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應敵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大腦被掏空字數:4285更新時間:24/06/27 00:22:11
    雙方一來,直接就對於禮的出現方式產生了爭執。

    這種爭執不太可能從言語上得出結局。

    所以,雙方的術法就成了分出勝負的方法。

    卻見李啓身周浮現了他所理解的‘禮’。

    制度,規律,開始覆蓋之前籠罩他的‘水’。

    禹之爲君,左準繩,右規矩,故機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堅固,動合禮儀,言成制度,是謂禮。

    “君子於此待我以橫逆,其無禮也!”李啓喝道!

    語言,是有力量的。

    昔者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就是如此,李啓以前也曾展示過這樣的力量。(見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在指責唐國對他無禮,如此,他的術法便帶上了力量。

    既然無禮,那麼之前的規矩束縛自然鬆脫,李啓同時也得到了自由,並且還擴張到了柳君逸的身邊。

    李啓的手段可比‘水’要暴烈的多,更像是重重鎖鏈橫起,阻止柳君逸做出任何動作!

    這一手使出來,卻讓旁邊圍觀的不少人驚訝的站了起來。

    這種招數,不是巫覡應該掌握的,這是人道的手段!

    這巫神山公子是怎麼會的?!

    然而這時候,另一邊的柳君逸卻輕聲說道:“禮,立治之本,統之心體,以齊正於物,明體之所行踐履之事,何故壓人?”

    禮是用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用來強迫別人的。

    柳君逸直言,李啓口口聲聲言禮,卻用言靈之法束縛別人,已是落了下乘。

    言語落地,李啓涌過去的規矩領域直接裂開,一條在柳君逸身邊的裂縫張開,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半點。

    禮是用來束縛自己的,把禮錯誤的理解成規矩和法律,是錯誤的,是李啓對禮毫不瞭解的表現!

    李啓陷入了沉思,這下是真的有些壓力了。

    因爲對方的這個發言,他沒有事先預習過,也就是說,他沒有料想到有人會這麼說。

    也就是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衫儒士,確確實實是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並且,對方言行一致,哪怕是先前束縛他的那些‘水’,也僅僅是如水一樣環繞四周,不會造成不適。

    李啓用更加兇勐的鎖鏈封鎖對方的行動,反而害的自己現在無話可說,難以應對。

    李啓陷入沉思,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只能低頭沉思如何破解對方的話。

    而那位青衫儒士,他的身周清風徐來,流水潺潺,讓人在他面前忍不住的拘束起來。

    這就像是,若是走在普普通通的街上,人一般都會很放鬆。

    但如果來到了一間裝飾豪華,設施精美的房間裏,人一般都會變得很拘謹,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這便是‘芝蘭之室’。

    只要用禮來約束自身,就可以將自己變成芝蘭,那麼在你身邊的人,也會自然而然的被禮所浸染約束。

    這就是君子處事之道。

    這就是柳君逸給李啓的回答。

    顯然,李啓並不認可這點,但他卻一時之間找不出反駁的辦法。

    給他一點時間,應該還可以想出來,只是……現在大庭廣衆之下,沒有太多時間給他。

    但他想得越多,他身周環繞的‘水’就越多,他就越難掙脫。

    要知道,不是想出反駁的道理就完了,還需要以此爲根基自創術法來運用到實際之中才能算贏。

    李啓沉默了大概五秒鐘,大腦瘋狂運轉的時候,突然——

    言客站了起來。

    然後,他溫和的說道:“禮有三起,禮理起於太一,禮事起於燧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禮理起於大一”,其義通也;其‘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義乖也。”

    “其體有二。一是物體,言萬物貴賤高下小大文質各有其體,二曰禮體,言聖王製法,體此萬物,使高下貴賤各得其宜也。”

