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禍鬥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大腦被掏空字數:4032更新時間:24/06/27 00:22:11
李啓和禍鬥面對面。
此刻是正午時分,不過天空卻有些陰沉。
‘焚燒白晝’雖然沒有完成,但似乎依然達到了某個效果,直接導致了目前的蒼天看去十分慘淡。
天上的罡風層完全紊亂了,而且……四周的陽氣似乎是被提前點燃,因此消耗的非常嚴重,陰氣席捲周圍,完全陰盛陽衰了。
因爲這樣,所以肉眼可見的遠方,那些偶爾露出的遠景,再清楚不過地表明到處都是同樣的混亂,同樣的陰氣捲來,從而使萬物的陰陽平衡都完全失衡,身體不由自主的難受起來。這混亂和狂暴一直擴展到空曠無垠的廣漠的地平線的那一邊,一片無止境的恐怖景象,衆生卻孤單單地懸於其間。
不過……這也很符合‘禍鬥’的神通。
厭火在其南,獸身黑色,體類犬,生火出其口中,名曰禍鬥,噴火作殃,不祥甚矣。
禍鬥,災厄之獸,從名字也能看得出來,‘禍’字都擺在名字上了,一看也能知道不是什麼祥獸瑞獸。
它的到來就會帶來火災。
不過,禍鬥同時也是遠古大神們的跟班。
說是跟班也不太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背後的偷偷跟着的野狗。
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聽,但大概就是這樣。
因爲,禍鬥的味覺非常特殊,一般的食物對禍鬥來說根本沒有味道可言,味如嚼蠟,而它最喜歡吃的就是各種類型的火焰。
它可以品味出不同火焰的味道,並且非常喜歡,一般都是禍鬥的人生愛好之一。
這些火焰的品級還不能太低,所以禍鬥一般都在各種地方覓食不同的火焰。
換句話說,他們愛吃異火,而且吃了就是徹底吃掉了,是不會再生的。
這種火焰在諸天雖然不太少見,但也不太多見,尋找起來還是很難的,因此禍鬥時常捱餓,找不到吃的。
所以,禍鬥想吃一頓飽飯,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跟着那些天神們走。
不管是雷神,亦或者火神,還是其他的某些天神,他們的車駕後面,都會有各種天火叢生。
雷神掠過天際的各種雷火,乃至於太一以及那一系列神系的真火,火神更是不必多說,那更是各色火焰多不勝數。
所以禍鬥就成了一條跟在各色天神後面的野狗,等着吃對方留下來的火焰,飽餐一頓。
當然,說是野狗,但那是和諸位天神比起來的,天神們都是大能,禍鬥自然只能算是野狗,但和其他的生物比起來,禍鬥作爲災獸的威懾力那就是駭人級別的了。
不談那些,既然禍鬥喜歡跟着天神的後面跑,那衆所周知……
火神的名字,是祝融。
祝融不僅僅是‘祝’的來源,他本身也是天神之一,而且還是相當高位的天神,有着‘赤帝’的名號。
此前就曾經說過,‘帝’是神的領袖。
星官之主,那位紫微天庭的領袖,太一,就被稱之爲‘天帝’。
對應的,作爲火官之主的‘祝融’,也被稱之爲‘赤帝。
對應的還有白帝、黑帝、青帝等等,也都是不同的天神們的領袖。
這一系列的線索,瞬間在李啓的腦子裏拼出了一個七七八八的事實。
作爲祝融後嗣的祝鳳丹,說不定因爲祝融,而和禍鬥產生了某些牽扯。
說時遲,但這些在李啓腦子裏不過是瞬間的事情,意識到這點之後,李啓立刻做出了反應,他說道:“原來是禍鬥前輩……沒想到,幫我的竟然是您。”
“可別,我不能直接出手幫你,不然會惹來許多變數,至於這些帝流漿,已經是極限了,不過……應該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吧?畢竟你的對手大概還要很久才能被治好。”禍鬥說道。
