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玄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桑家靜字數:2251更新時間:24/06/27 22:03:44
暴動最終成功了,江陵城“改朝換代”,當地的聲望名流、官紳、地主與商戶,死的死,逃的逃,暴徒與饑民以一種搗毀、撕裂的殘暴憤怒,將它強行佔爲己有。
當天邊露出一片火燒似的紅雲時,各方面的瘋狂血腥與惡象才終於平息了,這時一支整齊如刀切、紀律嚴明猶如鋼鐵鑄就的軍隊,正沉穩地向江陵城邁進。
那迎風飄揚的軍旗獵獵作響,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象徵着它的榮耀與威嚴,亦向是在這片土地高調宣示着它的到來。
此時喬裝打扮重新變回了災民模樣的徐山山,與饑民混爲一體,當她看到那一面紅神旗時,眯眸——那是謝氏的軍隊。
會是謝羽槿來了嗎?
陽光下那鋥亮的盔甲折射出冷峻的光輝,令人望而生畏,沒人敢大膽直視,紛紛垂眼避其鋒芒,唯徐山山視線遊巡着那片金屬“海洋”當中。
直到她看到了謝玄,這才收回了視線。
原來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謝玄,謝羽槿的堂弟。
她先前就心中存疑,這一次暴動時機、動機倒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但親身經歷過的人卻又有不同的感知。
這些暴徒機動性與組織性很強,總有一種事前規劃好,從執行到達成都異常流暢從容,而且他們佔領劫掠江陵城後,並未與饑民一道涌流向倉庫、富紳家的皰廚間,以填飽肚子爲首要目的。
反倒大批量侵入當地民望家族、官衙與城令府中進行搜刮駐守,她瞭解,這是權閥軍隊的歷來風格。
於是她守株待兔,倒是等來了“狼子野心”。
謝家先是掌控了九州之二,又對江陵城突發兵變,理由她雖然一時弄不清楚,但顯然謝家正在私底下佈局籌謀些什麼。
一向忠誠於皇室的謝家會背叛嶽帝?
倘若是以前徐山山的確不太相信,但如今她的人生也是因爲一場背叛而翻天覆地,這說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
“謝將軍,江陵城令與棠嘉善昨夜都趁亂逃走了,我們派去追擊的人今早也跟丟了……”
話音未落,只聞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剎那間,鮮血飛濺而出,上前彙報的暴徒便被削掉了頭顱。
謝玄有一張白淨斯文的俊臉,細眉單眼皮,但眉宇間卻常年蓄積着一股陰晴不定的煞氣:“竟讓棠嘉善跑了?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們這羣廢物留着有何用?”
當他的目光冷酷地掃視向城中,整座城市霎時間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軍隊緊握手中鋒利無比的武器,寒光閃爍,宛如死神的鐮刀,他們冷酷地揮舞着刀劍,肆意砍殺着所有活着的暴徒。
屠城開始,也意味着滅口。
徐山山在看到謝玄出現時,便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了。
這人有多殘暴與變態,她早就見識過了,這些臨時被他組建起來的流民暴徒,被他利用完之後便無用了,他向來喜歡幹“卸磨殺驢”的事,是以她已提前一步離開了。
她悄然無息出現在一個落單的士兵身後,他察覺有異,當即警覺轉頭。
“你身上的盔甲很重,它令你走路都覺得困難,你馬上會將它脫下來。”
彷彿一切都離他遠去了,只有心中那個強烈的聲音在迴盪。
“是啊,很重,我很難受,我必須將它脫下來。”
士兵將盔甲整齊脫下後,徐山山伸手接過,她又道:“你累了,睡吧。”
徐山山扮作謝家軍,魚目混珠,一路等待時機。
在屠戮完的軍隊打算派遣士兵去打掃城池,將屍體帶到江陵城外毀屍滅跡時,她報了名參加,隨便拖了一具死屍當工具,便順利地從江陵城中脫身。
謝玄並沒有留在江陵城中“欣賞”他所造成的殺戮盛宴,而是帶了一支精銳即刻調轉方向出城了。
一股極爲疲倦與虛弱席捲了全身,她從嘉善那裏“偷”來的生機正在減弱,她動用了多次言靈,這無疑在折損與消耗着她。
謝玄出現在江陵,那麼這一帶無疑將佈滿毒液荊棘,他還是頭惡犬,只要是被他標記上的,他嗅着腥味便能很快追上……
嘉善,你人格那般高尚端正,豈能應付得了謝玄那廝,惡人只能以惡制惡。
可我向來沒有平白救人的美好品德,倘若我救了你的命,你便要將你的愛報答給我了。
——
一路突圍出城,擺脫不明勢力的追擊,城令所帶的屬下已折損大半,如今只剩下十幾個護衛,他不敢停留在危險的區域,是以連日奔波想趕往商丘。
能當上一城的城令,他腦袋自然不笨,他或許一開始沒看明白,但在有人打算暗殺嘉善,還有他們被人一路追殺之後,他就猜到了這一場暴動並不想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
但只要到了商丘,他身邊有嘉善大師,便不怕任何危險了。
因爲商丘是棠家根基,雖然商丘在八王之一陳王的管轄地界上,可它卻是棠家一族來管理地方事務以及政權,連陳王都無法干涉侵入。
不僅如此,棠家還掌控着九州其中六州的經濟命脈,可謂是陸地暗王亦不爲過。
只要進入商丘地界,他們絕對就會安全無虞了,因爲嘉善大師是棠家人,這也是爲何江陵城令執意要帶上嘉善離開,沒有他當通行證,他根本就進不去商丘。
嘉善醒來後,得知已經進入了涇河邊境,神色平靜緘默,便沒有執意要返程江陵城尋人,城令自當他想通了,實則嘉善是得知了江陵城如今已經是一座死城了。
棠家線報當世無雙,不出兩日,江陵城中暴徒與滯留者盡數被謝家軍殲滅,滿城死屍的事情便傳入了他耳中。
至此,他不飲不食,足足念了五日的渡亡經,直到暈厥了過去,城令這才明白他這哪是想通了,這分明是成爲了他的一個心魔。
眼見快到商丘了,城令一直緊繃如弦的神經才緩鬆了些許。
落日餘暉,但見前方蒼翠蒼山下,有一水流綠竹的田園村莊,炊煙裊裊籬笆牆,靜謐而美好。
城令考慮再三,還是抵不住誘惑,打算進村借宿一晚,休整舒緩一下近日的奔波勞累,但爲謹慎起見,還是先派人一探。
不久,入村者繞了一圈後回稟,並無異樣,於是他們一行人才安心踏入。
“滴答、滴答……”
鄉村小路旁一個木桶翻倒在地上,裏面的水灑了一地,從石板梯上順流而下,但奇怪的是它旁邊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