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高級動物（十三）

    “到底什麼情況？”

    跟在一旁的元姍，已經是毫無疑問的迷糊。

    可惜她的老師，此刻明顯有些雙目無神，似乎還身處那一堆籌碼消失的一瞬，失落之意滿滿。

    “代我向邁達斯道謝。”

    付前同樣也是討打得很，面對元姍求知的眼神，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從口袋裏摸出電話，丟給了不遠處的羅斯。

    這位一路跟出來，表情一直有點詭異，看上去對亨利應該是眼熟的。

    當然，隨着伸手接住付前丟的電話，他的表情更詭異了。

    “你剛纔……不是道過謝了？”

    下一刻他眨着眼問道。

    “是，但我擔心轉達不到，祝你們行動順利。”

    付前微笑以對，沒有多說直接走人。

    ……

    “剛纔那個不是邁達斯？”

    被迫耐着性子走出幾步後，元姍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忍不住小聲低吼。

    這個屬實出乎意料，但剛纔付前的話她卻是記得清楚——擔心轉達不到。

    也就是說他認爲一路給他指導的人，並不是邁達斯本人。

    關鍵看羅斯的反應，這猜測居然像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這傢伙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應該不是吧？”

    付前看向亨利老爺子，見對方依舊有些失神，甚至安慰一句。

    “沒事的，徵詢意見的是我，我可不是隨便推卸責任的人。”

    哼！

    老爺子終於有點兒回過神來。

    “沒錯，那不是邁達斯。”

    “但你又說可以了。”

    熟知自己老師脾性的元姍，當然意識到後者雖然臉色難看，但明顯殺意已經盡去。

    一時間雖然迷惑，但心情也是放鬆下來。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語氣變得很不客氣。

    畢竟這一晚上的經歷，實在不是太愉快。

    “可以不是因爲那個電話，而是因爲那堆籌碼。”

    “方先生可不是爲了低調一下才休息，他是專門在等我。”

    亨利搖頭嘆息。

    “是不是邁達斯在說話不重要，有這樣不合理的運氣才重要。”

    “我現在好奇的是，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

    “可能因爲我是文化從業者吧。”

    即便面對一位二階的審視，付前依舊神態自若地胡扯。

    “當然一開始並沒有那麼確定，帶着你爲什麼讓我做這件事的疑問轉了一圈後，才隱隱有猜測的。”

    “如果跟耀變之虹存在太深層次的聯繫，就會跟你一樣，接觸不到邁達斯是嗎？”

    “嗯……倒確實是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這問題讓亨利沉默數秒，終於是知情識趣。

    “沒錯，如果你跟我一樣，被這個名字污染過，那麼邁達斯將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污染，老爺子還真敢說啊！

    亨利的回答讓付前心中一動，再次想起那只肥貓。

    “到底怎麼回事？”

    一旁的元姍已經在抓狂。

    “我有點兒能想象，你們在上京處理這段事故時的姿態了。”

    亨利看着自己學生，目光隱含鄙視。

    “讓方先生跟你說吧，畢竟他今晚上的表現實在太精采了，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而且我想你應該也已經習慣了。”

    ……

    面對老師的點評，元姍當即就是臉一紅。

    她自然能理解，這是在嘲諷自己作爲上京首席，全程帶着外置大腦行動。

    關鍵這話甚至無法反駁，因爲有個例子就擺在眼前。

    “很簡單。”

    身爲謀士，付前卻是深知功高蓋主之禍，當即沒有再賣關子。

    “之所以那麼肯定電話裏不是邁達斯，是因爲壓根就沒有邁達斯。”

    ……嗯？

    元首席到底不是什麼無知少女，付前這句詭異臺詞，卻是瞬間激發了她諸多聯想，眸光發亮。

    “超凡範疇？”

    “不好說，畢竟有羣體癔症這回事。”

    付前眨眨眼。

    “但很明顯，他害羞而敏感，只存身於特定人物的認知裏。”

    “我好像理解一點了……可存在認知裏，連幽靈之類都不算？會有這樣的東西？”

    元姍皺眉，沒有不懂裝懂。

    “爲什麼不會。”

    付前說話的時候，想的卻是自己多次打過交道的原生議會。

    涅斐麗挑戰想象力的藏身手段，本來也是這次做出猜測的參照之一。

    只不過邁達斯似乎更加純粹一點兒。

    “你也算光臨過不少次我的書店了，有個問題，你在讀一本書的時候，裏面的人物存在嗎？”

    ……

    前面的說法，讓元姍一時間竟是臉更紅，畢竟她去過很多次不假，但好像從來沒有翻開過一本書瞧瞧。

    但是後面一段……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某種範疇上他也是存在的，由我的意志想象出來。”

    畢竟見多識廣，元姍對詭異事情的腦迴路並不死板。

    “說得好，那麼另一個問題，這本書如果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裏面的人存在嗎？”

    “應該不存在吧……”

    這就更抽象了，元姍沉吟半晌，才不太自信地回答。

    “你是想說，莫格林、羅斯、阿蘭這幫人，就是這本書的閱讀者？邁達斯因他們而誕生？”

    “不錯，你開始跟上思路了。”

    付前面帶讚賞。

    “但他們確實因此賺到了錢……”

    “書裏的人物難道就沒有給你過收穫？讓你在某一刻超越自我？”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

    長久的沉默，直到在亨利的帶領下，三人如入無人之境，闖進又一座教堂休息，元姍才終於再次開口。

    “這羣人意志裏的認知，拼湊出了邁達斯這個人物，就像是一個故事的合著者一樣。”

    “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們對內容真實性並不懷疑。”

    “包括剛纔電話裏的人，他也認爲自己確實是在邁達斯的指導下，代他回答你的問題。”

    “不僅如此，從目前瞭解到的情況看，他們很可能在‘邁達斯’的指導下，制定了一個針對賭場的行動計劃。”

    面對元首席的精彩表現，付前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真是神奇……關鍵這個人物的好運是真的，剛纔你那一堆籌碼就是證明。”

    “前面甚至有我陪着，知道你並沒有作弊。”

    元姍繼續悶聲說道，思路逐漸順暢。

    “這也是爲什麼老師看了一眼，就知道你真的‘找到’了邁達斯，跟他達成了交流。”

    “如果你跑去電話那頭把人抓起來，反而證明不了什麼……”

    “可爲什麼這一點，能證明你跟耀變之虹不存在深層次聯繫？”

    說這話的時候，元姍看向的是自己老師。

    “簡單啊，需要別人幫忙捉老鼠的亨利老爺子，是個不識字的文盲”。

    眼見亨利後者面色凝重，付前代他回答了一句。

    “或者沿用剛纔的說法，對於邁達斯來說，他是個‘髒東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