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她恐懼的是自己的記憶

    比起小巫師這邊的騷動，裁判團所在的主席臺上，鄧布利多與一衆教授校長.知名學者也爲科亞特爾的表現而面露驚訝。

    這樣級別的魔法掌控力，已經遠遠超出普通巫師行列了。

    很難相信，一個十七歲的小巫師能有這樣的實力。

    尤其是知道一些內情的老鄧頭和格林德沃、尤拉莉教授，他們則更注重於她施法時那遠比常人的更加厚重綿延的魔力。

    這孩子——的確與旁人不同。

    就算那不是古代魔力，也絕對是相當罕見的能力。

    而此時場地裏。

    銀髮科亞特爾面露冷笑的直衝內圈。

    由她製造的熔岩巨獸行動相當迅速。

    三兩步便已然抵到了內圈邊緣。

    而這時巴卡爾也早就收起了輕視之心，有了塞德裏克那個金蛋小偷後，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謹慎。

    “吼！”

    海浪般的龍息幾乎立刻就朝着科亞特爾創造的熔岩巨獸翻騰而去。

    鎏金般的火焰像是一塊幕布，眨眼間便將女巫的視線完全遮蔽。

    她的眼前滿是金色，血紅色的眼眸裏跳動着火焰。

    光輝將她的銀髮映襯的通透，根根頭髮都被裹上了金輝。

    天藍色的衣裳，讓那騰飛的氣浪吹的搖曳。

    恍惚間，銀絲化作月光，衣裳化作繁星，與金輝交融，天作之合，對抗之中又多了份和諧。

    “她——好美啊！”

    沒有人質疑科亞特爾的容顏，芙蓉之下，她的容貌便是小巫師們見過的最好看的。

    而不同於芙蓉那渾身因爲血統所帶來的天生的魅惑，科亞特爾那獨立於衆人的孤高，輕慢的神色，加之冰冷的氣質都爲她增添了一抹獨特而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可否認，就是有人喜歡這種傲氣的女孩。

    尤其是當她漂亮的不像話的時候。

    可惜，由於她得罪的霍格沃茨小巫師太深，而且加上如今的小巫師實力大漲。所以大家對她更多的是一種厭煩。

    人就是這樣的，如果小巫師們弱的在科亞特爾面前根本沒有抵抗力，那麼人類追隨強者的本性當然會使得小巫師們對她觀感好上不少，甚至舔狗大行其道。

    但當小巫師有實力對抗，甚至能出其不意絕殺時，那麼他們對科亞特爾便沒有那麼火熱了。

    而且舔誰不是舔啊！

    瞧瞧那邊的芙蓉小姐姐，比你更漂亮，而且性子還好。

    而且我們霍格沃茨也有自己的傲氣小女巫嘛！

    這不還有位能與她對抗的格蘭傑小姐的嘛！

    瞧瞧——有了選擇之後，科亞特爾自然沒有辦法在霍格沃茨小巫師的心中佔據好感。

    所有看臺上的數量最多的霍格沃茨小巫師，在見到宛如油畫般的絕美上演時，也只是感慨女巫的美麗，以及她可怕的實力。

    而心底生不出尊敬來。

    “吼！”

    又是一聲龍吼。

    聲浪將周圍小巫師們逐漸迷離的眼神驚醒。

    而科亞特爾也在飛快的做出了回擊。

    “萬咒皆終！”

    她的左手位於小腹，五指緊握。眼睛雖然注視着前方的，但注意力——眼神卻有意無意的轉向身後。

    她在指揮着身後的傀儡。

    右手魔杖立於面前平舉着，身子因爲熱浪而後傾，一瞬間，一副世界名畫誕生，《創造亞當》。

    同爲金色，她的魔杖尖端，蔓出了一條絲綢般飄逸的光帶，像是神靈的羽帶。

    輕飄飄的，卻將火焰隔絕在外。

    “上帝啊！”

