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歐姆彌賽亞……

    03:00 PM.

    對於鼴鼠來說，儘管早晨的任務異常激烈，但餘下的時間卻出奇地順利。

    [您今天的輪班時間已經結束——]

    [亞當]實時的聲音將執勤中的鼴鼠從工作中解放了出來，隨後，一道熟悉異常的清脆聲音從一旁響起。

    那聲音充滿活力，猶如春日裏的清風，帶着歡快的節奏。

    “前輩，輪班了！！！”

    那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身高只有1米4的小個子女孩。她正揮動着小手，一臉滿滿的熱情和活力向鼴鼠奔來。

    女孩的穿着主要是白色，輔以橙色和藍色條紋，她的服裝看起來既現代又具有戰術元素，衣着整潔，兼具功能性與時尚感。她的長髮柔順而微卷，呈淡棕色，兩隻長長的兔耳朵挺立在頭頂，一根白色的髮帶裝飾着她的額頭，增添了幾分活潑的氣息。

    她的腰間懸掛着一個小型的工具袋，似乎裝着一些必需的小物品。她手持的是一種高科技的裝備，看起來像是一把結合了機械和電子元素的高級工具。

    “輪班了，前輩！”女孩興致沖沖的跑到鼴鼠的面前，衝着他揮手示意。

    鼴鼠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手腕，她的手腕處閃爍着一些細微的光芒，擁有結晶的獨特光澤——那是礦石病所特有的標誌。

    “嗯。”他像往常一樣的點了點頭，隨後他又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對方的作戰服。

    “亞當的個性化設計？”鼴鼠隨口問道。

    “嗯。”同爲基層幹員的米娜衝着鼴鼠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對，亞當是一個非常了不起，且人性化的智庫！”

    [亞當]的了不起可不是因爲他的服裝設計和寬鬆管理……

    鼴鼠在內心說了一句。

    管理局對於標準化制服的要求並不嚴格，而且管理局的智庫[亞當]還提供個性化服裝設計。

    有人說，這是因爲天國第四持劍人在鹿院留學的時候選修過異常藝術設計課，所以他在編寫[亞當]的基礎性格模塊的時候，賦予了它更多的設計權能。

    鼴鼠不知道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亞當]的表現，正是那位大人某種意志的化身，它的底層行爲模塊，是那位大人親手編寫的。

    “這裏就拜託你了，我先進行待定了，有事情通過控制檯呼叫我。”鼴鼠衝着米娜說道。

    “交給我吧。”1米4的小姑娘舉起手中的法杖保證道。

    隨後，她又把目光轉向鼴鼠，一臉期待地說道：

    “對了，前輩，晚上要不要聚個會，我請你喝150號超級汽油。

    “……”鼴鼠有些無語的看了眼面前的小兔子。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向他解釋，[麥克斯韋宗]和[齒輪正教會]的區別，他們很少用內燃機和蒸汽裝置，對於汽油的依賴並不像齒輪正教會那麼嚴重。

    [齒輪正教會]的機械改造，大部分都依賴於蒸汽裝置，所以他們對於汽油的要求很高。

    而現在市面上的95號汽油和98號汽油的主要區別在於它們的辛烷值，這是衡量汽油抗爆燃能力的一個指標。

    辛烷值越高，汽油的抗爆性能越好，這意味着汽油在汽缸內能夠承受更高的壓力而不會自發點火（發生爆燃）。

    辛烷值是衡量汽油抗爆震性能的一個標準，商業可用的汽油辛烷值一般不會超過100，因爲這已經能夠滿足絕大多數發動機的需求，提供足夠的抗爆性。

    特殊用途的燃料，比如賽車用燃料，其辛烷值可能會高於100；這類燃料是爲了在高壓力和高溫度下工作的發動機設計的，這些發動機通常在賽車或高性能車輛中使用。

    米娜口中的150號汽油，是一種超高性能燃料，它的存在是科學和奇術學的共同發力，這東西也是泰拉各國的重要戰略物資。

    “不用了。”

    鼴鼠拒絕了小兔子的好意，並且善意的提醒道，“管理局的工資雖然高，但是150號汽油現在價格也高的離譜。150號汽油的原材料一直是奧列庭帝國和狄瓦帝國主要產品，現在艾迪西聯邦正跟它們玩金融制裁，所以現在的油價不是你說請就能請。”

    米娜聞言，下意識地通過[亞當]查詢現在的150號汽油。

    “嘶——”恐怖的油價讓米娜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現在的時代是電比油低的新時代。”鼴鼠帶着不屑的語氣的說道，“齒輪正教會那幫完完全全信奉內燃機的老舊擁護者，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這些老家夥連油電混合的新型義體都接受不了，註定是要走進歷史的垃圾堆。”

