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他這是要造反?!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翻個小白眼字數:9604更新時間:24/06/27 00:20:03
    一手拿着一盒香皂的朱元璋,滿臉都是得瑟與炫耀。

    準備要給馬皇後來個大驚喜。

    讓他妹子好好看一看,他有多大能耐,弄了多少好東西。

    並給他妹子吹噓一下,梅殷那個混賬東西,已經徹底認識到了錯誤。

    開始送好東西,來向他這個老丈人尋求和解了。

    結果,正在興頭上,卻看到了房間之內坐着的自己兒子朱標。

    朱元璋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嚨一樣,嘴裏面沒有說完了的話就沒音了。

    整個人都愣在了門口,臉上的所有興奮之情,也都在此時盡數凝固。

    自己的……標兒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時候,他不是早就應該回春和宮了嗎??

    這……怎麼現在……

    又想起之前標兒給自己香皂時,自己所說的那些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話。

    還有對着香皂,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要多不屑一顧就有不屑一顧的表現。

    朱元璋都想找個地方鑽下去了。

    當真太尷尬了!

    一時之間,就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朱標看着那一手拿着一盒香皂,滿是興奮,手舞足蹈而來的朱元璋也愣住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會來這麼一出!

    說好的對香皂完全不屑一顧呢?

    說好的香皂花裏胡哨呢?

    這咋……通通都變了?

    自己父皇這反差有點大呀!!

    “那個……父皇,母后,天色不早了,孩兒便回去休息了。”

    朱標愣了一會兒之後,忙起身來對着馬皇後和朱元璋二人笑着說道。

    神色看起來還是挺自然的。

    朱元璋這個時候,也將那兩盒被他高高舉起的香皂,給很自然的放了下來。

    對着朱標點點頭道:“也行,時間不早了,標兒,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個時候的朱元璋,看起來分外的穩重。

    滿是帝王的威儀。

    朱標點頭應是。

    從坤寧宮這裏離去,看起來神態自然和之前一般無二。

    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剛纔發生的那一幕一樣。

    朱元璋也背着手,滿是做皇帝和做父親的沉穩樣子。

    一直等到朱標的身影消失不見,朱元璋才手中的香皂給放到了桌子上。

    一張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縱然是朱元璋這麼厚的臉皮,老臉也受不了了。

    實在是剛纔的這一幕,太過於令人意想不到,也太過於尷尬了!

    尷尬的朱元璋用雙手,直搓自己的臉。

    想找條地縫給鑽進去。

    “怎麼了重八?發生了什麼事?”

    馬皇後隱約看出來了一些事,但具體是什麼卻不太清楚。

    朱元璋道:“沒……沒啥。”

    “這香皂,是咱女婿和女兒兩人,讓標兒給你帶回來的吧?

    還別說,真挺好看。

    這兩個孩子還是蠻有孝心的,心裏面有你這個當爹的。”

    “那個……還行吧。

    這東西,其實也就那樣。”

    朱元璋看都沒看再香皂,彷彿剛纔一臉興奮回來的不是他一樣。

    “哈哈,重八,伱可別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老夫老妻了,咱倆誰還不知道誰?

    有這麼一個好女婿,偷着樂吧你!

    來來,趕快看看這兩個孩子給弄的香皂都有什麼。

    我還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這麼全的香皂呢!”

    馬皇後說着,就將其中一盒香皂拿到手裏,上下打量一番。

    找不到怎麼開的,就問朱元璋。

    朱元璋伸手接過,將其打開。

    “看,就是這樣,這裏面的香皂,總共有十種,各不相同……”

    朱元璋的話匣子很快就又打開了,給馬皇後介紹起了香皂。

    方纔,朱標在這裏所出現的一些尷尬,也在快速的消失……

    ……

    “哈哈哈……”

    走出了坤寧宮之後,朱標終於是繃不住了,咧嘴笑了起來。

    自己父皇當真太有趣了!

    尤其是父皇手舞足蹈,滿是興奮想要給母后顯擺。

    發現自己在這裏後,那一瞬間的神情變化。

    當真是越想,越讓人覺得好笑。

    特別有趣。

    雖然以往就知道自己父皇在母后這裏,和在外面反差還是挺大的。

    可卻沒有想到,居然能大到這種程度。

    越想越是覺得好玩,越是開心。

    朱標覺得,經此一事兒,自己父皇至少三天都不樂意見自己。

    不過,明天自己該去見父皇,還是要見父皇。

    他才不是爲了看父皇的尷尬,他朱標可是個大孝子!

