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與骨之花·白蟲祕教團的正義。

    夏修的黃金瞳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前方抱着奧西裏斯之顱的邁克·薩波。

    對方沒有死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金髮青年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穿透空氣，直直地落在邁克的身上。

    那雙金色的眼睛閃爍着冷靜與好奇，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審視，彷彿在細細端詳一件出乎意料的BUG。

    邁克感受到夏修的注視，心跳不由得加速，他的全身微微顫抖，手臂僵硬地抱緊[奧西裏斯之顱]。

    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攻擊確實打擊到對方，打擊反饋的實感並非是虛妄的。”

    夏修則是握着手杖，仔細的回味着自己在以太中，避免被不高興當點心的潛入回憶。

    他確定自己在【以太之洋】中與不高興玩“捉迷藏”的時候，抽空利用溯源的赤血操術對邁克發動的“即死打擊”命中了對方。

    以自己展開[冠冕]的人間使徒形態，對方硬吃自己這一擊根本不可能存活。

    而且，通過欲肉譜系的打擊反饋，他確實感知到了對方的死亡。

    那種打擊的質感是真實不虛的，也就是說基本排除了幻術、替死、攻擊轉移等可能。

    繁多的思緒只是一瞬間在天國第四持劍人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很快，他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夏修的目光轉向了邁克·薩波懷中的[奧西裏斯之顱]，那雙黃金瞳微微眯起，看着對方手上那還無超凡波動的東西。

    “問題就出在你手中的顱骨吧。”

    “一件未知效果的收容物。”

    嗡——

    他開始一步一步向着坑洞核心走去，當他邁向虛空，進入深達十多米的坑洞範圍時，他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字形的莫比烏斯環。

    這個莫比烏斯環散發着柔和而神祕的光芒，彷彿從虛空中生出，緩緩地拖拽着夏修的腳掌，使得他能夠凌空虛渡。

    邁克·薩波看見逐漸靠近的金髮青年，咬緊牙關，他知道逃跑是沒有機會了。

    只能戰鬥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屬於亞恩聖遺物的[奧西裏斯之顱]來對抗對方。

    在這片大地上，存在着大量的異常物品、個體及危險現象。

    這些東西中，有些只是由奇術構造出來的奇術產品，有些是已經被解明並且進行無害化處理的現象，有些則是由冠冕要素和神話因子構成的聖遺物。

    但更多的是無法被摧毀、無法被解釋的產物。

    它們充滿了神祕恐怖主義，恐怖和不安，未知和不可思議。

    這些產物中，小的可能只波及一個村莊或一座城市，而大的則能影響一個國家，甚至波及整個大陸的生死存亡。

    而最危險的那一批，甚至能夠影響泰拉乃至泰拉所在的宇宙，它們有時候連神明都能影響。

    這些產物的來歷無法解釋，它們有着一套強制的優先機制，使得它們能夠比[冠冕者]更快地與以太發生響應並扭曲現實。

    有些產物甚至可以媲美[奇蹟]，或者說它們本身就是[奇蹟]。

    邁克盯着前方的金髮青年，心中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對方只是一個數值強到可怕的人，而他握着[奧西裏斯之顱]，已經與其綁定。

    他現在只能運用這強制機制與對面的數值怪物戰鬥。

    在泰拉，只要運用好機制，英雄也可以弒殺神明。

    而且這些事情在泰拉不是個例，每個時代或多或少都有出現這種例子。

    在現代，最爲出名的機制強殺數值怪物的事蹟，不就是那位來自天國的弒君者、第四持劍人，深紅三冠王。

    望着逐步靠近的金髮青年，盜墓賊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呼——”

    邁克·薩波深吸一口氣，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儘管心中仍然充滿了緊張與恐懼。

    在[死者復甦]前，他感知到了[赤血操術]的氣息，所以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是欲肉教的相關教徒。

    雖然不確定對方是來自新欲肉教還是舊欲肉教，但邁克覺得自己可以試着先與對方談判，畢竟同爲欲肉教徒，總是有着相同的話題和利益點。

    只要不是天國的蠻子，都可以談。

    哪怕對方一言不合屠殺自己教子，拆毀自己的人骨工廠。

    他也覺得可以談談。

    對方那麼做的原因，他都可以不過問，因爲都不重要。

    對於欲肉教徒來說，或者對於參與人體貿易線的相關者來說。

    “這一切都是一場生意而已。”

