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前代影人（合章）

    “救什麼！”

    沒等路夢迴應，瀨戶已是向前，搶先一腳踢去，氣道：

    “是你和沼澤忍者來暗殺！還有臉求無……路夢救你們。”

    “先爲你自己求饒吧！”

    瞭解了情況後，瀨戶尤其生氣。

    特別是……

    嚴格來說，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若不是路夢考慮周到，提前佈局，撞上這場刺殺的可就是自己。

    她可躲不過去。

    又是在生死上走過一遭，所幸有驚無險。

    不過瀨戶話也沒說死。

    現在掌握局面和做決定的是無名者，自己正好扮個黑臉……也挺爽。

    影人硬生生挨了一腳，纖細的身形一晃。

    沒有綁帶的遮掩，可以看到皮膚都青腫了一塊，帶着血絲。

    相較於敏捷，她的力量並不出衆。

    “沒關係，如果想殺……”

    令人沒想到的是，影人只是說道：

    “伱們可以殺了我。”

    “嗯？”瀨戶挑眉。

    看她的表情，不是激將和反話，而是真的做好了準備。

    影人對她個人的生死，好像並不看重。

    “哪怕成功，能活着回去的刺客本就不多，他們在動手的時候就清楚。”路夢這時才開口，“哪怕是‘影人’，也不例外。”

    說完，他卻是向瀨戶解釋道：“並且，最關鍵的一點是……”

    “沼澤忍者……不，水部落和沼澤地其他的派系勢力不同，哪怕現任影人身死，他們在南方溼地還會有新的影人繼任，不會傷筋動骨，影響大局。”

    否則前代影人身死後，水部落早就該消亡了。

    能夠被稱爲‘部落’，就是已經與幫派不同，意味着形成了傳承，不會輕易崩潰。

    是以，之前的沼澤地之王大哈什，才將自己的勢力稱爲‘斯託克部落’，也是希望它能一直傳承下去。

    可惜並未能如願。

    “所以作爲最強的沼澤忍者，影人才有可能親自出手。”瀨戶恍然，“她本來就是可以犧牲放棄掉的。”

    小公主沒有說出來的話則是：

    單純殺了她，並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雖然是事實，但也不能放明面上說，否則容易讓對方有恃無恐。

    “雖然說是首領，但也不過是一把更鋒利的刀罷了。”說這句話時，路夢則看向了影人。

    反觀影人還活着，捏在手裏，倒有些利用價值。

    這也是路夢收手，沒有當即動刀的原因。

    他注意到，在自己說出這些話後，這個女人並未感到錯愕。

    反而臉上還漸漸浮現出了一絲欣喜。

    “你果然對我們很瞭解。”她再次叩首。

    ——聽到這句話，一邊的瀨戶如夢初醒。

    她像是發現了誤區一般，忽然產生了一股迷惑：

    是啊……

    無名者不是我們沙克王國的稱號戰士麼，怎麼對向來神祕隱蔽的沼澤忍者如此瞭解？

    這本來就是最大的一個謎團。

    要知道，在王國官方，對他們的瞭解也僅僅是各地的受襲報告，以及對影人一紙通緝令罷了。

    連老師那樣地位的人，都不知曉詳情——

    路夢是從哪知道的……

    路夢不動聲色，只是重複一句：“‘果然’？”

    “一直以來，除了水部落的人，也沒有其他外人能夠深入南方溼地，我們沼澤忍者的機密向不外傳，”影人沒有留心路夢的表情，反而像是確認了什麼似的，自顧自說道：“只有一次例外。”

    “路先生，請問……”

    她擡頭看向路夢：“您是在哪裏，見到的前代影人？”

    前代影人。

    那位前往鯊魚村，暗殺了沼澤地之王大哈什的傳奇刺客。

    可以說，正是他的這次暗殺，才造成了沼澤地此後長達十數年的分裂與混亂中的均衡。

    但作爲代價。

    這位曾經的最強沼澤忍者，身負重傷，都沒來得及趕回南方溼地，就身死密林，不知所蹤。

    而……

    瀨戶：“？”