李啓點了點頭:“若是沒有意外,確實如此,不過……肯定是還有底牌的,不會那麼簡單。”
“一個完好的四品加入戰鬥,很多底牌都不會生效了。”禍鬥說道。
“沒那麼簡單,對了,按照這個說法……前輩您突然降臨,人道那邊知道嗎?”李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當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那我豈不是白來了?這是你師父的後手,就是爲了贏。”禍鬥答道。
這話讓李啓微微鬆了一口氣。
很好,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只不過,因爲你的關係,帶來了意外出現的機會,本來現在人道已經輸了,你卻要等到晚上,平白浪費了幾個時辰。”禍鬥有些不滿意。
是的,如果李啓不那麼堅持的要等到晚上的話,現在白晝已經焚滅,銀月落下,帝流漿會如同潮水一般落入李啓的內天地,直接將他治癒。
當然,身中神是沒辦法復原的,帝流漿可以治癒內天地,卻無法復原已經切割掉的身中神,這個只能靠李啓自己了。
不過,縱然如此,也等於李啓恢復了許多的戰鬥力。
只要成功,基本就宣告勝利了。
“焚滅白晝……後果會很嚴重吧?”李啓問道。
“不會有多嚴重,只不過是陽氣失衡,百越大概會有個幾百年沒有白天而已,之後自然會補充回來,小事情,如果你們賑災工作做得好,死的人不會太多。”禍鬥說道。
聽見這個,李啓連連搖頭:“既然如此,那還是等等比較好。”
“爲何?”禍鬥好奇,不知道李啓在堅持什麼。
她問道:“直接贏下戰鬥,不知道能夠節省多少犧牲,少死多少人,反正會受到沒有白晝影響的,基本上都是些凡人而已,修行者抗風險能力很強,七品以上就不太會受陽氣失衡的威脅了。”
“直接焚滅白晝,那麼節省的這幾個時辰,不僅可以有效降低風險,還能夠讓前線少死很多人,苦一苦百姓而已,反正你又不是沒有救濟的能力,只要贏下這場戰鬥,那救濟不過你一心而已,何必冒這個風險。”
李啓搖了搖頭:“前輩,話不是這麼說的,現在正是人巫道爭的關鍵時間,若是我這麼做,那巫道還能在這場戰爭之中立足嗎?在底層的道爭會立刻輸掉吧?”
禍鬥輕笑:“巫道立足靠的是凡人嗎?別逗我笑了,誰不知道巫覡對凡人是放任自然的態度,不阻止,也不培養,一切任由他們自己打拼,這種情況,你們說不是本來就不注重凡人的嗎?就好像此刻的道爭一樣,你的命令,爲了讓巫道能夠貫徹到最底部,可是直接遷徙鏟滅了一代人啊,比焚滅白晝狠多了。”
禍鬥說的,就是李啓之前六十年做的事情。
爲了能夠打破底層的輪迴,李啓直接下定決心,讓一代人,類似張好命的那些農民,互相搬離家鄉,流轉,藉此讓他們脫離土地的束縛。
是的,土地的束縛。
對農民而言,土地既是生存的依賴,同時他們也被土地牢牢禁錮在那裏,只能不斷的因爲土地而受到壓迫。
所以,李啓將他們流放,其本質就類似於,乾脆把人質槍斃了,然後綁匪自然就沒辦法威脅這些自由人了。
但這樣做,的的確確死了很多人,雖然下一代的百越人都因此而脫離了土地的束縛,李啓甚至爲此推動了土地的公有化,這一切都是爲了把人從土地的束縛之中解放。
所以,李啓答道:“確實死了很多人,但讓更多的人變好了,百越欣欣向榮,這是讓天地大源強盛的辦法,生命不應該遭到這樣的束縛,不是嗎?”
“那贏下這場戰爭,對百越來說難道不好嗎?快點贏下,只不過一點點代價而已。”身爲妖族的禍鬥似乎是不太理解李啓。
“不,爲什麼要快點贏下呢?”李啓反問道:“正如我之前所說,這場戰爭,是一場道爭,而且……我贏了之後,百越可不是我說了算。”
“沒了人道,我拿什麼去改造百越?”