    這一幕，令不少麻瓜出身的小巫師，厲聲驚呼。

    如果他們不是巫師，在見到這一幕時，絕對會認爲這是天使降臨，然後納頭便拜的。

    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她——不知爲何，身上突然多了一抹濃重的宗教色彩。

    就像，真有神明向她低垂下憐憫的目光。

    而這羣小巫師的心裏話要是讓歐文他聽見，那他會直接告訴所有人。

    那女孩，她——她——他娘的身後真的跟着個神祇。

    還是南美主神！

    這次，羽蛇神的虛像已經模糊的浮現在她身後了。那種奇怪的厚重的魔力正在綿延不斷的從虛像流淌至她的魔杖。

    這才能撐起那萬咒皆終！

    真當巴卡爾的龍息是普通火焰啊！

    不知道身體裏融入了多少血統的巨龍，它的火焰粘稠而又熾熱，根本不同於普通火龍。

    普通的咒立停咒或許會有用，但也不能像噴泉一樣的一直往前灑啊！

    那是神祇的力量！

    “有問題，很有問題啊！”

    就在歐文思考着，抽時間堵這女孩一波，探探深淺之際。

    她身後的熔岩巨獸終於動手了。

    “砰！”

    巨獸腳踩着內圈的城牆，高高的躍起。它揮動着巨大的閃電劍戟猛地插進有它兩倍大小的金字塔。

    “咔嚓！”巨大的岩石崩裂的聲音，轉變整個賽場。

    那是金字塔發出的痛苦的嚎叫。

    充滿着暴力美學的樂感。

    “咻！”某種空氣摩擦堅實的牆壁，而發出的呼嘯聲，從那巨獸的口中傳出。

    隨後，在全場無數雙眼睛中，熔岩巨獸的身體開始支離破碎的蹦解，從而產生的岩漿，像是傾盆大雨向着巴卡爾撒去。

    “吼？”巴卡爾愣了愣神，吼叫的聲音都變了調。

    它的鱗片雖然能免疫大部分魔咒，但這不代表它就能在岩漿裏洗澡。

    一個是魔法，一個可是物理。

    這它還是能分得清。

    隨後幾十英尺的巨龍，下意識的揮動翅膀，巴卡爾想要利用雙翅騰飛揮動的颶風將這突然解體的熔岩吹散。

    而這正好正中科亞特爾的計謀。

    崩裂開的石頭金字塔，掉下來的可不止石頭，金蛋隨着掉落下來。

    巴卡爾雖然強大，但是腦袋不夠聰明。

    不是說它智障，而是說，它就跟賈斯廷一樣腦袋不經常使用就生鏽了。

    它根本不會想爲什麼別人會這麼做。

    尤其是當它有個古靈精怪的大姐頭希洛克後，它就更不願意動腦子了。

    賈斯廷同上。

    這就導致科亞特爾那粗糙的計劃，一下子就成功了。

    她魔杖微微一挑。

    將那跌落的石頭變形成了鎖鏈，接着高高拋起，直接捆住金蛋，隨後輕輕一拉，金蛋就落入她的手中。

    “這——”

    憧憬着人龍大戰的小巫師沒有想到比賽會這麼快的結束。

    而且——雖然科亞特爾的戰鬥絢爛無比。

    但也如煙火般，實際上，她用時非常的短。

    從出場到拿到金蛋，全程不過五六分鍾。

    這主要還是場地太大了，她穿的衣服有些不太合適跑步，導致的用時稍微長了些。

    比起塞德裏克，她的挑戰簡直可以用眨眼間就結束了——來形容。

    “比賽結束！來自伊法魔尼的勇士，科亞特爾挑戰成功！”

    歐文又一次適當的跳了出來。

    揮動魔杖，制止了還在掙扎的魔法傀儡，安撫着因爲發生的太快，還處於懵懂的巴卡爾。

    而與他同時出現在賽場上的，還有一身紫袍，穿着華麗的鄧布利多。

    “等下——”歐文連忙上前攔住了老鄧頭。

    他當然知道他姥姥是來幹什麼的。

    那可是永恆之火，古卜萊仙火！

    沒人管，它會一直燃燒下去的。

    其他教授可不知道怎麼熄滅它。

    “等下，這火我有點用。”他拉住了鄧布利多，然後兩人一同走向了科亞特爾的身前。

    此時她揮舞着魔杖，清洗一新自己沾滿灰塵的衣服。

    見歐文過來後，便將視線放在了鄧布利多的身上。

    ——呵呵——還是那麼的目中無人。

    歐文輕笑着，隨後淡淡的開口道：“衣服很漂亮，但就是不合適比賽穿着。”