    小公主率先反應，扭頭看向路夢，一臉不可置信：

    還有這回事？

    前代影人，作爲曾經的水部落領袖與最強的沼澤忍者。

    曾經潛入鯊魚村，又沒有返回南方溼地。

    也就只有在這期間，如果有外人接觸到他，才有可能瞭解水部落的高層機密，以及學習到沼澤忍者的各種隱匿刺殺技巧，又不需要到過南方溼地。

    瀨戶詫異。

    那個接觸過前代影人的……就是無名者？

    路夢的年紀是比她大，但也高不出多少歲，兩人還算是同一輩人，而前代影人活躍的年代……那他是多小的時候撞見的。

    這算什麼？

    傳說中的奇遇嗎？

    同樣的歲數，自己在幹嘛……

    這樣，無名者一身的謎團也能解釋了。

    所以他能殺死飛牛，有着這麼高的潛行技術，還對密林的地形環境如此熟悉，尤其是對沼澤忍者的手段如數家珍。

    即便現在的只是猜測。

    瀨戶在心中，不由得已經信了大半。

    “前代影人臨走前說過，即便他最後回不來，最後也會想辦法讓他的傳人帶着消息，趕回水部落……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等到。”

    “當年一同外出的沼澤忍者，全軍覆沒。”

    “但是現在……”

    影人在知道有人假冒沼澤忍者後，第一時間當然是感到詫異和憤怒。

    但是，她很快察覺到了其中的端倪。

    同時也想起了前代留下來的傳說。

    今晚之所以出手，也算是試探。

    當然。

    如果真的是冒牌貨，那就去死好了。

    只是，檢驗下來後，她不得不承認，路夢勝過自己太多。

    由此，前代影人的格局，也是讓人服氣。

    路夢：“……”

    面對兩人的視線，他不由得眼角一凝。

    他當即想通了關節。

    真正的祕密，涉及重生穿越，當然不能泄露給他人，也不方便解釋。

    某種程度上，她們所猜測的，很巧合離奇，但反而更符合這個世界的常理。

    至少還是可以認知的。

    只是。

    前代影人一事，觸及了他的盲區。

    類似的事件，路夢更熟悉的，是未來世界的走向，以及背景資料與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大事件——前提是還沒有被廢土的演化所淹沒。

    但前代影人之死的真相。

    連沼澤忍者們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更多的是各種風聞。

    路夢有自己的猜測，但的確沒實地見過。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僅僅遲疑一瞬，他迅速反應，決定把握機會：“我當時不知道他是影人。”

    模糊的措辭。

    即便有出入，也可以把一切推給‘年幼的自己’記憶偏差。

    路夢沒有完全承認。

    但聽在影人耳裏，他的後半句話無疑已是自白了。

    “那銘刃呢？”

    她忽然激動道：“前代影人留下的銘刃呢？”

    銘刃？一邊的瀨戶也起了勁。

    銘刃，她並不陌生。

    沙克王國的傳世重器，碎片斧，便是一把‘銘刃’。

    據傳，銘刃的鍛造者是遠古時期一位傳奇的鐵匠大師，人們不知道他（她）的任何消息，只知道所有的銘刃上都會刻有‘十字’銘文。

    這意味着它們都是出於同一人之手。

    每一柄銘刃都是獨一無二的，往往一個形制就只有一把銘刃傳世。它們永遠不會生鏽，也不絕不會磨損，是以歷經時代，無人保養也能夠流傳下來，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兵刃。

    後世的鐵匠，哪怕是頂級的大師，也無法重現銘刃的技術。

    而在自己打製的武器上篆刻銘文的傳統，也是由‘十字’而來。

    影人的那把無鐔刀的確鋒利，但比起銘刃來說，還是遠遠不如。

    現在聽她的意思，沼澤忍者竟是也有過銘刃級別的神器？

    只是現在居然丟了。

    “我沒有。”路夢坦然開口，沒有想過僞裝。

    這是造假不來的。

    影人的臉色閃過一絲失望。

    雖然只是瞬間，但這副表情沒有逃過路夢的眼睛。

    “我不是第一個遇見他的人。”路夢說出了一直以來的猜測，半真半假道：“銘刃·忍刀，它現在在黑龍忍者團的手裏。”

    黑龍忍者團？

    一邊的瀨戶同樣不陌生。

    他們與沙漠土匪一樣，是盤踞在邊境之地的一股勢力，只是並不如砂之王領導下那般強勢肆掠。

    而對路夢來說。

    他早期在離開樞紐站追殺主管賀隼時，對方的身邊，就有一個黑龍忍者團出身的護衛，潛行技能可圈可點。

    當時自己評價說，他們是不知從哪裏獲得了傳承。

    現在看來，恐怕就是前代影人！

    黑龍忍者團領袖崛起的時間，也與前代影人身死的時間段重合……

    他們才是真正的傳人，甚至有可能就曾是沼澤忍者中的一員。

    只是，對方看起來絲毫沒有興趣，再回到南方溼地。

    而是隔着一整個沼澤地，自己另起爐竈，做着山大王、逍遙快活去了。

    既然如此……

    “前代影人……那位閣下受傷後並沒有南下，路夢不知不覺中改換了稱呼，“而是因爲道路被堵截，一路北行想要繞道。”

