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陽錯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桑家靜字數:2169更新時間:24/06/27 22:03:44
司禮姑姑倒是很滿意小孤女的識時務:“那王姑娘呢?”
司禮姑姑好整以暇地睨向王梓君。
“我……”
王梓君眼神閃爍,瞥見司禮姑姑特地帶來的三大盤施罰懲戒的工具,她特麼的該怎麼回答才能從中漂亮又乾淨的擇出自己呢?!
啊啊啊啊——都怪“小三”這個蠢貨!
風吹檐鈴飄蕩,一位帶刀侍衛快步從流光溢彩的廊階下走過來,他在司禮姑姑耳邊嘀咕了一陣,她眉心微凝,則看向了王梓君。
“王姑娘,嘉善少主有事要與你商討,你且隨這位侍衛過去一趟吧。”
“我哥出來了?”棠嘉瑜張大嘴。
他覺得挺奇怪的,他哥不是還在三公堂審嗎,怎麼突然就跟王梓君有事相商了?而且眼下天色已晚,他哥不歸家,這是要將人召哪去見?
“嘉瑜少爺,你怎麼還在這?你不該回去讀書了嗎?”司禮姑姑的眼神帶着莫名壓力。
棠嘉瑜趕緊閉嘴,訕訕一笑,但還是被司禮姑姑派婢女帶回了他的宅院。
王梓君巴不得立馬擺脫老姑婆的“魔爪”,只要不讓她當傀儡木頭被折磨,她寧願趕赴未知,她應道:“好。”
在走之前,她對徐山山報以一眼“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徐山山則似不在意這一切,只低着頭,安安靜靜地接受着司禮姑姑的教導。
司禮姑姑這一生教過許多人,有愚鈍的、聰慧的、靈巧的、不協調的,但一遍就能夠完美演譯出來的規範儀態,卻是屈指可數。
這些人要不是當上了賢臣大官,便是成了寵妃官妻,皆是有大能耐之人。
而在她眼裏必將受盡磋磨與刻苦的小孤女,卻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教什麼,對方都能夠完美復刻,不僅如此,她甚至能夠做得更好……從不可置信,到不斷加深難度,到不肯服輸,到挫敗慘白……
不可否認,她不僅職業生涯受到了打擊,她還開始自我懷疑了。
她所教的東西,好像也沒有自己認爲的那麼厲害吧。
徐山山端了一杯溫茶遞在其手旁,道:“司禮姑姑,三三可否去一趟更衣?”
入廁的雅說,更衣。
一屁股自閉坐在凳子上,手中握緊玉尺的司禮姑姑,負氣地擺擺手:“去吧去吧。”
——
華燈初上,穿過硃紅色的迴廊,卻見前方垂着輕柔的紗幔,風起輕輕飄動,隱約能看見內裏擺放着一座精緻的銅爐,正散着清雅煙長的香氣。
“王姑娘,嘉善少主就在裏面,請吧。”
王梓君駐步,她心生嘀咕,並奇怪地打量這四周圍,當她看到拱門的石刻“情池”二字,她忽然心生奇怪聯想,萌生了退意:“這、這是什麼地方?嘉善大師當真在這裏面?”
侍衛卻面無表情地抽出半截刀面:“請。”
一個字的廢話都懶得跟她解釋,冷酷無情得可怕。
王梓君咬緊後牙槽,拔刀了不起啊,有刀還不一定能打得過她呢,要不是……她冷哼一聲,被迫無奈,只能硬着頭皮邁步入內……
——
情池中,嘉善受絲絲縷縷的熱氣燻蒸,清澈透明的皮膚泛起了紅意,但他神情依舊平靜,彷彿只泡了一池普通的溫泉,不見異樣。
直到“嘩啦”一聲入水聲,溫熱的水在池中輕輕地盪漾着,泛起層層柔美漣漪。
有人也進入了池中。
可以想象,來人緩緩踏入浴池,水瞬間沒過腳踝,繼續朝前撩撥池水,身體也漸漸被水包圍着每一寸肌膚。
有水滴從上方滴落在了嘉善的肩膀與鎖骨處,與此同時,一道幽香氣息浮動,慢慢貼近了靜心參禪的他。
“善人,你遲遲不歸,原來是躲在這裏啊。”
一道調笑又純得誘人的聲息,忽然縈繞在耳邊,令嘉善心中一震,倏地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三、三三?”
來者怎麼會是她?
“就是我啊,善人不想見到我嗎?”
她茫然環顧着池水,用手輕輕地撥動一捧水:“這是哪裏?這池水好漂亮,竟然是紫紅色的,就好像……”她頓了一下,然後嫋嫋娜娜地俯下腰,盯着水中映出的自己與嘉善:“好像只有在夢境中才會有的顏色。”
嘉善不自覺隨她的動作,也看向池內倒映出來的模糊景象——一男一女,一剛一柔,一大一小,一陽一陰。
他告訴自己,她只是一段幻覺,是情池令他臆想出來的一抹虛假影子,並不是真的三三……
她當然不可能是真的,三三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倘若真進入了情池,根本不可能保持清醒,她會逐漸陷入自己的欲求瘋狂,如同以往進入情池的那些人一樣。
可是他不懂……爲什麼引動他迷惑入欲劫的人,會是三三呢?
他自問自己並沒有對她有任何偏離的想法。
那爲何他會在情池中看到“她”?
嘉善自不會與一個無形之物言談,他緊守心神,繼續摒棄雜念,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之中。
只是他永遠都猜不到,眼前這個“三三”卻並非是情池誘發的虛假幻想。
自然她也不會隨他的心意變換而消散變化,反而她在評估、感知過後,好似知道了這一池水是代表着什麼,而壞心眼地打算變本加厲起來。
徐山山已經猜到了棠家的人逼他入情池,還叫來王梓君是什麼目的了。
想必是嘉善的意志力太過驚人,始終木人石心,不爲任何所惑,便是想找來王梓君來擴大情池的效力,令嘉善身中情毒。
看來她這個邊緣人物的形象很是深入人心,同樣在嘉善身邊,他們全然不考慮帶上她。
徐山山知道嘉善現在肯定拿她當幻覺看待,如此正好。
“幻覺”可不會像真人那樣循規蹈矩,哪怕做了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也能被原諒的,對吧?
“善人,這世間除了修行,還有更多奇妙歡愉的事情,你不想去親自體悟一番嗎?”
她眉眼淺笑,但卻沒有像方纔一樣刻意去接近他,反而保持着若有似無的距離。
對於一個渾身包裹着堅硬外殼的人,無論施展什麼手段都是無效的,她得有耐心,有耐心地一點一點撬開那一層外殼,但凡能撬開一絲有機可乘的縫隙……那他就無處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