    誰比賽會穿這裙子啊！

    “當你足夠強大時，外物便不再是阻礙。”她清冷的開口，眼睛卻根本沒在歐文身上停了幾分，“您找我有事嗎？”

    她對着鄧布利多說。

    “.”嘿！

    心勝於物，超凡入聖是吧！

    不過，您這反應還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呢！

    不過歐文也是知道，這個驕傲的女孩現在還看不起他呢！

    他是無所謂的，反正哥們這輩子估計也就和你接觸這半年，以後大約——不對——是肯定——不會再跟你有任何接觸了。

    “我要跟你談談！”他耐着性子，接着說道。

    可女孩依舊沒有理會他。

    一雙血紅的眸子還是落在鄧布利多的身後。

    見狀老校長微笑着，眼睛露出和藹的目光，他拍了拍身旁歐文的腦瓜，“我這學生找你有些事。”

    “對了。聽說你是伊法魔尼的學生會主席，那真是巧呢，他也是。”

    “我想你們會有許多話題可以聊聊。”

    “聊聊？”科亞特爾眉頭微皺，瞳孔閃過不經意的輕蔑，“是我做了什麼嗎？會讓您覺得我很悠閒？

    如果沒事的話，還請讓開。

    我有其他事情要去做。沒空和其他人聊—聊。”她故意將那兩個字念得很重，那種口吻，已經是不加掩飾的嘲弄了。

    “嗯？”歐文立馬就忍不住了。他皺着眉頭。眼神不善。

    你看不起哥們，我能理解，畢竟哥們沒啥名氣，比起格蘭傑小姐，哥們簡直默默無聞。

    但我身邊的可是鄧布利多。

    世界上最偉大的白巫師，你還用這種口吻說話，那就不是個性了。而是沒教養！

    “這麼沒教養嗎？你媽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還是說。”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我不該假定你有媽媽的。”

    “滾開！”女孩說。“否者，就是死。”

    “就不！”歐文瞪了她一眼，仰着腦袋，“在我們沒有討論出你薛定諤的母親是否存在這個問題之前，你那都不能去。我跟你——啊——哎呦——”

    “教授，你捏我幹嘛！”

    他的肩膀遭受重擊，是來自老鄧頭的偷襲。

    他輕咳了幾聲，然後眼神不斷的示意歐文說話注意點，人家可是女孩子，還是客人。

    而歐文，他則揉着肩膀，面露痛苦，淦——一百多歲的人了，手勁還這麼大！

    掐到他的筋了。

    隨後，他憋着火，然後用着故作低沉的嗓音道，“請問——”

    “您的母親還健在嗎？”

    “我這麼編排她，她不會生氣吧！”

    “哎呀！那可真不好意思，我爲我過去、現在、將來可能會談論到關於您母親的事情而提前向你道歉。”

    他是歐文·桑切斯！

    比陰陽怪氣！

    全體霍格沃茨小巫師加起來都說不過他。

    “.”

    終於，科亞特爾擡起頭了頭，那雙血紅的眼睛裏，滿溢着憤怒和不屑，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然後——就在歐文以爲她要大打出手時。

    她忽然挪動腳步，然後調轉方向，越過了歐文。

    全程沒有說話。

    沉默。

    沉默着從他的身邊走過。

    而沉默——是最大的輕蔑。

    “哈！”他都氣笑了。“有趣~”他說。

    嘴角的冷笑愈演愈烈。

    這個女孩，還真是沒遭過重呢！

    既然如此——

    “呵——”

