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去朝來,居諸不息。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盛安二十六年盛夏。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入夏後河水持續上漲,多地房屋田地被淹,百姓流離失所,糧食價格宛如七年前的冬季般扶搖直上。
趁天楚忙着集糧賑災安頓百姓之際,漠北再度揮師北境。
深夜,北境的密林裏。
幾十個身着盔甲的男子,抹黑在密林裏穿行。一行人跑的氣喘吁吁,卻不敢停下腳步,不時回頭看看身後追來的火光。
直至跑至崖邊,再無前路,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看着遠處漸近的一羣火光,一行人的表情逐漸從焦急變得堅毅,調整好呼吸後,握緊手中刀劍準備決一死戰。
爲首的男子,帶着衆人往來時的方向尋找遮擋身形的樹木,靜待追擊者上前。
「找仔細點!不要放過一草一木!」
聽着喊話聲,看着火把越來越近,衆人互相看了看,眼底有欣慰、不捨更有決然。
正值盛夏白天雖熱,夜裏卻帶着涼意。此刻停下來,汗溼的衣衫令衆人忍不住打了寒噤,握刀的手因爲用力僵硬的微微輕顫。
爲首的男子,隱藏着身形緊盯火把,悄悄伸展僵硬的手指,再度緊握住佩劍。
手持火把走在最前面的追擊者,不時用手裏的刀劈向身旁的樹枝,距離爲首的男子不足五步之遙。
爲首的男子深吸口氣,提起佩劍率先殺出,兩個舉火把的追擊者被殺的措手不及中劍倒地。
衆人也紛紛殺出,追擊者慌亂一瞬後也開始沉着應戰。
雙方都殺紅了眼,出手即是殺招,混戰中雙方各有死傷,眼見慢慢佔據上風,衆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遠方一羣火把快速的朝着這邊行進。
衆人見狀,心沉到了谷底,下手愈發狠辣,兩敗俱傷的打法,傷亡更重。
將追擊者全數斬殺後,爲首的男子左右看了看,身邊能站住的只剩二十幾人,眼裏滿是心痛。他自己胳膊和腰間也帶了傷,雖是皮外傷並不嚴重,可看着遠處奔來的火光,心知體力已到極限的他們熬不過下一場惡戰。
知道逃不掉,男子也不想再白費體力,從容的在原地撕下衣襬給手下包紮止血。
衆人互相包紮傷口,節省體力靠在樹幹上,靜等着火把走近。
手下看着給自己包紮的男子,急切道:「您別管我們了,您自己一個人走,我們留下斷後。」
男子:「這三日,你們已經勸過無數次了,我不會丟下兄弟逃命,再說也逃不出去,還不如一起同生共死。」
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此時就談生死,是不是早了些?」
衆人聞聲瞬間站直身子,圍住爲首的男子,擡起刀劍目光如炬的指向發聲之處。
灰色衣衫的蒙面男子,帶着一衆黑衣蒙面的男子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爲首的男子:「閣下是何人?爲何出現在這裏?」
灰衣男子上前兩步,摘下蒙面布巾:
「顧將軍,一別數年,可還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