    大家都是欲肉教徒，都是好兄弟，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坐下來談談？

    “等一下，”邁克開口道，聲音略顯沙啞，但語氣堅定。

    “我知道你是誰，或者說，你的身份來自何處。我們都是欲肉教的一員，你和我之間並非必然的敵人。”

    金髮青年微微停下腳步，側着頭，金色的瞳孔依然冷靜地注視着邁克，但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也沒有開口迴應。

    有戲！

    盜墓賊見狀，內心狂喜。

    “聽我說，我們都追隨同樣的教義，崇拜同一個偉大的大術士亞恩。他的教導讓我們明白，力量與肉體的結合是通往真理的道路。你我之間可以找到共同的利益，而不是互相敵對。”

    邁克稍稍停頓了一下，觀察夏修的反應，但夏修依舊沉默不語，面無表情地傾聽着。

    “如果我們合作，分享人體貿易線的資源和信息，我們可以共同控制更多的力量，甚至在泰拉的各個角落建立我們的統治。”

    “欲肉的手足，也就是我們不應該這樣子。我們的教義相同，目標一致，沒有理由互相殘殺。”

    夏修的目光仍然沒有變化，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聽着邁克的說辭，彷彿在等待什麼。

    “我們可以共享利益，”邁克繼續道，“我掌握的人體貿易線資源，可以爲你提供源源不斷的原料和財富。我們可以一起開發新的奇術，增強我們的實力。”

    “你要明白，單打獨鬥只會削弱我們的力量，只有聯合起來，才能真正實現亞恩的偉業。”

    “我們會塑造一個佇立於泰拉與宇宙的隔離——邊境。”

    “我們可以根據大術士的[剝離之道]和[三綱倫理]來治理這處世界邊緣之地治理世界，建立樂園！！！”

    夏修停下腳步，金色的瞳孔中終於來了一絲興趣。

    “邊境？樂園？”

    見金髮青年來了興致，停下腳步。

    邁克·薩波緊繃的神經也稍微的鬆弛一下，不過他的手仍舊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奧西裏斯之顱]。

    “是的，邊境。”

    他對着夏修嚴肅異常地說道：

    “不管你……您是出於什麼目的襲擊了我的產業，我都奉勸您儘快停手，哪怕是您是個體偉力者也是如此，您所觸碰到的只是這條線的冰山一角。”

    “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是亞恩的意志的體現，他將化爲新世界的太陽，照耀邊境之地。”

    邁克的眼神變得熾熱，彷彿在傳遞內心的狂熱信仰：

    “在即將誕生的邊境，化身‘綠日’的大術士將帶領教徒們重鑄內殿，重建帝國。

    新生的欲肉帝國將根據[剝離之道]，揚棄舊道德、舊思想、舊觀念，大行解放人類之道。”

    其手中的[奧西裏斯之顱]微微發光，映照在他臉上，使得他顯得愈發狂熱：

    “這其中就包括開放人體市場！”

    “在邊境，每個人應該擁有對自己身體的完全自主權，包括出售器官的權利。如果人們自願選擇出售他們的器官以改善生活質量，這是他們的基本權利。”

    “您想一想，器官交易市場可以爲賣方提供經濟支持，幫助他們擺脫貧困。這對於某些家庭來說，出售一個器官可能意味着經濟上的巨大改善。”

    “所以，我們爲什麼不直接開放人體市場？”

    “如果一個理性主體決定出售自己的器官，這也是其行使理性和自由的一部分——行動的道德價值在於其結果是否最大化了幸福或減少了痛苦。”

    盜墓賊停頓了一下，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聲音變得更加堅定：

    “而且，開放人體市場可以緩解器官短缺問題。許多人因等待器官移植而死亡，允許合法的器官買賣可以增加器官供應，拯救更多生命。”