沒了人道,李啓用什麼去改造百越?
這話讓禍鬥眼睛瞪大,讓她從之前的那種日常的,滿腦子祝鳳丹的心態清醒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她是個想從李啓身上敲打出祝鳳丹些許信息的少女,那麼此刻,她才真正回到了自己三品高人應有的模樣。
“也就是說,你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可以贏,而你現在要做的,是藉助人道的手改變百越?你憑什麼這麼自信,你要知道,對手是有三品的。”禍鬥直起身子,本來那些充滿了‘人性’的微表情完全消失。
之前有這些表情的時候,她看起來就像是個輩分很高,但歲數不大的大小姐,而且還充滿了好奇心。
但現在,對方身上的壓迫感驟然提升,以至於李啓甚至都無法維持之前的從容。
或許這就是禍鬥想要的。
她通過這種方式,想要讓李啓暴露出自己真實而脆弱的那一面,而不是和現在一樣淡然的誇誇其談。
但李啓只是直起身子,隨後說道:“不是我自信,前輩,這和自信無關,只是我必須要去做而已。”
“改變百越,是必須去做的事,而如果直接打贏,百越國主們就不會讓我繼續干涉了,如果我想要強硬的繼續推動改革,那麼得到的將會是一團亂麻,而且甚至不能和現在一樣動用暴力,畢竟這些國主背後的勢力也會造成阻礙。”
“想要改造百越,這是最好的機會。”李啓如此說道。
“你太傲慢了,你憑什麼能在人道面前做這些事?哪怕祝鳳丹讓我來幫忙,給你提升了巨大的勝機,你也做不到。”禍鬥搖了搖頭。
她剛剛推演過了。
如果按照李啓現在的這個做法,那他恐怕會輸得很慘。
“不,前輩,你們想錯了,是只有這麼做,我才可以戰勝人道。”李啓低下頭,看向比自己矮的禍鬥:“戰勝人道,而不是打贏人道。”
李啓繼續說道:“我相信,就算我在這個局部戰場靠個體實力的暫時領先,贏下了人道,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因爲人道的力量不止於此,他們的的確確會有底牌,哪怕我現在殺過去,殺入南疆,如果百越的人心崩潰了,那最終輸的還是我,因爲百越必然會因爲我此刻的動作而進步,在這一步進在什麼地方……是看我們現在的情況的,百越不一定非要站在巫道這邊不可。”
禍鬥則顯得有些失望,她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想要爭取百越的支持,讓百越以後也站在巫道這邊,你更是要打贏,在百越這塊地方,說了算的畢竟還是百越國主。”
“你想讓百越站在巫道這邊,那你應該是讓百越國主們投靠你,衆所周知,他們總是會站在贏的這邊,給的多的這邊。”
李啓卻搖了搖頭:“百越說了算的,不應該是那些國主,而是百越的所有人,如果真讓那些國主在百越一言堂,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禍鬥訝異:“你這——你這小子,到底是人道還是巫道?人人平等?這可不像是巫道應該有的作風。”
李啓卻說道:“我是巫道啊,只是……巫道也講究自然而然,百越國主無德無能,那自有有德者取而代之,生死更迭,一代一代的進步,本就是自然之理,百越國主們強硬霸佔,干涉進程,試圖凌駕自然規律之上,不肯讓自己進步,卻打壓他人,這才是人道邪法的作風啊。”
“這不是人人平等,這是……衆生平等,萬物本來就應當具備同等的機會,我在修行之初,在一處名叫地油界的世界,就已經明了了這點,百越沒有給下面的生命一個機會,所以,他們不配代表整個百越。”
最後,李啓反問道:“禍鬥前輩,如果我不會向人道屈服的話,那我又怎麼會向百越國主們屈服呢?”
“……你真是,給自己選了一條難走的路啊,不過,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的祝鳳丹。”禍鬥眼神有些複雜。
“以前的老師?”李啓一愣。
他曾經聽說過的。
以前的祝鳳丹,據說,也是個符合祝人姿態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吊兒郎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