    言客的答桉,打破了沉默。

    他的話的意思也很簡單,簡單論述了一下他的觀點,並指出禮的起源並不只一個,你們兩個都說的片面了,而且,禮本身也分物和體兩法,不能混淆。

    隨着他的言語,衆人的目光再度朝着他看過去。

    言客很帥。

    如果說面前的柳君逸是一杆秀直青竹,注意到他的時候會感覺到心曠神怡,但如果不特別專注,很難注意到他。

    那麼,言客就是滿樹玉蘭,芬芳撲鼻,香飄十里,哪怕你刻意想要忽視他都很難。

    和言客比起來,李啓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都輸太多了。

    所以,當言客站起來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氣氛都好像變了。

    但這一下支援來的很及時,讓李啓有了充足的時間完成自己的思考。

    就在言客說完後,李啓馬上補充:“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衆生秩序,非禮不定。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是以禮在萬物,也在禮法,二者混元,諸經傳道皆有分域,小大殊名,不足怪也!”

    二人聯合,你一眼我一語,順利將柳君逸壓下。

    隨着二人言語中的道理,對應的術法自然而然的從他們的手中生成。

    柳君逸身邊環繞的‘水’,突兀的分成了兩半。

    周遭被鴻臚寺卿分割出來的十數裏,也分成了兩半。

    就好像陰陽一般。

    陰陽太極,易也,禮的一體兩面在此處顯現,李啓和言客一人控制一邊,在這周圍畫出一圈界限分明的陰陽圖。

    左右有分也,如軍之在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濫。

    這下換成柳君逸皺眉了。

    但這時候,旁邊有人大聲怒斥:“以二敵一,不恥否?!”

    本來只是指責李啓和言客圍毆的舉動,但是,上頭的巫神山大巫聽見了這話,冷哼一聲,居然迴應了!

    大巫一隻手撐着臉,歪頭說道:“有人支援便是不恥,那你們先前二十幾人對李啓車輪戰又是如何?”

    “不如這樣,本來就是巫神山與唐國之爭,甚至還有些人去外面找外援,那便放手施爲,你們也可參加,如何?”

    鴻臚寺卿自知理虧,沒有搭話,畢竟外援確實是他叫的。

    大巫的迴應,讓下方的其他人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就有其他儒士起身,支援柳君逸!

    有人起身喊道:“年代參差,所說不一,緯候紛紜,各相乖背,且復煩而無用,談何分局?今並略之!保之以正直,納之於德義!”

    他說完這話,李啓等人的分割格局被壓制一二,同時也給柳君逸爭取了時間!

    柳君逸看向聲援者,感激的點了點頭,顯然這對他來說非常有用。

    然而,卻見博嶽起身,說着他最擅長的易學:“夫禮者,經天緯地,本之則大一之初,原始要終,體之乃人情之慾,上資六氣,下乘四序,賦清濁以醇醨,感陰陽而遷變,安能不分不辯?!”

    博嶽加入進來,其他唐國人更是不再顧及,刷刷刷的站起來十好幾個!

    有人大聲告訴李啓:“公子博物通人,知今溫古,但須知考前代之憲章是爲參當世之得失,俱以所見,各記舊聞。錯總鳩聚,以類相附,切莫違背本經,多易茆義。”

    有人反駁言客:“言禮有二本,不得信服,依我看,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

    有人則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凡禮,始乎梲,成乎文,終乎悅校。故至備,情文俱盡;其次,情文代勝;其下復情以歸大一也。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時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萬物以昌,好惡以節,喜怒以當,以爲下則順,以爲上則明,萬變不亂,豈可因人而異乎?”

    頓時,場面亂作一團,《世紀》、《六藝》、《廣雅》、《禮運》、《古禮經》、《洛誥》等等等等,數十本古籍中各自的觀點被拿起,無數文章哲思先賢名言被擡出。

    若是沒有一定的功底,光是這些說話都足夠讓人頭痛。

    這些話本就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需要細細品讀才能理解其中的意味,現在如同連珠一般涌來,眨眼之間便堆積了上千條!

    隨着這些言語,更是有無數術法現身,發揮不同功效,像是海嘯一樣朝着幾位巫神山公子拍來!

