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厚顏無恥

    丞相府，當天夜裏王氏拿着賬本找到了陸峯嶽。

    一臉愁苦，“老爺，您看看這事怎麼辦？”賬本放在他的桌案上。

    見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自己，她苦笑連連：“看看吧老爺，從第一頁開始。”

    兩人夫妻一體，陸丞相就是想裝糊塗也不行。

    “這是你從翰林院調遣到禮部時候送給上峯的東西。”

    “這是你從禮部調遣到戶部時候的。”

    “這是升到戶部侍郎時候的。”

    每說一個人名，陸峯嶽的面色就陰沉一分，隨着王氏說的話他才發現這些東西看着十分眼熟。

    是江寧的嫁妝，而這些東西斷然不能再要回來了。

    王氏唉聲嘆氣，“老爺，咱們根基淺薄這些年的確用了很多姐姐的嫁妝。”

    她眸帶深情淚眼朦朧，“自從婉柔說的那些話成真的之後，我們便開始籌謀，這次她嫁給四皇子就用掉了四成的嫁妝。”

    “老爺，您說該怎麼辦？我這麼做都是爲了這個家啊！青梧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們的難處呢？”

    她抽泣着：“就算沒有我，姐姐活着這些嫁妝依舊要用的。”

    “難不成她想要陸錚一輩子都只是個五品官的公子嗎？”固然陸峯嶽有真才學識，有當丞相的本事，可其中絕對不能缺少的就是錢。

    錢就是敲門磚。

    現在長公主知道這件事了，必須要給個交代。

    陸峯嶽對陸青梧的厭惡再次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老爺，青梧她——”王氏頓了頓：“她是不是在恨我們？”

    “她嫁給質子時晏這件事，一定在冤我們父母沒有給她保護。”

    她難過又傷心：“可皇上賜婚哪裏能是我們能阻攔的呢？”

    王氏句句爲陸青梧考慮，句句爲她開脫，反倒沒有激發陸峯嶽的慈父心腸，反而讓他的怒火如烈火澆油。

    “行了，你不必爲她開脫！白眼狼就是養不熟！”

    陸峯嶽一聲喝止，打斷了王氏的話。

    “皇上賜婚的時候與我溝通過，是我同意的！”

    說到賜婚這件事，眼底情緒幽深起伏：“皇上的心思越來難猜了，對我們這些位高權重的朝臣早就有了試探的心思。”

    “如果不能依照皇上的意思，丞相府現在都在抄家流放的路上了。”

    平日裏他鮮少和王氏說朝堂上的事情，今天也算是把話說明白了一些。

    但是用了嫁妝是事實，如果不能歸還這件事勢必不能善終。

    見陸峯嶽沒有否認或者是甩到她身上時，王氏的表情終於一鬆。

    “那現在要怎麼辦呢？”這麼多錢她真的愁。

    陸峯嶽略微深思，拍板決定：“這些年你也沒有少提攜你的孃家，是時候該還回來了，你說對嗎？”

    王氏頓時大驚失色，臉上血色退盡：“老爺，這怎麼可以——”

    “我那孃家早就是哥哥當家了，我說他也不一定聽啊！”孃家是她的根本，如果掏空了，爹孃不打死她嗎？

    陸峯嶽站起身，沒有多餘的表情：“王氏，話我說得很明白，如果不能補上，那婉柔的嫁妝就必須要拿回來。”

    陸婉柔出嫁的時候拿走了四成的嫁妝，這件事可沒有與他商量。

    丞相府這些年人口簡單，憑着他在官場上的地位家中產業按理來講應該翻上幾番，想要填不上並不是十分困難。

    當然陸峯嶽只是這麼說，心中另外有打算。

    對長公主多管閒事的行爲記恨上了，皇上這些年的小動作他也有所察覺。

    一個被皇上厭棄的公主插手丞相家的事，真是有點不知死活了。

    正巧，趁着這個事試一下某些人，天天薅着丞相府的羊毛，該出出力了。

    王氏怎麼勸都沒有用，陸峯嶽打定主意讓王家人來填窟窿。

    ——

    第二天一早下朝後陸丞相就被叫到了御書房中。

    皇上楚蕭面無表情，手拿硃筆機械式地批閱奏摺。

    陸峯嶽站在殿中央良久皇上都沒有看他一眼，不用猜皇上不開心。

    至於誰惹他不開心了那就不好說了。

    他也不敢開口，只能靜靜等候。

    足足站了一個時辰，皇上才放下手中硃筆，擡起頭來。

    “陸愛卿，你對樑國質子得時疫這件事怎麼看？”

    陸峯嶽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躬身行禮：“回皇上，質子感染時疫這件事刻不容緩，應該派醫術高明之人爲其進行治療。”

    “近些年樑國國力大漲，對我國邊境屢次挑釁，民不聊生。”

    “但，我大雍朝乃禮儀之邦，定不能做出見死不救此等小人的行爲。”

    他撩起衣襬，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樑國司馬昭之心，其心可誅，斷然不能給他們進攻的藉口！”

    “臣的嫡長女陸青梧乃江氏神醫谷後人，相信她對治療時疫是有辦法的。”

    皇上這才想起來陸青梧是誰，原來是嫁給時晏的陸家女兒。

    把陸家女兒嫁出去，本來是爲了防止他與皇子們過多接觸，免得丞相一人獨大，同時還能安插在時晏身邊監視他。

    時晏在大雍朝這麼多年，他不信這人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陸青梧的關係與陸家有點出入。

    “朕可聽說了，你這個嫡長女與你的關係可不太好，你確定她能聽你的？”

    大夫治病救人就是一個概率問題，只要不想治療，你就一個小傷口都能要你命。

    陸丞相並不想隱瞞，扯着脣角苦澀一笑：“皇上，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青梧是個好孩子，只可惜對母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是我害死的，孩子嘛心結重也正常，總有一天能夠解開的。”

    “皇上，臣說可能不好使，但長公主說話一定好使。”

    三言兩句就把長公主和陸青梧，朝陽郡主之間的事一說。

    滿臉慈愛又欣慰，“皇上，臣相信長公主一定能勸解青梧治好質子的病症。”

    如果治不好也沒有關係，最好就死在那裏。

    皇上本身就對長公主有防備之心。

    現在陸青梧嫁給了時晏，長公主又與她關係親密要好。

    是不是就等於與時晏的關係要好？

    當長公主被傳召進皇宮時迎面撞上出宮的陸丞相。

    陸丞相脣角噙着笑，朝着長公主行了一禮：“請長公主安，皇上有事召見您，您可不要讓陛下失望啊！”笑的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