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明白,尊貴的吾等之父啊,爲何我們都已被浩瀚的波濤送到了這裏,又擁有能夠改變命運的力量,卻還是要眼睜睜看着接下來一系列悲劇的發生?”
埃梅努特在烏瑟爾瑪阿特拉從昏迷的雙生子身上直起身來敲着腰嘆氣的時候,謹慎而謙遜地,用一種求知若渴的低姿態向他的君主提出了這個問題,同時以他尚未被這個時代所完全研究透徹的靈能力量謹慎維護着房間的隱匿法陣。
“你管這個叫眼睜睜?”他如今變得極爲嬌小而且富有……也不是人性,怎麼感覺變得有些諱莫如深又自信得不太尋常的基因之父舉起沾滿血液、儀式染料與香灰的手,靈能的光芒一閃而過,這雙手又變得乾乾淨淨。
“這可不能叫做眼睜睜啊,無知的埃梅努特,有時候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正是宇宙命運的轉折點,唔,不過我承認,來到這個時點確實也有點出乎意料,但考慮到現在普羅斯佩羅是個什麼情況,會跑出意外倒也又合情合理起來。”
他凡人體型的父親又開始喃喃自語,千子至尊巫師本能地察覺到這些不經意吐露而出的詞彙中蘊含的威能,他趕緊對法陣加大了力量輸出,幸好馬格努斯給了他另一塊靈能寶石,不然這些消耗也會讓他很吃力——這種既強勁又穩定到可以隨便揣在兜裏的靈能寶石,見多識廣的埃梅努特也還是第一次看到,唔,總感覺在自己昏迷期間這個宇宙裏發生了什麼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件。
“是這樣,以你們的思考基礎無法理解一些世界之外的東西也是正常的。”看起來是凡人的靈能顧問想了想,從被他施放完畢法術的雙生子身邊走開。“阿里曼這兒完事了,等他們睜開眼睛就只會記得我爲他們加入的虛假記憶。我們趕緊先離開吧,回到你那兒我正好可以教導教導你,可憐的埃梅努特!在我看來,你的戰鬥技巧尚且過得去,但是你其他方面的法術水平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烏瑟爾瑪阿特拉看起來有種剛剛完成一個大計劃,現在迫不及待想要顯擺的感覺——作爲某種神祕的聯繫,與此同時正在鐵血號上的佩圖拉博和拉彌贊恩一道開始拼命打起了噴嚏,讓拉彌贊恩幾乎就要開始考慮“原體也會過敏嗎”和“原體也會感染流感病毒嗎”這種問題,幸好佩圖拉博及時阻止了他。
雖然以佩圖拉博的習慣,他當然很確定地告誡過馬格努斯,“你對我們的計劃要守口如瓶,對其他人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也不要覺得一定會沒事的,而是一定要做好備用計劃ABCD!”並對這個弟弟耳提面命過,但是顯然,有的人只要離開鐵血號遠一點,那多多少少又會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
於是他們一道返回了埃梅努特在普羅斯佩羅上的住所,並煮了一些用濃郁的橘花糖漿調味的甜茶,隨後馬格努斯的私人小課堂就這樣開講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埃梅努特。”
“的確如此,偉大的馬格努斯。”
“比如第一個肯定是:‘既然我們都到這裏了,而我們知道後面會發生何等樣的系列悲劇,爲什麼不去找我那個老爹以及阻止現在那個我做出第一件蠢事,這樣後面的事件就不會發生了,對不對?’”
埃梅努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原體的智慧。
“嗯……很簡單,伱爲什麼不先思考一個基本的問題:你在這裏,這個時點上的你本人已經是你自己本人了,所以並不會出現埃梅努特見到埃梅努特自己這樣的悖論,對吧,所以爲什麼此時此刻普羅斯佩羅卻有兩個馬格努斯可以同時存在呢?”
在被提醒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之前,對這個事實完全處於下意識迴避思考狀態的千子至尊巫師同時意識到了這兩點,他悚然地跳起身,手已經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
而點破他迷障的第十五原體則像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似地盤腿坐在軟墊上笑起來。
“啊哈,你看,就像這樣,這是個小小的法術,但是非常實用,非常偉大,不是嗎?甚至不用冒險去修改目標腦海深處的記憶,只需要一位……的力量、一個完備的暗示和一點點靈能陰影,啪!”靈能顧問打了個響指,“一葉障目!雖然強大的法力可以彌補絕大多數法術技巧的差距,但更加如奇蹟般能對神也起作用的法術並非只靠強大與蠻力就能完成。”
“好了,坐下來吧,埃梅努特,既然我都告訴你這點了,你就不用擔心什麼。在答案揭曉之前,你可以先想想第二點:爲什麼我們不去找……嗯……我的那位帝皇父親,找他談談之後發生的事情,好讓他有所防備或者有所補救呢?對吧?”
“是這樣。”收起武器重新回到烏瑟爾瑪阿特拉座位對面的千子巫師回答道,“如果說是因爲不能夠與另一位您見面,見面會導致悖論或者大問題的爆發,所以避而不見,我還能夠理解。但爲何不去聯絡並追上您剛剛離開這裏不久的父親,這是我不能理解的,據軍團歷史的記載與我個人的所知,您的靈能足以在他們離開之後還能在浩瀚星海之中與您的父親聯絡。”
“是這樣。”喝了一口甜茶的烏瑟爾瑪阿特拉嘆了口氣,“但是那是公開頻道。”
“呃?”
“從另一種時間維度上來觀察的話,此時的我早已被盯上,而此時我與我那位基因之父的聯絡內容基本上和一本攤開在萬變之主面前的書沒什麼兩樣。我不能在此明確暴露自己的存在,但在這裏已經取得了‘自己’的位置的你可以,所以我需要你一直作爲我的‘幌子’。”
“那您不能偷偷地聯絡……您那位‘父親’嗎?”
“不能。”靈能顧問面無表情地回答,“當我說‘不能’的時候,那一定不是我有問題,而是他有問題。”
埃梅努特這次看起來是真正的大吃一驚了。
“什麼?!難道說……”
“哦,不要誤會,我的子嗣,”烏瑟爾瑪阿拉搖搖頭,“我是說他對靈能訊息的接收此刻尚不能完全避開萬變之主的干擾或者窺視,這樣的風險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那恕我直言了,吾父,我們除了來處理阿里曼的問題之外,到這裏來的意義是什麼?我們還有什麼是可以做的嗎?”
“當然,命運河流的主幹流向趨勢就是如此,貿然完全改變大勢只會導致更不可知、愈發使萬變之主強大的某些未來,但我們既然來了,尤其是,我來了,那麼我們起碼可以在陰影降臨的時候,稍稍改變命運河道的角度、又或者撈走一些原本無法保留的卵石。”
烏瑟爾瑪阿特拉的藍綠色眼睛閃動着光,“比如這一次我們完全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