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仁安公寓（5）

    “在蓋棺定論之前，一切都是合理推測。”林原慢條斯理道，“你憑什麼假定我在胡扯？”

    “而且……”林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線索沒有順序，我們也不知道，滅門案是在這場交通事故之後發生的，還是之前發生的。”

    孫玖思索一番，艱澀迴應：“這也是，我們還是多找一些線索吧。”

    收起幾張交通責任認定書，林原調出遊戲面板，瞅一眼倒計時。

    【剩餘所需生存時間：15小時】

    “不對吧？”孫玖發出疑問，“趙城找到一個線索，減四個小時，我們找到一個線索，減五個多小時？”

    林原腦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思：“因爲……我們遭遇了‘危險’？”

    孫玖驀然一怔，想起剛剛拉住自己雙腳的冰冷存在。

    難道說……遭遇不可直視的存在，也能減少倒計時？

    看孫玖皺着眉頭，又是一副陷入苦思的模樣，林原盲猜這人沒有注意到關於“安全櫃”的提示。

    “行了，103我們已經探索過了，現在去一樓剩下兩個房間。”林原不想耽誤時間，她一心只想好好玩遊戲。

    冥冥之中，她有種預感，如果遊戲不能玩得盡興，她可能會做出難以想象的事情。

    “對了。”走出103房間，林原轉頭提醒孫玖，“如果再遭遇看不見的危險，你就找櫃子。”

    手指向地上七零八落的木屑碎片，林原短暫沉默了一下：“像這樣的就行。”

    孫玖點頭表示知道。

    其實她也看到了關於“安全櫃”的信息，只是當時太緊張，沒來得及作出迴應。

    說起來……

    孫玖心想，林原知道木櫃的作用，出手救她時還那麼果決，直接粉碎櫃子。

    那可是在副本中充當保命道具的東西，林原說毀就毀。

    說少女未經思考，行事衝動肯定是假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原知道安全櫃的作用，卻依舊毫不含糊毀了它。

    要麼林原就是想看一切變得亂糟糟，要麼就是她毀掉櫃子，有別的理由。

    總而言之，這個人，有問題！

    先前的感動消散殆盡，孫玖深深看了林原一眼，掩埋眼底的忌憚，跟在對方身後。

    ……

    兩人將一樓剩餘兩個房間探索完畢，或許是因爲孫玖才遭遇髒東西不久，接下來她們的旅程十分順利，沒有遭遇任何不安全因素。

    但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林原非常苟地不使用一次技能，101、102都是孫玖用技能探查的。

    現在孫玖的技能可使用次數爲零。

    “孫玖，你只有探查可用嗎？”

    正打算往二樓去時，林原忽然問道。

    孫玖隱約感覺到林原想試探什麼，但她選擇裝不知道，實話實說：“是的，在你下一樓之前，我和李綱錢棠兩個新人聊過。”

    “我們都是航海者徽章，初始職業特性探查，各有三次使用機會。”

    林原輕輕晃了晃腦袋。

    直到現在，她都沒試試另外一枚職業徽章的作用。

    不過探查有使用次數限制，另一個職業的特性應該也是。

    而天賦特性……

    林原檢查了下面板，關於天賦特性的描述絲毫未變，既沒有使用次數限制，也沒有冷卻時間。

    如果孫玖沒有騙自己，那她就可以大膽猜想——賦予固有天賦的入門關卡，不是每個玩家都有的。

    瞥見倒計時變化，林原目光一滯，慢吞吞道：“那三個人也在找線索啊。”

    【剩餘所需生存時間：13小時】

    自從跟在林原身邊，孫玖頭上的問號就沒少過。

    哪怕她費盡心思去想，也不明白林原思緒爲何跳躍如此之快。

    怎麼就是另外三個隊友找到線索了？就不能是自從上樓之後，一直不見蹤影的趙城嗎？

    正當她想說些什麼時，激烈的爭吵聲在二樓爆發，沿着隔音效果並不強的天花板，直直傳入兩人耳中。

    單聽音色，不難判斷，吵架的人又是李綱和錢棠，而且是李綱單方面辱罵錢棠一個人。

    想到一個柔弱姑娘被一個混混一般的社會青年欺負的畫面，孫玖只覺得拳頭都要硬了。

    孫玖沒有說一句話，僵硬的嘴臉與緊握的拳頭彰顯着此刻的怒氣。

    轉身一看，林原依舊面無表情，好似無動於衷。

    孫玖感覺自己的火氣都被林原的冷漠澆熄了。

    “呃，林原，你或許……可以表現得沒那麼冷漠。”

