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月後

    小鎮中心的廣場旁邊。

    “……後來，阿里巴巴把推開石門的祕密告訴了兒子，兒子又告訴了孫子，子子孫孫都過着富裕的生活。”

    “阿里巴巴的子孫都很珍惜他們好運氣，從不驕奢淫逸，所以代代興旺，久爲後世之人傳頌。”

    伊諾坐在自己小馬紮上，正繪聲繪色的講述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而在他身邊圍滿了一大羣孩子，其中還不乏一些上了年齡的老人和恰好空閒的成年人。

    “神奇的伊諾，再來一個！”

    “對，再來一個！”

    “我今天還沒有聽夠。”

    隨着故事的結束，還不等伊諾開口，周圍的孩子們已經急不可耐的要求開始新的故事。

    作爲當事人，伊諾坦然的面對周圍七嘴八舌的請求，哪怕周圍嘈雜凌亂，他依舊端以一言不發，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那模樣，惹的圍觀一衆孩子們抓耳撓腮，他們知道伊諾在等什麼，但他們偏偏又無能爲力。

    場面僵持了幾分鐘。

    直到一籃子新烤的全麥麪包被放在地上。

    “小伊諾，再講一個吧，我想這些麪包應該夠支付下一個故事的費用。”

    說話的是一位年邁的婦女，一頭花白的銀髮，身體又胖又圓，再配上那一身漿洗到發白的亞麻長裙，看上去總是有幾分滑稽。

    伊諾只掃了一眼地上的籃子，心裏瞬間就有了判斷，當即換上了熱情的面孔，微笑着的說道：

    “瞧您說的，阿伊莎大嬸！這一籃子麪包至少可以抵三個故事。”

    等價交換，哪怕只是幾個烤麪包，他也不願意佔便宜，從而不知不覺的滋養了內心貪婪。

    更何況，重視有實際能力買票的聽衆，是所有吟遊詩人的準則，說到底都是指着人家吃飯。

    對於阿伊莎大嬸，伊諾從不會去糊弄、矇騙，畢竟整個小鎮願意付報酬、且有能力支付報酬聽故事的人，真的寥寥無幾。

    趁着說話的空擋，他迅速拎起地上籃子，打開後把裏面的麪包逐一的放進自己行囊裏，接着再把空籃子禮貌的遞給對方。

    “既然收了報酬，那就快點開始吧，你這個小家夥！”阿伊莎大嬸接過籃子，催促的說道。

    “咳咳……接下來，我要講一個關於裁縫、精靈、寶藏和公主的故事。”

    伊諾清了清嗓子，等衆人都保持安靜後，才緩緩開口：“這是發生在一個很遙遠國度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

    與中心廣場的熱鬧不同，小鎮的另一邊，一條略顯荒廢的老街上。

    簡易的窩棚下，一塊破舊的帆布攤鋪在地上，上面擺滿了各式皮革、絨布與鐵釘。

    讓人詫異的是，明明沒有人光顧，但它的主人依舊蹲坐在那裏，不停地敲打着什麼。

    叮叮噹噹的敲擊聲連綿不絕，大老遠就能夠聽到。

    這就是老約翰每天工作的地方，小鎮裏唯一僅存的修鞋攤子。

    如果有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對比以前沒生意就坐在攤子發呆，這段時間的老約翰總是一個人瞎忙活。

    差不多持續了快一個月，無論刮風下雨，無論有人沒人，每天不是在敲打着鐵釘，就是不停的削制着木鞋底。

    日復一日，重複的做着那些無人問津的工作。

    ……

    時間總是不知不覺中流逝。

    小鎮中心，伊諾在講完最後一個故事後，周圍的人羣也逐漸散開。

    不是他們聽夠了，而是生活不允許他們荒廢一整天的時間來娛樂消遣。

    哪怕是年少的孩子，也要趕在晚飯前回到家裏，去幫助勞作一整天的父母燒柴火。

    等衆人離開差不多時，伊諾也站起身來，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

    收拾好一旁的包袱，拿起摺疊後的小馬紮，他又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不知不覺都過去一個月了……”

    低頭望着老舊帆布包袱上，用鉛筆刻畫的31條印記，不由的感嘆時間如流水。

    悄無聲息中，他也已經在這座平凡的小鎮中待了整整一個月，當然收穫也是巨大的。

    上午去小鎮後面的山上練習魔法，下午來廣場噴泉講故事賺取生活物資，每一天都過的無比充實。

    現在，伊諾完全可以做到標準釋放一年級的7個魔法，包括那個稍有些難度的漂浮咒。

    魔法實力進步的同時，也讓他的故事儲備也急劇縮水。

    想想也是，一下午的時間，根本不是講上三五個故事能夠打發的。

    長此以往，饒是腦袋裏存裝再多的故事，也經不住連續一個月高強度的消耗。

    就像是今天，明明講的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但由於原版故事實在有夠短小。

    他也不得已的往裏添油加醋，什麼蠍子毒蟲、迷窟人蛹，有的沒的統統水進去。

    愣是把幾百字的小故事，講成了沙漠版鬼吹燈，一番操作下來，生生的多講了幾十分鍾，最後才在衆人意猶未盡的目光下才算結束。

    而相比較這些日常，最讓他疑惑的，還是到目前爲止，絲毫感覺不到返回的時間。

    ……

    日暮西山。

    伊諾一個人走在街上，身後的影子被拉到又細又長。

    一邊走着，時不時的還與小鎮上的居民點頭致意、微笑打招呼，讓一切看起來充滿了溫馨。

    說實在的，沒有什麼比時間更具說服力了，因爲時間可以不用通知任何人，就悄無聲息的改變一切。

    時間，讓這座小鎮不知不覺中的接納了他，但他卻沒有真正融入這座小鎮。

    這就像是孤獨永遠不在山上，而是在街上，不在一個人裏面，而是在許多人中間。

    “按理說一個故事已經結束的地方，沒理由在這待這麼久啊！”伊諾暗自呢喃。

    照以往的習慣，這種故事結束的小鎮，了不起待上一兩周，他就能返回原本世界了。

    哪像現在，都待滿一個月了，還沒有絲毫返回的跡象，這也讓他產生了淡淡的厭倦。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聲輕嘆，雖然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但對此也毫無辦法。

    ……

    十幾分鍾後。

    伊諾再次回到老約翰的舊房子，發現對方已經蹲在簡陋的竈臺下，用着一對碎開的打火石，不停地搗鼓着木柴，顯然是在打算生火做飯。

    “老約翰，別在那忙活了！今天有新鮮的烤麪包。”

    聽到呼喊，老約翰扔下手中的打火石，果斷的站起身朝着餐桌走來。

    “誘人的麥香，我大老遠就聞到了，只是不確定你會請我這個老家夥一起品嚐。”

    面對調侃，伊諾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得了吧！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不給你吃一樣，每次就你吃的最多。”

    一個月相處，早就讓他和老約翰成了朋友，彼此之間總是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一份飄着野菜的蘑菇湯，兩顆水煮雞蛋，一籃子全麥麪包。

    光是這份晚餐規格，放眼整個小鎮，也排得到中產的水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