    可從來不會幹這等事!

    ……

    “爺,這香皂真好用,滑溜溜的,塗抹上真舒服。

    這……都是二妹夫做的?”

    春和宮內,水汽氤氳的浴室之中,身材嬌小,十分曼妙,格外富裕的太子側妃呂氏,望着太子朱標說道,精緻的小臉上,帶着一些驚歎。

    “對,就是二妹夫弄的。

    這東西確實不錯,在這應天府城裏賣的很貴。

    很多人有錢都買不到。”

    朱標一邊說,一邊坐在這裏享受着呂氏給自己往身上打香皂。

    “哎呀,這二妹夫還當真是有大才之人。

    連這些都懂。

    這下子二妹嫁給他,絕對不用擔心吃飯的問題了。

    原本我還有些擔憂,他們生活在鄉下,日子該怎麼過。

    怕他們受了委屈。

    現在看來卻是我多慮了。”

    朱標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很好。

    他們兩個是絕對委屈不到的。

    二妹夫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

    “聽夫君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要去他們那裏看看了。

    再給二妹做兩套衣服帶過去……”

    呂氏聲音柔柔,一副特別的體貼,特別懂事的樣子。

    “那行,等過段時間有空了就過去。

    你的手藝好,二妹若是見了你做的衣服,還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二人一邊洗澡,一邊在這裏說着一些話。

    朱標對於這呂氏很是滿意。

    如此洗了一會兒後,呂氏摸着這滑滑的香皂,忽然間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當下便湊到朱標的耳邊,含羞帶怯的悄聲的說了幾句話。

    朱標聞言愣了一下,望向呂氏顯得有些不確定,又有些驚奇的道:“這……能行?”

    呂氏臉蛋紅紅的道:“妾身……妾身覺得應該是可以的。”

    “那要不就……試試?”

    朱標眼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

    過了一陣兒之後,太子和太子側妃兩人,從這沐浴的地方走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沐浴之時,不小心摔倒了。

    太子側妃呂氏,走路時看起來有些彆扭。

    偶爾轉頭看一眼身邊的朱標,含羞帶怯,又帶着風情萬種……

    ……

    “這二妹夫,真乃大才。

    香皂竟真如此好用,怪不得他要在靈犀閣那邊售賣。”

    躺回在牀上,朱標滿是感慨的出聲說道。

    邊上呂氏,小貓一樣靠在他的身邊。

    嬌聲道:“誰說不是呢。

    誰能想到這香皂,竟有如此何之妙用。”

    “哈哈……”

    朱標聞言笑了起來。

    “還是你聰明啊,若非是你,我可想不到這香皂還能如此用!”

    劉伯溫不能留了!

    必須死!

    還得儘快死!

    也已經很深了,躺在牀上的胡惟庸卻沒有睡。

    腦海當中,還在不住的盤算着事情。

    以往他覺得,這誠意伯劉伯溫也不過如此。

    像是一隻早就沒牙的老虎一樣,不會咬人了。

    可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先是中都城上的事,又接着給皇帝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穩穩的把自己給碾壓了。

    兩件事情讓他產生了深深的忌憚與強烈的危機。

    讓他再也坐不住了。

    真切認識到了劉伯溫的恐怖。

    這劉伯溫平日裏看起來不溫不火,人畜無害的樣子。

    可是現在,真的動起手來,竟是那麼的穩準狠!

    傷害要多大有多大!

    在中都城上,狠狠的整了李善長一把。

    這事他樂見其成。

    可現在,這狗東西居然整到自己頭上來了!

    那麼,就不要怪自己出手無情了!

    ……

    “廖永忠的罪證都準備好了嗎?”

    第二日,中書省內,丞相胡惟庸望着商暠出聲詢問。

    “胡相,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廖永忠犯下的事可不小啊!

    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

    商暠說這話時有些嘖舌。

    胡惟庸笑着點了點頭道:“這很正常,廖永忠還有他們巢湖水師本身就是私鹽販子。

    後面就算是拉起了兵馬,也一樣是匪氣難改。

    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膽大包天,肆意妄爲之輩。

    這些開國的猛將,有幾個是好脾氣的?