    聽到吐槽，林原點頭，好像聽了進去，實際上說出的話和對方的建議毫無關系：

    “我們出去的時候，那兩個人就在吵，怎麼吵着吵着還到二樓去了。”

    林原眸中不經意露出看戲神色。

    孫玖視線飄忽，推測道：“我猜測，當然只是我猜測。”

    “錢棠和李綱，以前似乎是男女友的關係，他們關係尷尬，爆發矛盾並不意外。”

    這些話是林原下來之前，錢棠悄悄告訴孫玖的。

    那時她還爲那個柔弱的妹子捏了一把汗。

    孫玖想看看林原的反應，卻愣住了。

    只見林原眼眸一亮，打起精神，通過樓梯抵達二樓走廊，循着聲音趕往202房間。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去勸架，而不是去看熱鬧的。

    剛到門口，先看見一個熟人。

    ——羅芳蓉。

    撞見兩人，羅芳蓉的表情有絲不自然，但她很快調整好狀態，臉上掛起職業微笑：“小林，小玖，你們剛從一樓上來吧？”

    “我一聽到爭吵聲，就連忙趕過來了。”羅芳蓉露出惋惜的神色，“大家都是玩家，目的一致，爲什麼不能團結協作，共同求生，非要起爭執呢？”

    林原沒心思和別人玩虛與委蛇，她徑自推門，屋內景象映入眼簾。

    李綱明顯沒料到有人突然推門而入，手中一沓本子掉落在地。

    錢棠跌坐在地，淚流滿面，白淨的臉上兩個新鮮的巴掌印。

    見人進來，錢棠立刻呼救：“蓉蓉姐！救救我！”

    她一手指向李綱，目光憤恨，咬牙切齒指責道：“這畜牲想私藏線索！我阻攔他，他就把我打成這樣！”

    李綱下意識脫口而出：“我沒有！”

    羅芳蓉走上前，扶起錢棠，譴責地看向李綱：“無論如何，大家現在的目的都是爲了活着，你不該藏線索，也不該打錢棠。”

    李綱面露不服，跑上去拉扯錢棠，正要辯駁什麼。

    然而他的手剛剛碰到錢棠的手臂。

    孫玖衝上去，一巴掌扇在李綱臉上，快準狠！

    啪——

    清脆的響聲並沒有停止。

    李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緊接着，孫玖又毫不客氣補了兩巴掌。

    “讓你打女人！”

    “她只是你的前女友，不是你的出氣筒！”

    “不是，你個煞筆。”李綱穩住身形，眼底漫上一層戾氣，手臂青筋暴起，怨恨的眼神注視孫玖，顯然不打算放過對方。

    李綱身材並不高大，因爲有些精神小夥的氣質，讓整個人看起來十足的混賬兇戾。

    是個安分良民看到他都會遠離的那種。

    孫玖有些害怕，眼珠轉動，想尋求其他隊友的幫助。

    然而被她保護的錢棠躲在羅芳蓉身邊，沒有一點站出來爲孫玖說話的意思，甚至連一聲道謝也沒有。

    孫玖腦子宕機片刻，腦海中後知後覺浮現一個人雙手粉碎木櫃的畫面。

    “林原，她很能打的，你敢打我……”

    從進入房間，就直奔李綱掉落本子的林原倏然擡頭，輕握紙頁的手指驟然攥緊。

    【線索道具：妹妹的日記本（殘缺）】

    在衆人投來的，或希翼或仇恨或好奇的目光裏，林原脣角微揚，輕嗤一聲。

    “關我屁事。”

    “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