    上千條言語,每句話都需要被駁倒。

    上千個術法,每個術法都需要被破解。

    接不住便是輸,而且輸得很難看,哪怕公子再強,但這可是好幾百位八品同時發起的進攻,雖然並非死鬥,但量也能堆死人了!

    這些大部分言語,對李啓和言客來說都能很輕鬆的解決,可是太多了。

    兩位數的加減法很簡單,但讓你短時間內做一千道呢?

    面對着海浪一樣洶涌而來的言語與術法,三位公子各自看了一眼。

    博嶽直接盤腿坐下,然後雙手一揮,兩道陣盤飛出,一手一個,說道:“我負責分門別類,給你們兩個的道理與術法配對。”

    李啓深吸一口氣,調動腦中記憶:“我負責辯駁。”

    言客點點頭:“我負責術法。”

    三人默契無比,迅速達成一致。

    博嶽兩道陣盤架在最前,迅速拆解言語和術法,將之分類整理,在剎那之間完成無數數據的歸納,編好順序,打上標記,然後將這些聲音和術法分別提供給李啓和言客。

    李啓這邊,耳邊同時響起無數聲音。

    這些都是博嶽傳來的聲響。

    這些低沉的呼聲,它們如同海浪拍打在李啓的面前,只不過一個剎那間就讓他腦子懵住了。

    好在這些聲音都有博嶽標了記號,讓他不至於聽錯。

    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站穩。

    真知道韻全開!

    所有的感知全部放在了聲音之中!

    博嶽已經幫他分揀好了,他不需要分辨那段話是不是和其他話混雜在一起。

    在真知道韻的幫助他,他快速的理清楚每一句,然後做出迴應,打包發給博嶽。

    博嶽收到消息,再以自己的陣盤發出聲音,傳到對面的人海之中。

    而在另一邊,言客要迎接是卻是無窮無盡的術法。

    無數雜亂但玄奧的力量盤旋在他的周圍,這些都是以古代先賢的道理爲根基製成的術法。

    好像霹靂炸裂,波紋四蕩,驟然間,無數術法開始匯聚力量,一層接着一層,無數個術法的法力擰在一起,一重爲一重蓄勢,匯聚着朝着言客拍來。

    一瞬間,天地似晦,俄聞風聲蓬蓬,好似前無堅陣,所向摧鋒!

    好在,言客不需要一邊思考辯駁,一邊想辦法破解術法。

    他要做的,就只是破解這些術法而已。

    言客開始拆解。

    每一個術法的弱點,每一個術法的根基。

    他沒有李啓的真知道韻,無法徹底瞭解這些術法的存在形式。

    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

    言客還在九品的時候,就以引導一整個小世界的人爲己任,對於細微的處理得心應手。

    而且,那個小世界還有非常罕見的特異宙光。

    他將那顆小世界拿出,輕輕一點。

    大巫在上面做的禁制展開,卻見那顆被壓縮到拇指大小的小世界上透露出一股古怪的波動。

    言客的速度,被加快了。

    不對,不是速度加快了,而是他的時間和周圍產生了差速。

    接着這股差異,他就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理這些術法。

    三人連攜,面對數百人圍攻!

    但在這個時候,在人羣外,柳君逸卻停了下來。

    他沒有加入圍攻之中。

    鴻臚寺卿陰沉下臉,開口道:“君逸,爲何停下?”

    柳君逸行弟子禮,躬身拱手,用尊敬的語氣答道:“非是生死之鬥,豈可趁人之危?已有千百人圍攻,又何差我一個?”

    “你看得出來,他們三人中任何一個人面對你都只能平手,現在三人被牽制,你若出手,則勝局已定。”鴻臚寺卿說道。

    但是後面這句話,沒有任何聲音,只在柳君逸的腦子裏響起,顯然是祕密傳音,甚至對面的大巫都沒發現。

    柳君逸看了一眼還在掛機的鍾明樓。

    “對方還有一人,現在插手也不過是平手而已,況且,只是切磋較量而已,率衆圍攻,非君子所爲。”

    鴻臚寺卿鼻子都氣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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