    他們中很多人,都覺得大明的江山是他們幫着上位打下來的。

    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的功勞大!

    這天下該有他們一份兒……”

    話說到這裏,胡惟庸閉口不言,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覺得他自己,剛纔說的話有些多。

    雖然這商暠是自己人,但小心一下總歸沒錯。

    嘆息一聲,胡惟庸望着商暠正色道:“所以說咱們這些人,一定要老老實實。

    在陛下面前,不要以爲自己有多大能耐,也不要覺得自己功勞有多大。

    咱們的功勞大,能大得過陛下?

    咱們的這一切都是上位給的。

    沒了上位,咱們算啥?

    啥都不算!

    更不要做那些狗屁倒竈的事兒,如此才能長久。

    屁股下面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呢,就等着你犯錯!”

    “是是,胡相您忠心耿耿,高風亮節,心裏面有大明,有陛下。

    上位讓胡相您來坐這個位置,當真是慧眼識珠。

    也是上位做的極爲正確的一件事。”

    商暠連忙送上了極爲真誠的馬屁。

    胡惟庸搖搖頭道:“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

    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都這點需要牢牢記住,需明白自己端的是誰的碗,吃的是誰的飯。”

    商暠又一次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說聽了胡相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隨後又想到一些事,小心的道:“只是……胡相,德慶侯功勞很大,巢湖水師水戰無雙。

    如今的巢湖水師,最後的排面就是德慶侯。

    咱們這邊針對他動手,真的能將他給弄下去?

    德慶侯若是反應過來動手的話,咱們這邊兒,一個弄不好會不好做。”

    胡惟庸聞言道:“不好做也要做,咱們是給上位做事,這官是給上位當的,不是給他廖永忠當的!”

    說罷之後,聲音又緩和了一些:

    “這點兒你不比擔憂,事在人爲嘛。

    而且德慶侯屁股下面,也是真不乾淨,一堆的爛事。”

    說着笑了笑:“更爲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已經太平了。

    兩川之地也已經平定。

    北元韃子苟延殘喘。

    仔細算來,也就只餘下了西南一地還沒有收服。

    而攻打那邊,也用不着水師出馬。

    在此等情況下,德慶侯的位置,可沒有之前那般重要了。

    也不是那樣不可替代。

    在我看來,這次的事兒,九成的可能能成。

    況且咱們也不是誣告他。

    是他自己真的作死,弄了那麼多事情來。”

    聽了胡惟庸如此說,商暠便不再多言,下去準備了。

    很快就給胡惟庸送來了不少的東西。

    胡惟庸仔細看過之後,便將其全部收好。

    前去武英殿求見朱元璋。

    這一次,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劉伯溫給拉下水弄死。

    德慶侯廖永忠便是最爲關鍵的一環。

    畢竟這廖永忠,可不僅僅只是巢湖水師現在的當家大哥。

    更是瓜步沉船,小明王身死的當事人。

    打了廖永忠,就可以又一次把小明王之死的事兒給弄出來說事了。

    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屎盆子往劉伯溫頭上扣……

    想要劉伯溫死,唯一可以用的地方就是小明王之死!

    而這也是胡惟庸,爲什麼本意是要對付劉伯溫,卻全程不直接對付劉伯溫。

    而是將矛頭對準了廖永忠的主要原因之所在。

    直接對劉伯溫發難,容易引起劉伯溫的奮力反抗。

    想要直接把劉伯溫給摁死,從正面根本就做不到!

    從側面動手則就不一樣了。

    做的好了,劉伯溫根本就察覺不到。

    等到他察覺到了,想要動手做些什麼進行挽回已經晚了。

    這事運作的好,絕對能給劉伯溫致命一擊!

    ……

    “上位,各地按察司,鹽使司,陸續上奏。

    說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私鹽販子。

    從南到北各處都有。

    原本私鹽販子還沒那麼多。

    可最近這兩年,卻死灰復燃,愈演愈烈。

    嚴重影響朝廷收入。

    也讓那些爲了拿鹽引掙錢,而給大軍運送糧草的商人積極性大減……”

    武英殿內,胡惟庸望着朱元璋出聲稟告。

    “私鹽販子咋變的這麼多?!”

