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成爲王

    赫敏已經離開霍格沃茨快兩個月了。

    十月的尾聲一直到現在。

    中途她寫信回來過，一會說自己在法國，一會說自己在澳大利亞，兩個月，她似乎滿世界的在跑。

    當.的小巫師們聽聞這個消息，立刻收起魔杖，穿好長袍，涌出了有求必應屋。

    他們實在是太好奇倫敦的真相了。

    整個霍格沃茨裏，除去鄧布利多，在大部分小巫師眼中，赫敏就是那個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禮堂裏。

    人攢涌動，小巫師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赫敏包裹着。

    不過在歐文出現後，他們還是非常識趣的讓開了一個過人的通道。

    頭髮有些亂的歐文本想直接上前打招呼的。

    但在注意到格蘭傑小姐眼角的疲倦——以及更重要的，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後，他還是忍住，沒有將準備好的玩笑話說出口。

    “很吃驚嗎？”赫敏的目光越過在場衆人，赤裸裸的落在歐文身上，當他坐到自己身旁時，她察覺到男孩的髮絲相當混亂，以往整潔的馬尾辮此時佈滿了嫩芽般想要生長出來的碎髮。

    她默不作聲，伸出手，解開了他的髮辮，開始重新幫他整理起頭髮來。

    “怎麼？伊麗莎白女王是打算禪讓位子給你嗎？”

    不由的歐文這麼想。

    女孩的頭髮被精心梳成一個高高的髮髻，頭頂戴着精緻的白銀製成的王冠，表面鑲嵌着密密麻麻的鑽石，額頭上，有着最大的一顆綠寶石，宛如某種古老生物的遺留物般透亮。

    身披着深紅色，白色貂絨鑲邊的袞服。

    背面清晰的縫製着卡美洛王朝的圓盤徽章，古老歲月撲面而來。

    裏面是一件紫色禮服，採用很高級的綢緞面料製成，裙襬寬大飄逸，上面用着金色絲線繡出某種花朵狀的圖案。

    從領口到裙襬，皆鑲着寶石，各種顏色的。她的脖頸、手指、耳垂都佩戴着首飾，雍容華貴的猶如一位不出戶的公主。

    這一身裝扮就是女王的長公主出嫁時所穿的禮服都沒有她的華貴。

    似乎也就只有女王當年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登基時所穿的衣服才能與之比較。

    “因爲一些原因.”格蘭傑小姐的語氣輕快，歡愉的心止不住的向外展現，“反正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哦——”歐文簡單的應了聲，雙手撐在長桌上抵着腦袋，接着隨口說了句，“就是擔心你被這珠光寶氣吞噬了。”

    “.”

    赫敏爲他編制髮辮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面色有些不悅。

    她爲什麼特意的穿着這身回到城堡，是她想要給別人炫耀嗎？

    她注視着眼前的男孩，生氣的鬆開了手。

    失去少女纖細手指控制的頭髮，頓時散開。

    長髮低垂，隨之搖晃，散發着說不出的鬼魅誘惑。

    赫敏從懷裏拿出了自己的葡萄藤魔杖，從頭頂到腳下，輕輕掃過，頓時身上的華服就重新變回了習以爲常的霍格沃茨女生校服。

    “咦——”

    周圍聚着的人羣頓時發出惋惜的感嘆聲。

    哈利和羅恩注視着她，其實剛剛赫敏那樣子，雖然有些奇怪，與她尋常的氣質完全不搭，但還是挺漂亮的。

    那種別具一格的強大氣場很吸引人。

    當然，他們還是屬於有理智的那批人，比起華服是否好看，他們更在乎爲什麼赫敏會穿着這樣一身。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歐文忽然起身。身後的銀色長髮隨風飄動，不知勾去了多少心懷異樣之人的靈魂。

    他伸手握住了格蘭傑小姐的手腕，“我只是希望衣服是伱自己喜歡而穿上的，不是別人強迫你，明白嗎？”

    他拉着她向着禮堂外走去，哈利、羅恩，還有金妮跟在後面。

    “如果你真的想頭頂王冠，告訴我。”他回頭注視着女巫，“我可以幫你。”

    “誰想要頂着王冠！”赫敏還是有些生氣，說話直沖沖的。

    “所以，的確是別人強迫的？”

    “不是。”赫敏搖了搖頭，“我只是”

    “默許？”歐文說，“各方勢力圍追堵截下的妥協？”

    “.”