    歐文旋即舉起魔杖。

    下一秒，周遭的永恆之火，像是受到了感召般，忽然瘋狂的抖動，化作龍捲，隨後猛地朝他襲來。

    而感受到身後忽然傳來的燥熱感的科亞特爾也停下了腳步，默然的回頭。

    然後她就看見，歐文手中緊攥着的魔杖，閃爍着耀眼的藍光，而永恆之火則像是正負磁極的磁鐵，義無反顧的朝着他的魔杖匯聚，最終於杖尖，泯滅於虛無。

    “現在呢？”他冷笑着。

    灰色的眼眸忽然變得深邃而又黑暗。

    嘴脣輕微的上下蠕動。

    像是在念動什麼魔咒。

    然後科亞特爾忽然發現，在她的視線中，周遭的光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

    接着更暗。

    像是有人抽絲剝繭般的一點點的將光，塗抹上了一層黑墨。

    她忽然感覺到腳底一軟。

    等她低下頭。

    剎那間，那彷彿是地獄的前庭鏡像，赤裸裸的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座大廳，佔地極廣。

    擡頭望去，大概有數百只圓形玻璃倉儲罐參差不齊擺在這裏。

    每一個玻璃儲存罐裏，都有着一具乾枯的死屍。

    他們瞪着幾近脫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腐爛的下巴上下碰撞着，像是在說話，可沒有血肉，缺少聲道的他，任憑怎麼出氣也發不出一聲來。

    沒等她做出反應，她又是感覺到猛地下沉。

    這一次，她則深入地獄的內廷。

    新的房間裏。

    一具具骸骨，鋪了一地。這幾乎連令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牆壁上，地面上，到處都是黏稠的、一種深綠色的液體。

    在那堆令人作嘔的黏液中，滿是黑紅的血肉碎塊。滿地的骷髏上沾滿着各種各樣的蠕蟲。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充滿着整個房間。

    女巫連連後退，此刻她的臉色已全無血絲。發抖的貝齒輕咬着嘴脣。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得老大。

    科亞特爾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她知道這是要昏厥過去的前兆，這一刻她是多麼希望自己能昏過去，能夠暫時的逃離這個地獄，可惜她不能。

    微光閃爍，房間的中央竟然密密麻麻堆砌各種各樣人類的骸骨，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而這彷彿是魔鬼用來折磨凡人的屠宰場。

    那些可憐的傢伙，他們被強制的緊密的擁簇在一起，一圈接着一圈。層巒疊嶂，圍成了一座用屍骨堆砌而成的山丘。

    他們在高歌！

    縱情高歌！

    “爲—什—麼—是—你！”

    “我—不—甘—心！”

    “我們——不甘心！”

    那像是刀尖劃過玻璃的瀆神之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滾開，滾開！！！”

    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眼前的恐懼。她發了瘋似的朝着骸骨山相反的地方跑去。

    隨着她離開的腳步瘋狂加速，這大廳亦如碎裂的玻璃般轟然破碎。

    可那瀆神之音卻是如影隨形。那刺耳的聲音在她聽來竟然莫名的有些磁性而又悲愴。

    那像是來自星河之外，時間的彼岸，在那幽暗的廳堂之內，在一切的盡頭。

    光影交匯的如同萬花筒般的現實中，終極的恐懼逐漸浮出了水面。

    “你爲什麼..還..不去死？”

    “你憑什麼.能活着？”

    “啊！！！”

    死亡前的尖叫，猶如噴發的鮮血，瘋狂的從她的嘴裏冒了出來。

    那些屍骸，顫抖的着爬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般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過過來。

    每走一步，就會有一塊滿是蛆蟲的血肉與骨骼掉落。

    “別過來！別過來！”

    科亞特爾驚恐的後退，尋常那刻進血脈裏的魔咒，這時候她卻忘了個精光。

    “咔嚓！”

    她被什麼東西絆倒，那是一根腿骨。

    接着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右邊的空空的玻璃倉儲管，只見那上有個刻着一個名字的鐵牌，鏽跡斑斑的，沾滿着鮮綠的苔蘚。

    “科亞特爾？”

    她機械式的念出了那鐵牌上的名字。

    視線落在了倉儲管的玻璃上。

    原本空無一物的玻璃倉儲管裏，卻突然多出了人影。

    “啊！”

    女孩尖叫着。

    在科亞特爾的視線裏，眼前那人，是個眼睛血紅，高個兒，面容蒼白，五官精雕細琢的美豔女孩。

    而她正一臉冷笑着看着自己。

    不，不對。

    那是她的臉。

    科亞特爾驚恐的摸着自己的臉頰，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胸前多了個鐵牌，上面鏽跡斑斑，但卻清晰的寫着——“科亞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