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

    通天峯，草屋。

    墨竹站在草屋外。

    “他...走了？”

    “是。”

    “走了也好。”忘情道長的聲音傳音入心湖。

    墨竹攥緊了拳頭，眼神微微一變。

    “師兄將所有東西都留下了，金票銀票，靈石....”

    墨竹將一件件東西放在草屋外。

    這些都是忘情讓別的弟子帶給李玄霄的。

    即使是被逐出師門，日後做一個富家翁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只是沒想到，這些東西李玄霄一件也沒有帶走。

    忘情道長緩緩睜開雙眼，淡淡道：“這又是何必呢，他這是在跟我賭氣。”

    墨竹沉吟片刻，“師父，師兄沒有跟任何人賭氣，他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不想再與青雲門有任何瓜葛了，此生勿復見，山水不相逢。”

    墨竹本想送師兄最後一程，誰知李玄霄卻已提前離開了青雲門，

    屋內留給墨竹一封書信，與其作別。

    草屋內沉默良久。

    “知道了，你退下吧。”

    墨竹深吸一口氣，“師父，此事明明是有人從中作局陷害師兄，您爲何不聞不問！

    師兄是爲了青雲門，爲了天下蒼生，才落得一身殘廢。

    如今青雲門卻將他掃地出門，這等不仁不義之事......”

    “夠了！！”

    墨竹被強大的氣勢所懾，不由得後退一步。

    “他今天這般餘地，是他咎由自取。

    日後青雲門再無李玄霄，通天峯也再無什麼大師兄，你去吧，爲師累了。”

    墨竹深吸一口氣，欲言又止。

    最終，心灰意冷地轉身離去。

    ............

    山崖邊小路上。

    李玄霄一身青衣，當年他一無所有的來到青雲門。

    如今，又是一無所有的離開。

    兩不相欠。

    幾個起落之間，李玄霄從高處躍下，身子輕盈地落在樹杈上，衣袖擺動。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體內涌動，彷彿是沉睡已久的靈氣正在甦醒。

    他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着這股力量的沉浮，彷彿自己與宇宙融爲一體。

    他的思緒漸漸沉浸在這股靈氣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看到了自己的血管和肌肉，看到了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貪婪地吸收着這股靈氣.......

    自大戰過後，自己一身修爲與根基被毀。

    李玄霄嘗試了無數種方法，結果無一例外地沒有半點效果。

    三十年前，最終之戰他一劍殺死魔教教皇。

    魔教生靈死傷無數，爲防止陰靈趁機侵擾人間。

    李玄霄承擔了所有的後果，不料那無數陰魂在其體內融合形成魔魂。

    半年前，李玄霄嘗試用體內的魔魂，吸納靈氣修復自己的損失。

    剛開始的時候，他感到非常痛苦。

    魔魂在他的體內奔騰，似乎想要掙脫他的控制。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撕裂開來，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慢慢地適應了這種痛苦，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在逐漸修復。

    這是他三十年以來，第一次看見希望。

    然而，怎麼也不會想到還沒等完全恢復，自己竟然會被青雲門掃地出門。

    他不恨青雲門，不恨做局的師父，也不恨那些對他冷嘲熱諷的人。

    只是，他也不想原諒他們。

    他的前半生醉心修行，爲青雲門，爲天下蒼生。

    後半生，他想去踏名山大川，尋訪江河源頭，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

    在人生百態中，度過自己的餘生，僅此而已。

    .......

    青雲城。

    這是青雲門山腳下，最繁華的一座城市。

    城市中熙熙攘攘，人們穿梭於街道之間，笑語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裏是青雲門的弟子和江湖人士的聚集地，也是各種江湖消息和傳說的源頭。

    城市的街道寬敞而繁華，兩旁是各種店鋪和茶樓。茶樓裏。

    人們品嚐着清香的茶水，談論着江湖的趣事和傳聞。

    街頭巷尾，江湖人士穿梭而過，他們身着各式各樣的服飾，手持不同的武器，顯示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城市的中心是一座廣場，廣場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那是青雲門的創始人青雲子的雕像。

    雕像高達數十丈，莊嚴肅穆。

    青雲子手持一柄長劍，直指天空，彷彿在守護着這座城市和整個江湖。

    “小二，一碗茶。”

    “得嘞~”

    很快，小二將茶碗斟滿。

    “您慢用！”

    一身青衣的李玄霄抿了一口茶水，目光落在茶館外的街道上。

    街上的人們行色匆匆，神色各異。

    街道兩旁的小攤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有新鮮的蔬菜、水果，有香氣撲鼻的小吃，還有琳琅滿目的手工藝品。

    攤主們熱情洋溢地叫賣着，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迴盪。

    上一次出山門還是二十年前....

    李玄霄微微眯起眼眸，看着路邊香味瀰漫的小吃。

    自己竟也不由得嘴饞了。

    他買了兩張肉油餅，吃了幾口剛出鍋熱氣騰騰的油餅，又抿了一口茶水。

    別提有多美了。

    茶館內，說書人正滔滔不絕，唾沫橫飛。

    說的都是老掉牙的故事。

    “上回書說到，那李玄霄爲營救師妹墨竹。

    一人一劍孤身殺入魔巢，橫掃六位妖王......”

    李玄霄微微一怔，轉過頭去。

    沒想到講的竟是自己的故事，從別人口中聽自己的經歷，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妙。

    只不過這些故事，都添了不少油加了不少醋。

    多了許多戲劇性，聽起來別有滋味

    故事在說書人口中險象環生。

    實際上，那一戰對於自己來說，並不算特別兇險。

    “嗡——！！”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響起一聲劍鳴。

    那劍鳴響徹雲霄，蘊含着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和威嚴，彷彿是沉睡已久的巨龍甦醒，將要破土而出，震撼天地。

    劍鳴聲在空氣中迴盪，久久不散，彷彿是在向人們宣告着什麼。

    城內的衆人，無一不擡頭看向空中。

    他們雖然在青雲門腳下，對於一些稀奇古怪的異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可這等劍鳴之聲卻並不多見。

    “這是怎麼了！？”

    “什麼聲音？”

    “......”

    有年老的人皺着眉看向半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這聲音..這聲音...是青雲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