    聞聲，格蘭傑小姐沉默了下去。

    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眼前的男孩聰明的可怕。

    尤其關於人心的那部分。

    不需要使用魔法，他就能輕易的洞穿。

    “對我來說，這就是變相的強迫！”歐文淡漠道。

    幾人重新回到了有求必應屋裏。

    .的成員全都跟着。

    人數很多，各個學院的都有，的確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了。

    八樓牆壁，大門的印記從模糊到真實，最後立體的現世。

    歐文推門而入。

    裏面，還有人——科亞特爾，還有蘇珊、漢娜他們剛剛並沒有離開。

    因爲——

    “果然又回來了。”科亞特爾眉頭挑起，看向散着長髮走來的歐文。

    “也沒別地方去了。”歐文隨性道，揮手，在壁爐旁又變形出一張沙發出來。

    隨後，他拉着赫敏一同坐下。

    “說說吧，他們是怎麼強迫你的。”

    赫敏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她還是不太喜歡歐文的用詞，比起強迫，她更喜歡‘責任’這個名詞。

    “首相先生和我談論了很多。”她開始講述起來，“世界的格局，英國在變局中的地位，人民的利益，他還談起了意大利的【海神之戰】，還有【柏林之戰】、【巴黎之戰】，以及這次【倫敦之戰】。普通人越來越危險了，中世紀，那種黑巫師能隨意殘殺一個村莊的普通人煉製魔藥，或是嘗試發明某些惡毒魔咒的事情肯定會再次上演。

    甚至說已經在上演了，尤其是政府與食死徒徹底撕破臉皮後。來自伏地魔的報復可能隨時都會發生。

    他們需要巫師的力量。

    普通人需要一個榜樣，一個能提振士氣的人，鼓舞國家向前、兩個種族和平發展的人，首相覺得我很合適。”

    赫敏一口氣說了很多。

    而且肯定是簡要的說明。

    歐文相信，哈克先生肯定準備了更豐富的藉口，就算有二百三十萬字他也毫不意外。

    壁爐的火翻滾着，不斷向壓制它的水壺發動攻擊。

    不一會，水壺就吐出了白霧。束手就擒。

    歐文揮手，控制着水壺飄起來，給赫敏倒了杯熱茶。

    然後說，“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當然——”赫敏端起茶杯，感受着手掌傳來的溫度，心底不由的原諒了歐文七八分。

    “哈克先生有一點說的很對，那就是他們需要你。”歐文靠在沙發上，垂目而談，“很需要！”

    “倫敦遭遇巫師發動的戰爭後，千萬民衆的意識形態早就開始崩解了。也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我看見了。在戰爭中，就有不少陰溝裏的臭蟲，恐怖組織、邪教、野心家冒了出來，在陰暗的角落裏蠱惑人心。

    被攝魂怪奪取心智的人在大街上遊蕩，在雨中自殺的不計其數。

    光怪陸離的街區什麼樣的人都有。

    也就是說，凝聚人的一些重要的東西，崩塌了。或許是對上帝的信仰，或許是對秩序的崇拜、或許是對發達國家政治文化軍事的自信。

    當然更多的則是對陌生的異鄉人——巫師。感到恐懼。

    當使用魔法的，與自己迥然不同的異鄉人遍佈熟悉的家鄉時，本地土著自然會由衷的感到厭惡和恐懼。

    他們對鄉土的認知與異鄉人的數量成反比，當巫師的時代來臨，麻瓜的世界觀面臨嚴峻挑戰，他們總會感到頭暈目眩的迷失，他們失去了對家、對城市、對國家的定義。

    ‘如果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不是我們的同類。那麼家與國的意義在哪裏？’

    所以英國政府，王室，目前最緊急的是什麼？

    是創造出一個共識出來。

    將非我的，納入我。將異鄉人打上英國人的標籤，強行宣告國民，這片土地上只有我們的同類，不存在異鄉人！

    而這個共識在哪裏？”歐文端起赫敏手中已經溫涼茶杯，一口喝完茶水，然後重新倒了杯，又塞給她。

    赫敏呆滯的看着他，只覺得自己的思想似乎在雲端亂飛，一片堅實的地面都沒有。

    她只能機械式的，回覆道：“在哪裏？”