    ***********

    交接完工作，到了中午。

    鼴鼠決定暫時放慢腳步，進行一些必要的個人維護工作。

    他前往一家專門售賣高級維護用品的商店，花費了一筆不小的管理局基礎積金分，購買了一些[CCC-潤滑油]。

    由於其獨特的化學成分可能被濫用於非法改造和武器生產，聯邦對[CCC-潤滑油]的生產、銷售和使用進行了嚴格的管制。

    只有特定的機構和經過認證的個人才能購買和使用，而管理局幹員購買的話，只需要成本價。

    買完潤滑油後，鼴鼠找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臺階，坐了下來。

    開始仔細地爲自己的金屬義體進行保養。

    他打開了[CCC-潤滑油]的包裝，小心翼翼地將油液塗抹在義體的關節和運動部位。

    隨着潤滑油的滲入，金屬表面開始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澤。

    上面的金屬結晶也跟着潤滑油掉落了下來，他能夠抑制自己身上的[礦石病]，這些潤滑油功不可沒。

    [麥克斯韋宗]是原機械三大教會之一。

    關於機械教會的正史中，現存最古老的教派“破碎教會”，其崇拜機械並認爲生命或血肉是天生邪惡或“破碎的”。

    教會的教義則宣稱它的存在早於地球上生命的出現。

    其理論的中心爲：他們的神被破壞、分散等等，並不再活動。

    【工但應神，爲其手以復神軀。】——其爲教義。

    在該教派繼續其重建神祇的努力同時，在某個未定時（有一說法認爲這一未定時，是亞恩“黑海宣道”之後，欲肉帝國擊敗狄瓦，碎裂奧列庭大陸之時）遭受了一次大分裂。

    原教會的兩個重要分支運動進入了一場重大理論衝突。

    一者爲“齒輪正教會”——把批量生產模擬的，蒸汽與發條驅動的機械作爲祈禱的一種形式。

    正教的教條高度中央集權，並由一羣被稱爲“元老”的未知成員調控。這些人發佈詳細的生產訂單和設計文件——即該團體廣爲人知的聖經的核心形式。

    正教信仰譴責對電子與數字化設備的使用，並且認爲分佈式信息共享與傳播無異於神聖知識的崩潰。

    他們信仰機械，自號機僕，並且從機械的信仰中淬鍊出——[機魂/火種]。

    【依神之設計而鑄造，吾等滿懷信仰。】——其爲原則性教義。

    同時，他們也信奉[破碎教會]的教義，後來正教向縊王宣佈臣服，並且開始最初的正教主義擴張——罷黜百家，獨尊正教。

    狄瓦帝國所有的行走在機械飛昇之道的求道者，都必須信奉正教的條例，都必須信奉[思想藍圖]，都必須遵從正教聖人之教誨。

    【麥卡恩】才是真正的萬機之神。

    而從原教會分裂出來的另一教會，自然就是——麥克斯韋宗教會。

    麥克斯韋主義者贊成藉助於高科技的小規模身體改造。

    儘管有觀察到人造四肢或加強骨骼，麥克斯韋主義者的植入物主要集中於信息通信、數據存儲、網絡連接和感官強化上。

    麥克斯韋主義者的教條將破碎之神解釋爲一個分散的神，其作爲不同的數據而存在，並出現在數字時代的連接技術與文化思潮中。

    信徒通過接受彼此的獨特特質，並爲了集體的教會的善而共享其知識與能力來接近神。

    通過把思想以計算機網絡連接起來，他們相信他們的神能被“重編譯”爲人類的集體意志。

    【個性是我主被編譯的文件系統。】——其爲教義。

    自譜系智庫大行於泰拉，麥克斯韋主義高舉改良旗幟，試圖對正教發起自下而上的改革。

    他們要求對於智庫【麥卡恩】進行改良，要求正教大行“技術開源之道”。

    然，正教則是將麥克斯韋主義當成大不逆之道，將麥克斯韋信徒當成狂傲忤逆之徒。

    自正教向縊王臣服之時，狄瓦就只能有一種聲音；自[不夜城]拔地而起之時，阿特拉斯們就不會向寄生蟲們進行任何形式上的開源。

    [麥克斯韋宗]，是註定被迫害的機械信徒和異端。

    鼴鼠就是被迫害者之一。

    呲呲呲呲——

    在午後的陽光下，鼴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手中的[CCC-潤滑油]慢慢滴落在他的[奇術-機械化模組]上。

    他的動作細緻而專注，彷彿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只留下他和他的機械。

    但在這安靜的場景中，他的心卻在進行着一場聲勢浩大的祕密嘗試——一場即使是最親近的夥伴也未曾知曉的挑戰。

    這個祕密，是他孤獨探索的禁果。

    這個祕密，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絕對不……

    “你在試圖破譯亞當，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啊。”