    朱元璋擡起頭來,目光顯得很嚴肅,身上有着一些殺氣隱約浮現。

    “它娘的!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想活了吧?

    咱頒佈茶法鹽法,嚴厲打擊販賣私鹽,走私茶葉。

    抓了就殺,毫不留情,才把這股子歪風邪氣給壓了下去。

    這怎麼就又開始了?”

    鹽鐵歷來都關乎着國家大計,牽扯太廣了。

    但凡是有些作爲的朝廷,都必然會嚴厲打擊。

    販賣私鹽,對於朱元璋這種雄主而言,更是一個極其嚴重的挑釁,必須嚴厲打擊!

    也是因此,聽到胡惟庸說這話後,他頓時就有些上頭。

    “這……”

    胡惟庸猶豫了一下道:“有些人覺得,最難熬的時期,已經度過了,又可以接着做這種事了。”

    “查出來了些什麼沒有?

    在咱大明,還有這麼多販買私鹽的人存在?

    地方官府,還有那按察司,鹽使司,一個個都是擺設嗎?

    就任由那些人販賣私鹽?”

    朱元璋的聲音都提高了不少,帶着憤怒。

    “上位,這事……各地按察司還有鹽使司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實在是……實在是這些販賣私鹽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他們……他們背後有人……”

    “什麼人?”

    朱元璋眼睛眯了眯。

    “說出來讓咱聽聽!誰竟然這麼大能耐,讓咱的按察司,還有鹽使司這些都敢怒不敢言。

    看到了不敢管。

    咱大明還有這麼厲害的人?咱怎麼不知道呢?”

    “回稟上位,就是……”

    胡惟庸有些猶豫的說道。

    旋即把牙暗自一咬出聲:“是德慶侯廖永忠。”

    是他?

    朱元璋愣了一下:“他是不想活了?

    敢幹這些事兒?”

    “上位,各方陸續上奏,都是如此說的。

    德慶侯有巢湖水師在手,依靠水路之便,運送淮鹽到各處地方……”

    胡惟庸說着,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然後拿出厚厚的一摞奏章。

    小心把呈給了朱元璋。

    “這些奏章都在這裏,上位您請過目。”

    朱元璋壓住心中火氣,將這些奏章給接了過來。

    都是各地按察司,和鹽使司承上來的。

    散開迅速觀看,越看朱元璋的臉越黑。

    越看呼吸便越是沉重。

    等到將這些全部給看完了後,朱元璋面色,已經變得鐵青。

    “入它娘的!”

    朱元璋出聲罵道:“這小廖還真是不想活了!

    他德慶侯好大的膽子!

    好大的威風!

    咱它娘的給他封德慶侯,給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還它娘的不滿足!

    還在這裏販私鹽!

    他這是想要賺到多少錢,才肯善罷甘休?!”

    他出聲罵到。

    罵完後,望着胡惟庸面色不善的道:“這事如此之嚴重,爲何不早向咱稟報?”

    胡惟庸跪地道:“上位,這……這一開始時,只是有一些零星的奏報。

    臣覺得這並不嚴重,且德慶侯功超羣將,智邁雄師。

    爲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

    爲人又一向霸道。

    微臣覺得,證據不太過於確鑿,事情不大之時,也不敢輕易的向陛下您稟告這事兒。

    只想着微臣私下裏找機會,把這事兒給處理了,解決好。

    可……誰能想到在微臣找證據,處理這些事的時候。

    德慶侯不僅僅不收斂,反而行事,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把淮鹽給賣的遍地都是。

    那些販賣私鹽的人,有德慶侯撐腰,地方上的那鹽使司,有幾個敢招惹……”

    “好好好!!”

    朱元璋連着說了三個好。

    “德慶侯果然好大的威風!他如此威風,咱竟然不知!”

    眼看着朱元璋已經是怒不可遏了,胡惟庸心中爲之欣喜。

    這事兒,比想象之中的要容易得多。

    可下一刻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爲剛剛還怒不可遏的朱元璋,一下子又變得冷靜了下來。

    目光幽幽的盯着胡惟庸。

    “胡相,你和小廖之間沒什麼矛盾吧?