    “在歷史裏！”歐文白了眼昏昏沉沉的格蘭傑，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因爲知識的灌入太兇猛而精神渙散。

    “根本不需要我去猜測。”他接着又說道，“戰爭結束後的幾天，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肯定聚集了一大批麻瓜。”

    “是聚集了很多人。”赫敏說。

    “你覺得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額——”女孩皺皺眉頭，“難道不是禱告嗎？”

    “呵——”歐文輕笑一聲，口吻帶着嘲諷的說，“當我將死之時，眼中萬籟俱寂，我遍佈周圍的黑暗，仔細的辨認，卻沒有發現任何神國的奇蹟。哦——上帝啊！他在哪呢？”

    “那他們是在？”對於歐文編排上帝的言語，赫敏並沒有任何惡感，她又不是基督徒，他們家都不是。

    宗教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傳說故事而已。

    “有一種文化，可以被這片土地上的三個民族所共同體諒。

    在一千五百年前，那個傳說中帶領巫師打贏來自海峽對面的羅馬帝國軍隊的王，是他們所有人，三個民族永恆的心靈歸宿。

    倫敦之戰的那一夜，某個手持格蘭芬多寶劍，屹立在巨龍之上，周身環繞着銀色雄獅光輝的少女，很顯然承擔了某個形象。”

    “亞瑟王？！”聽聞歐文的解釋，赫敏對此震驚不已。

    別說是她，就算是周圍的哈利、羅恩、金妮、納威他們也都露出相同的表情。

    “你是說，麻瓜們把赫敏當成亞瑟王？”漢娜難以置信的說，“這怎麼可能，那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歷史人物。”

    “不是當成——”歐文強調道，“是成爲——她成爲了亞瑟王。”

    “在麻瓜的記載中，亞瑟王並沒有死去，而是進入了永恆的理想鄉阿瓦隆，陷入沉睡。

    當不列顛再次陷入危機時刻，亞瑟王必將再次崛起！”

    “看到了嗎？某個人的出現完全符合了這段神話故事結局的描述。人在迷茫之際，就算在怎麼離譜，只要能幫助自己重新走下去，他們就會深信不疑。而且英國政府也會強化和宣傳這點。

    正如我之前講的，他們必須創造出一個共識出來，否則巫師永遠不能成爲同類。

    而亞瑟王，梅林，圓桌騎士，卡美洛王朝，是最合適、最恰當的共識。”

    “所以——就算你不是。”歐文盯着赫敏到，“你也必須假裝你是。至少你不能否認。”

    赫敏有些雲裏霧裏，但卻又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妥之處，於是問道，“可這有什麼問題嗎？如果能幫助普通人走出困境，也沒什麼不好吧。”

    “問題？”

    “問題大了去。”歐文捏了捏小女巫的臉頰，“首先就是，如果哈克先生今天能以這樣的理由請求你裝扮成另外一個人，那麼明天就能以差不多的理由讓你做其他事，切香腸戰術知道嗎？一點點的滲透，不會一次性逼迫你必須在巫師世界和麻瓜世界中做出選擇，而是一點點的誘導你靠向英國政府，日積月累之下，你在做出某些決定時，自然會站在他們一邊。

    其次，民衆的信仰也是，他們會強迫你變成他們想象中的樣子，而不是你自己。

    最後，如果你真的選擇扮演這樣的角色，肯定會遭受記恨，食死徒、伏地魔、甚至整個歐洲戰爭中的黑巫師都會把你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你這是在把自己放火架上烤。”

    “我”赫敏的話語在脣邊猶豫了一下，她終於領悟了歐文爲何對她的新華服沒有過多的反應。那不僅僅是一件華美的衣物，它背後所代表的是錯綜複雜的心機。

    而歐文在見到它的那一剎那，就想到了所有。

    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

    “可我們本就在與黑巫師爲敵.”小女巫仰起頭，朝着歐文露出笑容。“這沒什麼不好，如果大家需要。”

    面前的歐文，還想再說些什麼，或許是勸誡，或許是擔憂，但話語還未出口，就被赫敏打斷了。她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催促着他轉身。

    赫敏的雙手在銀色的髮絲間穿梭，她的手指靈巧地將那些髮絲一一編織，重新將它們匯聚成一個馬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