    邁克的表情中充滿了狂熱與傲慢，彷彿他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圖景。

    他說這些的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並不認爲這是錯誤的。

    讓市場力量自由發揮有什麼錯誤？

    人體市場的開放本身就可以看作是減少偉力和道德在私人事務中的干預，讓個人有更多的經濟選擇。

    每個人都應當擁有對自己身體的完全自主權，包括選擇出售自己的器官或身體部分的權利。

    人體市場的開放可以通過市場機制自發解決器官短缺的問題，也能夠解決欲肉現在的發展困境，幫助新生的欲肉帝國的人民們完成——引領血肉。

    夏修聽完了之後，原先的那抹興致徹底消散，他再次保持沉默。

    那雙金色的瞳孔中沒有一絲波動。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彷彿邁克的話語只是微風拂過，沒有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漣漪。

    “而且，”邁克突然低沉地補充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

    “大術士亞恩的存在是我們無法忽視的力量。”

    “你我都明白，違背他的意願只會招致災難。與其互相爭鬥，爲什麼不聯合起來，共同完成他的宏偉計劃？”

    “我剛纔所說的，只是邊境的一部分，關於邊境的建設，關於新的欲肉帝國，還有許許多多的更加豐富的未來在等待着我們。”

    邁克在說完之後，眼神充滿期待地望着金髮青年，希望對方能夠做出相應的迴應。

    對於邁克·薩波來說，他有着一套自認爲合理的邏輯——許多國家的器官捐贈系統無法滿足需求，導致許多人因等待器官移植而死亡。

    開放市場可以增加器官供應，可以“挽救”更多生命。

    充滿了諷刺和矛盾的地方就是，邁克·薩波自己正是這個黑市交易的最大推手。

    他總是在想：“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府和機構，總是在談論道德和法律，但他們的所謂系統卻無法拯救那些在等待中死亡的人。”

    開放市場，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他知道那些黑市交易的場景，殘酷而血腥。

    但他，卻毫無憐憫之情。

    黑市交易的存在導致剝削和不公平？

    真是天大的笑話！！！

    世界上的剝削和不公平多的是了。

    亞恩也說過，“剝削是常態，反抗才是宿命。”

    自己只不過是運用常態而已，那些不反抗的人，則是忘記了自己的宿命。

    這些可憐的傢伙，只不過是沒有找到更高效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利益罷了。

    既然這樣子，那犯錯誤的就不是他了，而是那些不會反抗的人。

    而且，他不是不同意摧毀黑市貿易。

    只要開放人體市場，黑市貿易不就被摧毀了嘛！

    『強力造就了第一代奴隸，奴隸們的怯懦則使其終生爲奴！』

    這就是白蟲祕教團當代格言和教義。

    “奴隸們”的怯懦是因爲不會反抗，而強力則是富有正當性。

    對於強力造就的政治秩序，被統治者有服從的義務（或者統治者有統治的權利）。

    但，假如被統治者有這樣的義務，若是被統治者由弱變強的話，這個義務就消失了。

    這是這個理論的矛盾點，但是邁克覺得自己的理論無懈可擊。

    即使充滿荒誕與矛盾，他也毫不在意。

    因爲它現在是強者了，就有統治對方的權利了。

    如此一來，現今的所有政治秩序就應該被毀滅。

    這就是正當性隨強弱的變化而變化的荒謬所在。

    弱者服從強者的這種義務，根本不能保證這個統治秩序；把強力當作正當性的依據，並沒有建立起政治秩序來。

    因爲弱者無法恆弱，強者無法恆強。

    所以他們才需要建造一處矗立與世界之外的——[邊境]。

    一處強力擁有絕對正當性的[邊境]。

    一處弱者恆弱，強者恆強的世界。

    在那裏，他哪怕是最大的黑市產家，是一個盜墓賊，是一個掌管着人骨工廠的販賣者……

    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能達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正當的。

    弱者服從強者，不需要義務的訓導，只是一種必然的或者說被迫的行爲；要麼就是一種明智的行爲，即爲了生存下來而服從。

    換言之，弱者服從強者，並不需要先證明這種服從是正當的，因爲就算不正當也只能服從。

    說他應該服從純粹是多餘的，因爲沒有這種“應該”他也一樣得服從。

    說強者有權利統治也是多餘的，“這種權利並沒有給強力增添什麼新東西。”

    這就是白蟲祕教團的所定義的正義和核心思想。

    邁克·薩波滿懷期待的望着前方的金髮青年，他們都是“強力”的擁有者，他們才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