嗎？”

    顧傾寒想着，此時此刻，他的思維似乎都靈活了不少。

    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儘可能回想起來，這也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忽然，他朝着一片空地指了一下，一道宛如山嶽般的身影出現在那裏。

    而顧傾寒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龍熊右腿上那明顯不同的一處地方。

    那裏，並不是黝黑堅硬的巨大鱗片。

    那裏，是一片黑色泛着暗金色光澤的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