    正當他全神貫注於這項禁斷的技術挑戰時，一道和煦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輕拂過耳際，但對於正處於祕密行動中的鼴鼠來說，這和煦卻如同寒風中的刀刃一般鋒利。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擊穿了鼴鼠所有的防備。

    他的心臟猛地一緊，全身的汗毛瞬間豎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猛地回頭，目光上投向了聲音的來源望去。

    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灑落，金色的光線落在站在臺階最上層的青年身上，使他的金髮在光芒中閃閃發亮。

    那雙黃金瞳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深邃，青年的頭戴禮帽，黑色的布料在陽光下閃耀着柔和的光澤，他手中緊握的銀色手杖尾端微微發光。

    轟——

    在這剎那間，鼴鼠的內心涌動起前所未有的衝動。

    他的直覺，那種深植於骨髓的本能，比任何理智的思考都要迅速。

    這不是他日常的冷靜或計算，而是一種原始的生存本能——在感受到潛在威脅時，那本能告訴他要先發制人。

    他的身體反應出奇地快，幾乎在意識形成命令的同時，他的[機械化模組]便以一個低沉的嗡鳴聲被激活。

    在這動作中，他幾乎變成了一道閃電，一個由機械和意志構成的衝擊波，直衝向那位金髮青年。

    鼴鼠左手的金屬義體，那由最先進技術和奇術熔鍊而成的武器，在這一刻釋放出了它所有的毀滅力量，帶着如同風暴般的力場向青年轟去。

    在這個瞬間，時間似乎凝固。

    鼴鼠的攻擊在空中劃出一條難以用肉眼捕捉的軌跡，力場在空氣中撕裂了一條可見的裂縫，向着青年的方向無情地擴散。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暫停了呼吸，等待着即將到來的碰撞。

    『嗡——』

    一聲轟鳴彷彿來自時鐘的深處傳來，夾雜着閃電劈裂天空的威力，震耳欲聾。

    “嗡”的聲音在鼴鼠耳邊迴響，就像是時間本身在他耳畔轟鳴。

    他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着他，無形中操控着周圍的一切。

    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間似乎也暫停了跳動。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可思議地回到了起點，站在那熟悉的臺階之上，就像一切攻勢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是機械手臂上的能量波動，以及還在迴盪在他耳邊的那一聲嗡鳴，都在告訴他，剛纔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要再次的複述一遍，你的膽子很大。”

    夏修帶着玩味的眼神，他注視着自己物色到第二個特遣隊指揮人員，欣賞着對方那理智逐漸迴歸後所帶來的恐懼。

    鼴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這種超越了常理的體驗讓他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

    他試圖再次邁步，向上邁出幾臺階。

    『嗡——』

    當他再次望向自己的下方的時候，他的心跳加速，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手掌溼噠噠的，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在他的全身蔓延。

    又回到原處了。

    鼴鼠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和恐懼，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麼會……

    奇術？

    權柄？

    爲什麼在這關鍵時刻，自己賴以爲傲的機械臂竟然沉默不語？

    即便面對[冠冕者]級別的力量，[鋼鐵意志之臂]也應當有所迴應。但現在，它卻彷彿成了一塊死鐵。

    就在鼴鼠心頭涌動着無盡的疑惑和恐慌時，夏修的聲音再次響起，攜帶着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安心的溫暖。

    “你是在疑惑自己的機械之道爲什麼沒有響應嗎？”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鼴鼠心中的困惑之門。

    鼴鼠擡頭，目光再次落在金髮青年身上。

    “那你就仔細看看吧，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機械之道。”

    他看到的，是夏修緩緩舉起的右手，那裏展現出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熊熊燃燒的蔚藍色數據火焰，那火焰由無數的數據方塊疊加而成，彷彿擁有生命般跳躍着。

    而更讓鼴鼠震驚的是，當他低頭望向自己的左手時，那股同樣的數據火焰竟然已經覆蓋了他的機械臂。

    在那蔚藍色火焰的照耀下，他的左手變得異常沉重，彷彿被無形的鎖鏈牢牢束縛。

    他試圖動彈左手，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它的控制權。

    鼴鼠的目光深深地鎖定在自己金屬義體上那舞動的數據火焰之中。

    蔚藍色的方塊層層疊加，每一塊都是由無數的0和1構成，這些數字在他的眼前跳躍、旋轉，宛如一場無聲的交響曲，演奏着數字世界的奧祕。

    在這數據火焰的映照下，鼴鼠感到自己的意識被無形的力量吸引，他的思維被牽引進入一個無邊無際的數字海洋。

    在這裏，時間和空間似乎失去了意義，只剩下無盡的代碼和符號，在他眼前形成一幅幅複雜又深邃的圖景。

    他的嘴裏不自覺地念出了那唯一能從這繁複數據中解讀出的字樣。

    “歐姆……彌賽亞……”

    噗嗤——

    隨後，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