    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胡惟庸忙叩首道:“上位,微臣和德慶侯之間,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微臣所說的這些句句屬實,都是各地呈送上來的奏報。

    微臣不過是如實稟告而已。”

    “可是咱怎麼覺得,小廖不是這種分不清輕重,不知好歹的人呢?

    這些事兒,不像是他幹的。

    他那樣一個能打的人,爲咱大明立下了很多的功勳。

    是個明事理的。

    你說說,他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這樣子了,會做出這些事來?”

    胡惟庸心裏面咯噔一聲,但嘴上卻忙道:“上位,微臣也不相信德慶侯會做出這些事。

    可這些就是真的。

    而且……而且微臣讓人進行調查,才發現德慶侯私下裏頗多怨言。

    對於他這麼大功勞,卻不能封國公,迄今爲止只是一個侯爵,特別不滿。

    私下不止一次說,這大江以南的諸多地方,都是他給上位打下來的。

    立下了天大功勞。

    和結果陛下您……您卻只給他封了一個侯爵。

    他還說……還說……”

    胡惟庸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

    “說!”

    朱元璋冷冷的聲音響起。

    胡惟庸便鼓起勇氣,接着道:“他說,陛下您的兒子才不過幾歲,什麼功勞都沒有。

    陛下卻個個封王。

    而他爲陛下滅三國,出生入死。

    卻連一個公爵都撈不到。

    或許……或許就是因爲對於這些不滿導致的……”

    胡惟庸聲音落下之後,只聽砰的一聲響,朱元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放屁!它娘的!他在放屁!

    他爲什麼撈不到一個公爵?

    是咱故意壓他嗎?

    是他這狗東西做事過分!

    他當年做出了什麼事,他自己忘了嗎?

    和楊憲走的如此之近,結黨營私!

    楊憲案發,他被被牽連其中。

    楊憲被咱給處死了。

    他廖永忠按照律法,也逃不了一死!

    可咱是怎麼做的?

    咱當時因爲他的功勞大,所以就對他網開一面。

    並沒有治他的罪。

    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他的功勞是不小,可它娘的抵罪了!

    犯了那樣的事,還能撈一個侯爵,他還想怎麼樣?!

    放在別人頭上,人都已經死了!

    他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他的功勞大?

    出生入死的這些衆多弟兄,哪一個功勞小?

    就他廖永忠能耐?!”

    朱元璋怒氣衝衝,聲音發寒,散發出來的氣勢嚇人。

    哪裏還有之前面對朱標,馬皇後時的隨和?

    聽着朱元璋在這裏怒罵,胡惟庸一句話都不多說。

    一直等到朱元璋的罵聲停下之後,他才接着開口接着火上澆油。

    “上位,除了這些外,臣還聽說,德慶侯私下裏僣用龍鳳……”

    一句話說出,令的氣氛本就壓抑到嚇人的武英殿裏,氣氛頓時再度爲之一凝。

    壓抑到嚇人。

    朱元璋的雙目裏,似乎都有寒氣在往外涌。

    這事兒,可就更大了!

    比廖永忠在私下裏,說朱元璋處事不公,甚至於大肆販賣私鹽更加敏感,更加嚴重!

    整個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

    廖永忠口出怨言不說,還敢用用一些只有皇帝才能用的東西,他這是想要做什麼?

    幾個意思?

    想要造反不成?

    深吸一口氣,朱元璋讓自己冷靜下來。

    望着胡惟庸道:“還有嗎?”

    胡惟庸猶豫了一下,看起來有什麼想說,卻又不敢。

    “有話就說,別在那裏婆婆媽媽!”

    被朱元璋這樣一訓斥,胡惟庸不敢遲疑,馬上開口道:

    “聽說,聽說德慶侯私下裏還說,上位您卸磨殺驢。

    說……說小明王到事,明明是上位您授意他做的。

    可結果您事後,卻不認賬了。

    反而將諸多罪責,全都歸結到了他的頭上。

    並還因爲這事,對他各種打壓。

    他委屈的很。

    他給陛下幹了髒活,還要背這麼多的罵名,就連上位你也如此待他……”

    “放它娘的屁!!”

    朱元璋火冒三丈,終於是忍不住了。

    關於小明王這事,一直是朱元璋心裏面的一根刺。

    如今又聽到廖永忠在這個事上如此說,當真是怒火直衝天靈蓋。

    “咱它娘的示意他了嗎?