    “然而，黑龍忍者團的人截殺了他！”

    “當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黑龍忍者團……他們是……”

    “伯贊、迪瑪克。”

    “伯贊和迪瑪克……”影人輕聲唸叨着這兩個名字。

    在沒有互聯網的現在，這影人某種程度又算是個‘宅女’，哪怕黑龍忍者團在邊境之地已經小有名氣，她還是的確沒聽說過。

    “銘刃·忍刀自然是落在他們手中。”路夢說着，聲線中好似也帶有一絲悲痛和懷念，“我也是在之後遇到的影人閣下，可惜那時他已經垂死，即便我已經用心照料，還是挽回不了……”

    “或許，就是看在這個份上，他願意告訴我一些事情……”

    “可惜，他受傷過重，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

    “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話呢……”影人喃喃道。

    “我不需要你相信，現在是你來求我。”收起嘴臉，路夢輕笑一聲。

    話雖如此，他還是用刀柄倒過來戳了瀨戶一下，示意她佐證。

    腦子已經一團漿糊的小公主一驚，但也明白過來：

    不管無名者的出身如何，他們的立場和要做的事還是沒有改變。

    眼下，不單純是抓住了一個女刺客。

    而是一個能爭取來整個水部落爲己所用的機會。

    她隨即將所瞭解的黑龍忍者團的消息簡略說了一遍，着重介紹他們的行事風格，只是偶爾還有些呆板，就彷彿一個被突擊檢查背誦課文的學生——畢竟她自己也沒見過真正的黑龍忍者。

    隨着瀨戶的講述，影人漸漸信服。

    臨時的謊言，可以編造出不存在的人和勢力，但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它圓得天衣無縫，更不可能兩個人分別講述，還能對上細節。

    這也自然。

    畢竟黑龍忍者團確實存在。

    “你還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這回輪到路夢發問，“你說‘救救水部落’……南方溼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赤劍團……”不知爲何，此刻的影人反而有些頹唐，一點不似剛被俘時的傲氣和‘得知’路夢身份時的欣喜。

    “赤劍團？”瀨戶作爲新入沼澤地的外人，還沒有聽說過這家新鵲起的勢力。

    “繼續。”這倒在路夢的意料之中。

    正如之前推測的那樣，如果不是赤劍團出問題，影人也無法脫身前來石鎮。

    “赤劍團，參加了沼澤地會盟！”影人自暴自棄一般說道，“不知爲何，他們的老大赤色劍客，對我們水部落有着強烈的敵意……這不是單純的爭奪地盤，而是一種莫名的仇視。”

    “現在，爲了把我們趕盡殺絕，他們竟是願意去到鯊魚村，寧願給人做狗。”

    “這次會盟一旦召開，我們水部落就完蛋了……”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對抗水部落，只是一個召開會盟的幌子，關鍵還是爭奪沼澤地之王。

    其實就算沒有路夢的擾動，會盟也一定會召開，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沼澤地等待新主，已經很久了。

    但這事落在了水部落自己頭上，那就是滅頂之災。

    再怎麼是幌子。

    新王上任，承諾還是要履行的。

    更別提這是大哈什的未竟事業，新的沼澤地之王多半也是出自他曾經的下屬，還有一個爲前老大報仇的好名聲。

    “原本……”影人看了一眼路夢，“如果你能帶回來我們的銘刃，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這話怎麼說？”

    銘刃雖然寶貴，也是神兵利器……但又不是什麼戰略核彈頭。

    歸根結底還是要看使用它的人。

    好比沒有了石魔的銘刃·碎片斧，那也就是個堅固點的大鐵坨子，一般人拿都拿不起。

    光靠銘刃，不一定能左右戰局。

    “不，是有人傳信過來。”

    “只要能交出銘刃，她可以在鯊魚村大會上用名譽發誓……”

    “可以保住水部落……當然，原話大約是‘放你們不死’，她的字跡有些不好，卻是親筆的……”

    “來信的人，”影人不禁喉頭滾動一下，“是大格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