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同桌怎麼走了

    沈潮汐捏着手裏今日到期的走讀申請單，站在行政三樓那扇鉛灰色大門前。

    這已經是她從昨天開始第三次來堵門了。

    這位一中新任紀律主任似乎很不敬業，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瑩白細指敲了敲鉛色木門，發出咚咚的悶響。

    許久沒有迴應。

    沈潮汐像是泄氣般敲門速度和力度加大一些。

    咚咚聲變得粗魯起來。

    反正裏面也沒人，拿門出出氣也不錯！

    她顯然已不抱希望。

    等待的時間裏，沈潮汐腦子裏想着各種能出入校門的可能性，其中她還想到爬牆！

    與全國中學如出一轍的標配，學校三面高牆上端都佈滿密密麻麻的帶刺鋼絲。

    不過，這種程度根本牽絆不住沈潮汐。

    “進來！”

    也許是太過投入的胡思亂想，待聽到這個熟悉聲音時，沈潮汐微微愣了片刻，然後便是翹了翹嘴角。

    只要能“逮”着人，她自然有辦法讓人在申請單上落筆。

    藉着手腕的力度，手掌輕輕按壓下，金屬門把手轉了小半圈，大門應聲而開。

    “商老師……”

    大門打開的瞬間，沈潮汐已經做好表情管理，把一個學生應有的謙卑和尊重盡顯出來。

    只是，她一進去便愣了。

    辦公室裏並不只有商江寒一人。

    沈潮汐怔愣的同時，對方開起玩笑。

    “怎麼樣江寒哥，我說有人敲門吧，你還說是風聲！”

    此時，商江寒正坐在茶臺邊翻弄他那套不菲的茶具。

    細長冷白的手指在銀白通亮純釉瓷器間穿梭，很能吸人眼球。

    像是一尾一塵不染的白魚在水裏遨遊。

    轉眸間，沈潮汐認出坐在商江寒對面的女生，正是她的同桌鍾離。

    鍾離稱呼商江寒爲“哥”。可見兩人關係不一般。

    其實，也不難猜測，上京頂級豪門也就那幾家，關係自然盤根錯節。

    “美女同桌，你來的真是時候，嚐嚐我們商三少的手藝，他可不輕易給人服務，我今天運氣不錯，你也不錯！”

    鍾離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朝沈潮汐發出邀約。

    “江寒哥，你知道吧，我呆的那個九班，二十個同學，十九個都跟我一樣進來就是混個文憑，只有我這個美女同桌才是實打實的學霸！弄得我都想好好學習了！”

    鍾離聲音嬌嬌俏俏的很是好聽。

    商江寒眉眼微垂，注意力本來在手下茶杯上，此時擡起頭，淺淡的眸光朝來人看過去。

    一週不見，面前女孩似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身白藍校服，溫溫淡淡的表情，無論在哪都讓人眼前一亮的瑩白皮膚，還有讓人駐足目光的長相。

    一週沒來一中這邊，昨天會所牌桌上見到鍾碩希，他叮囑記得給鍾離辦走讀證明。

    這樣的小事，學校教導主任就有權利，並非非他不可。

    只是，想到似乎還有一件同樣的事情要辦，他便過來了。

    沈潮汐彎起脣角，跟鍾離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

    兩人是同桌，平時交往不多，可也算是熟人。

    雖然有鍾離的邀約，沈潮汐可沒有那種自覺性，她拿着手裏的申請表走到商江寒一米開外，將紙張遞到她的視線之內。

    照舊是手寫體走讀申請，字體清雋中帶着一股剛勁，用語禮貌謙和。

    商江寒將目光轉移到那張紙上，手上動作還放在他的茶具上，並沒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沈潮汐壓低眉眼，濃密的眼睫半掩下來，見對方沒有開口，只好再強調一遍。

    “商老師，我的走讀還需要一段時間，麻煩您給籤個字。”

    沈潮汐話裏用上了“麻煩”和“您”字，姿態放得挺低。

    此時，商江寒正拎着一提山泉水注入水壺裏，聽到這幾個字眼，手下微動，便有水滴濺了出來，在他右手虎口處蓄出小小水窩。

    商江寒放下水桶，伸手朝向沈潮汐，並擡眸朝她看過來。

    ？

    沈潮汐微怔，這樣的手勢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接她的申請單吧。

    “哦！”愣怔只在一瞬間，沈潮汐便明了對方的意思，她很快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商江寒伸手接過，漫不經心一點點擦起手指。

    “拿筆來！”指頭擦到一半，這位終於大發慈悲開口。

    沈潮汐沒帶筆出來，便朝四下看了一圈。

    辦公桌筆筒裏插着幾支黑色簽字筆。

    沈潮汐快步走過去，伸手剛要去拿筆，眼眸隨意掃過平鋪桌面的唯一紙張。

    然後，她的注意力便被紙張上幾個大字吸引了。

    走讀申請

    申請人：鍾離。

    申請原因：不適應。

    走讀時間：一直。

    這十幾個字過於簡短，只佔用了紙張的三分之一不到，剩下三分之二的部分“商江寒”三個大字異常醒目。

    沈潮汐咬了咬下脣，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等商江寒將自己的名字簽在沈潮汐三個字後面，沈潮汐扭頭就出了他的辦公室。

    因爲心裏有氣，沈潮汐關大門的動靜有些大。

    咚的一聲把正低頭打遊戲的鍾離嚇了一跳。

    “哎！我同桌怎麼走了？”

    商江寒手裏轉着簽字筆，側眸朝辦公桌那邊瞟了一眼，意味深長勾了勾嘴角。

    “把你的走讀申請拿走，我還有事。”

    商江寒開口趕人。

    **

    晴了一週的天氣終於在週六這天轉陰。

    一早烏雲密佈，到了下午放學時開始狂風大作。

    沈潮汐從教學樓出來時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黑白條紋襯衣，淺白牛仔長褲，一雙白色帆布鞋。

    她從學校到姚家，中途需要轉乘一輛公交車，今天舅舅休班她不用再趕到醫院。

    剛要出教學樓口，迎面看到一身黑衣，頭髮一絲不苟盤起的白瑾媛。

    “白老師好！”沈潮汐停下來禮貌打招呼。

    白瑾媛下午沒課，到圖書館查資料剛回來，聽到這聲招呼，本來沒太在意，隨後透過偏大的黑框眼鏡看到來人。

    她停下腳步。

    “沈潮汐，聽說你家裏長輩生病，需要你照顧？”

    因爲申請走讀的單子不經過白瑾媛簽字，沈潮汐從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嗯。”沈潮汐點頭。

    白瑾媛上下打量一眼面前衣着樸素的高瘦女孩，心裏不免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