    咱它娘的讓他那麼幹了吧?

    從一開始,小明王就是樹立在那裏的招牌而已。

    他本身什麼權利都沒有。

    都天下平定,大明建國的時候了,一切大權都在咱手裏握着。

    這天下,是咱帶着人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底下人都是咱的人。

    那小明王能對咱產生什麼威脅啊?

    他能影響咱建國稱帝?

    咱讓他把小明王給接回來,爲的是禪讓。

    讓咱能更爲名正言順的做上皇帝。

    咱有這等堂堂正正的辦法不用,非要在這個時候,用這麼粗糙的手段,把小明王殺了?

    咱它娘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吧!!

    這事,就是楊憲這狗東西,在那裏瞎揣測咱的意思。

    他廖永忠自己蠢笨如豬,被人給騙了。

    把咱陷入到了這等無情無義的境地,他還它娘的委屈上了?

    他有咱冤,有咱委屈?

    這事,早就有了定論。

    都是楊憲這狗東西做的事,他往咱頭上攀扯個屁啊!”

    武英殿裏,充滿了朱元璋的咆哮聲。

    “陛下,這德慶侯確確實實太不像話了。

    完全不理解上位您的良苦用心……”

    在極其壓抑的氣氛之中,胡惟庸又一次開了口。

    “關於這瓜步沉船,小明王之死的事情上。

    微臣……微臣最近又聽到了一些傳言。

    說是……說是楊憲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一個人而已。

    其實楊憲背後有更多的人,想要小明王去死。

    他們是爲了他們的利益。

    小明不死,陛下就將繼承大宋的法統。

    如此一來北元韃子,就會成爲僞朝。

    那些曾在元朝做官,尤其是還取得了大成就,考取進士的人。

    都將是亂臣賊子。

    他們在元朝取得的所謂成就,也都會化爲烏有。

    並成爲揮之不去的污點。

    所以小明王必須死!

    大明的法統必須繼承元朝的!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保持着超然的地位,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可他們卻忘記了,如此做會將上位您,給陷入到無情無義的境地裏。

    卻忘記了暴元的統治有多殘暴,有多少漢家兒郎,因爲這些狗韃子而死。

    忘記了上位的家人,在韃子的統治下死了多少!

    他們考慮了很多,卻唯獨沒有考慮這些……”

    胡惟庸圖窮匕見。

    一番的鋪墊之後,終於說出來了他的最終目的!

    朱元璋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看着朱元璋的這反應,胡惟庸心裏樂開了花。

    雖然這事,他並沒有明說具體都是誰指使的楊憲。

    可也和明說了沒有什麼區別。

    朝堂裏面,也只有浙東黨才會這樣做。

    楊憲本身也是浙東黨的。

    而浙東黨的帶頭人是誰?

    就是劉伯溫!

    更爲重要的是,楊憲還是劉伯溫的學生。

    在這種情況之下,哪怕他不提劉伯溫之名。

    其實也已經是明晃晃的告訴了朱元璋,是誰在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氣。

    朱元璋又該對誰動手。

    他的聲音落下之後,武英殿裏陷入到了令人壓抑的沉默之中。

    許久,一言不發的朱元璋才終於開了口:

    “事情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胡惟庸便行禮告退出。

    武英殿裏,只剩下了朱元璋一個人。

    他坐在這裏看着窗外,一張臉拉的老長。

    雙目之中,似乎有着火焰不斷的跳動。

    看起來極爲怕人。

    如此過了好一陣之後,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來了幾個字:“劉!伯!溫!”

    一字一頓,又帶着無盡的冰寒。

    聽着就令人膽寒!

    ……

    胡惟庸從武英殿裏走出之後,遠離了武英殿,心裏變得輕鬆起來。

    仔細盤算自己這次的出手,越盤算就越是得意。

    自己這次出手,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這一招直接打在了劉伯溫的七寸之上。

    乃是必死之局!

    劉伯溫必死無疑!

    這時候的劉伯溫雖然還活着,可他已經可以宣判劉伯溫的死刑了!

    這一次別管是誰,想要出手救劉伯溫,都救不下來!

    這個局,無懈可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