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災厄侵襲（二十三）

    不愧爲佔據主場優勢的上位者，一旦決定不再遮遮掩掩，操作屬實到位。

    薇爾不過剛剛被拉進來，竟已經是被潤物細無聲地侵染。雖然眼力不佳，但這麼近的距離還是完全看得清楚的。

    薇爾臉上同醉酒般的紅暈，是由細密、形狀完全相同的紅點組成，彼此間甚至如蟲般飛舞環繞——或者那就是蟲。

    以特殊的方式，寄存於血肉中的遊蟲。雖然付前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深層次的污染，足以穿透夢境與現實屏障那種，甚至比不上曾見識過的沸血癥。

    但這樣的變化，足以體現出亞拉基爾對眼前這個夢境廢物利用的決心。

    有棗沒棗打三竿子，更何況這只是個開始。好在作爲一切變化的禍根，自己取之於噩夢迴廊的迴歸敕令，終於是被發掘出了效用。

    迴歸敕令對於驅散自己身上污染確實無效，甚至它對驅散別人身上的污染也沒有作用。

    它驅散的，似乎是特邀嘉賓們跟夢境的聯繫。說簡單一點，亞拉基爾無所顧忌的情況下，可以隨意把夢中其他人物的真身也拉進來。

    而迴歸敕令貌似可以逆向這個過程，把正在同步的人送回去。一個鮮明的例子就是，薇爾臉上的紅暈並沒有因爲持續開啓的迴歸敕令而凋零，反而是動作變得激烈。

    如同受驚的蜂羣，沿着體表飛快遊走。

    “怎麼了？”而薇爾疑惑的表情間，她頭上的虛幻眼眸，則是在一點點變淡。

    付前沒有迴應這個過分寬泛的問題，因爲就在下一刻，沒來得及消散的眼眸已經是直接破碎，連同周圍一切。

    自己的搗亂行爲，看上去讓這個夢境對亞拉基爾的唯一價值也已經不存在。

    沒等薇爾被徹底送回去，祂就選擇了直接掀桌子，結束了這個夢境。……收穫頗豐！

    薇爾的面孔消失，有着五扇門的長廊再現眼前。付前純粹精神污染的嘗試，以毫無生路的結局結束。

    然而作爲試圖越獄人員，他卻是依舊對此行表示了滿意。思想不要那麼狹隘，試探出上位者的深淺，展現工具人的底線，這還不算收穫？

    一方面因爲自己堅定的精神路線操作，亞拉基爾被迫暴露了更超之前的清醒程度，有助於後續行動的分寸判斷。

    另一方面，迴歸敕令的掀桌行爲，明確傳達出了工具人壞事的能力，有助於亞拉基爾後續行動的分寸判斷。

    咱們工具人也是有脾氣的。怎麼看這場越獄行動，都是取得了里程碑式的進展。

    甚至還爲天啓爭取到了一份實驗素材，留下一份可能的最後波紋。至於這條路斷，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樣，新渠道有收穫嗎？”現身迴廊不過幾秒鐘，說客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傳來，看上去期待已久。

    雖然語氣裏並沒有過多掩飾，這份期待的主要目標是失敗感言，而非新的希望。

    這完全屬於人之常情，說客再天真，也不會相信自己真的另闢蹊徑後，還會帶上它這個合作伙伴的。

    唯有兩個人都深陷爛泥，才有可能互相墊腳。自己剛纔遲遲未歸的時候，說客兄想必是心急如焚吧。

    “久等了。”身爲共情能力很強的人，付前當即抱拳拱手，瀟灑致歉。

    “幸不辱命！”……事實再次證明，守夢人狀態下的說客，對迴廊裏的場景還是看得清楚的。

    因爲這次沉默又是破記錄的久，付前認爲裏面多少有肢體動作的視覺衝擊效果在。

    “你真的找到了其它渠道？”當然說客的意志力也是再次得到證明，表現就是漫長沉默後，還是堅強地開口。

    “很接近了——成功證明其它渠道走不通。”付前的回答鏗鏘有力。

    “……放棄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不像是你的風格呢。”這轉折明顯把說客的大腦皮層又是好一陣蹂躪，不過到底不是被隨意戲弄之輩，它第一時間冷笑質疑。

    “呵……在我的故鄉有句老話，差距就是差距，不懂就是不懂。”付前又怎麼會怕這點兒小小人身攻擊，瀟灑負手而立。

    “隨意定義本座風格，只會禁錮你的判斷。”當然雖氣勢十足，但付前並未把有關亞拉基爾真實狀態的發現分享出來。

    這是一種默契。在莉特的夢裏，工具人和幕後黑手一番互相底線展示後，已經爲精誠合作打下了堅實基礎，現在是表達誠意階段了。

    比如在另一個工具人面前，爲亞拉基爾的真實狀態保密。以對方之前體現出來的敏銳，付前相信完全能接受到此舉背後善意，並重新評估關係狀態，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以說客兄的心性手腕，知道的少一點對它未必沒有好處。

    ……

    “我倒確實不懂，你之前明明跑出去了，居然還要再回來。”可惜人類並不感謝羅輯。

    大運明王一番苦心，資質愚鈍的說客到底是難以體會，抓住對方用詞迫不及待地反諷一句。

    “所以你接下來準備跟我一樣，專心守在這裏，稍微藉助一下那位亞拉基爾的力量了？”這與有榮焉的語氣，你跟我得瑟個什麼勁兒啊？

    說客滿滿失足前輩的姿態，當即引發付前槽意。剛纔一翻底線展示後，咱現在穩步向着高級合夥人的位置前進，是你這種連情況都搞不清楚的社畜能比？

    “所以人來了嗎？”不過最終付前還是仁慈地沒有打破這份自我感覺良好，只是哼了一聲。

    “還沒有……要有耐心，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相信……”對說客的業務能力，付前毫不客氣地嗤之以鼻。

    “所以你有其它的地方可去？你呆在迴廊裏又有什麼用？”清晰地接收到這一點的說客，自尊心終於是有些支撐不住，惱羞成怒。

    “怎麼沒有，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無名之輩？”付前犀利反問。

    “記掛老夫的可多着呢，記恨的更是超出你的想象！”話音未落，甚至沒有等說客再做表示，他直接打個響指，再次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