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誘餌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細胞瓊脂字數:3885更新時間:24/06/26 23:50:19
    短刀在地上彈了兩下,顫音清脆。

    這不是一把多好的刀,只是把鐵片磨利了,再用布條纏上把。

    然而,用來殺人是足夠的。

    畢竟是在街道,霍步陽倒不信這個晉生一上來就敢做得這麼決絕。但說到底,如果不是晉生不清楚路大哥的實力,若是偷盜不成,中途出了意外,這人是不會吝嗇送出手中的利刃的……

    “別激動。”路夢開口,“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不是早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麼。”

    霍步陽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對的,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對策。

    不如說以在廢土生活的慣例,不發生點什麼才不正常。

    弱肉強食。

    他們三人的表面實力正是最容易被吃下的那一類人。

    今晚本來沒打算刷業績的。

    檢測霧人的動向。

    現在路夢保持着安全距離,他其實看不太清楚具體發生的情況。

    那只是一個長着白髮的年輕人,甚至還可以算得上頗爲英俊。

    他仍然被五花大綁着,還被堵上了嘴。

    ‘如果真是這樣,或許,或許……’

    他們居然在野外蓄養了這樣一隻猛獸!

    原來如此。

    因爲小霍從骨犬口中救下了自己,所以現在又要把自己餵給骨犬嗎?

    聽起來真是相配的懲罰。

    以及流着涎液的一張大口。

    若是把這個透露給那時的主人,說不定能換得個自由身……

    因爲這個人在他的面前已經徹底不裝了。

    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個年輕人要把自己賣給奴隸主。

    ‘他們要把我丟在野外再殺掉!’

    要麼,引蛇出洞。

    他們離得越來越近。

    對方聽見了他在說話,好奇地湊到他的面前。

    “安靜,否則就不帶你去了。”

    霍步陽沉默跟上。

    除了霧人們的嘶吼外,還夾雜着一些“惡魔”、“你是娜爾可”的痛罵聲。

    大家都希望老醫師自己能快些好起來。

    或許我還能活下去呢?

    做奴隸也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在蒙格勒裏,有着這樣的傳說:

    ‘在家睡覺的時候,緊閉門窗,一定不要讓人看見你躺在牀上,否則就會被迷霧帶走。’

    只是可以聽到遠遠傳來的聲音。

    據說,在霧島的中心,有一座城市叫做蒙格勒。

    一股腥臭味,像是放了許久的內臟。

    ——甚至是絕望。

    這才是“誘餌”的真正含義。

    當他再次醒來時,感覺到的是周身的涼意,微風吹來,偶爾還會有溼氣撲在他的臉上。

    不,這樣太顯眼了,會被視爲是對幫派的挑釁,他們都猜到了自己會上門,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嗯?

    只有晉生知道真正的老醫師在哪。

    ‘街道上殺人?’

    扛着自己的這個黑衣人,居然在半蹲着和骨犬嬉鬧!

    連一直沉默的少年此刻都好像放鬆了許多,上前去撓弄着骨犬的背脊,只是還有些謹慎。

    他們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會來這?

    晉生看向那個一個照面就擒下自己的人。

    他還好心地給其中一個幫衆挪了挪位置,這樣能睡得舒服點。

    晉生聽到了狗叫。

    但是……

    可是,現在對方沉默着放下了那武器,自己卻感覺到了恐懼。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無法理解的地方在哪了。

    所以要養好他的身子,這樣一個健康的礦工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若想過安寧的生活,要麼,展示自己的實力。

    哪怕這個怪人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晉生都要下意識地忽略他的存在。

    那怪異的來源。

    但是走過了。

    “誘餌”。

    把他的屍體丟在自己家裏,僞裝成自殺的模樣……

    小骨也在躍躍欲試。

    但他發現了,這個年輕人這麼用心良苦地隱藏身份,潛入青羊街,一定是有大祕密的人。

    至於……

    救我!

    而且路夢他們知道霧人將臨,前期用實力將矛盾壓制固然可行,但這些矛盾又最有可能在真正忙亂的時候一起爆發。若是有宵小之徒等到那時再動手,解決起來會更加麻煩。

    路過的拾荒客也好,別的什麼人也好,總之有人來救自己了!

    大不了被狠宰幾枚開幣。

    尤其是那幾個莫名其妙又頭疼欲裂的幫衆——沒有老醫師的大手,他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晉生目瞪口呆。

    ……

    這骨犬的鬃毛和甲片不時刮在他的身上,一陣陣生疼刺痛。

    長條形的腦袋,慘藍色的皮膚。

    不要在廢土上暴露自己的弱點——唯有一種情況是例外。

    老醫師前一陣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雖然從手勁看,老醫師的身子還很硬朗,但架不住這麼輪番地工作啊。

    必須要提醒這個來救自己的人。

    他的帽檐壓下,擋住了視線,但毫無疑問是在打量着自己。

    是那個年輕人要放自己走?

    不,以他帶給自己的感覺來看,這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一隻手取出了他嘴裏的破布。

    天氣悶熱,路夢給他的水其實也不多。

    晉生不明白他帶自己來這裏是爲什麼。想讓自己死在荒野?那爲什麼還要給自己吃喝。

    這幾天,新來的老醫師病倒了。

    那個小霍拿着鐵棍能夠敲暈他們也就罷了,另一人可是還扛着一個自己!

    而且總感覺,他們幹這事好像有點熟練。

    不同於黑市那邊的混亂地界,路夢等人初來乍到青羊街,不適合以立威的形式杜絕可能的威脅,這會引起幫派的警惕。

    然而。

    ‘伱們這些畜生!’

    只是霍步陽沒想到最先咬鉤的居然是這個人。

    居然是他親手救下的工友,居然是在路大哥這裏剛剛得到過治療的晉生。

    只是每天兩次,這人甚至還會過來親手喂自己吃喝。

    黑夜裏,晉生已經在一路的顛簸中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那就是有人來救自己了。

    迫不得已,這幾人也只能告假幾天,回家休息。

    在幫衆還沒有察覺之前。

    ‘他是誰?’

    有時候,白髮的年輕人感覺熱了,就坐在一邊休息,扯下矇住口鼻的衣領,摘下斗笠扇扇風,任髮絲飄蕩。

    他們不瞭解其他的居民的品性,又不可能一一去甄別,只能給出虛假的信息讓可能行動的人儘早出手,一次解決。

    “吔,咳咳。”他乾嘔兩聲,“要,要小心那個白頭發的拾荒客。”

    先是淒厲,然後虛弱。

    但晉生就不好受了。

    他聽說過奴隸的價格,真是讓人心動。

    又開始撫摸它的腦袋。

    就好像,他一直藏在你的影子裏一樣。

    因爲身上有傷需要修養,又受過路夢等人的接濟,才有藉口撇清自己,躲開事後可能的追查。

    晉生此刻正躺在一處不知名的磚石臺上,身下有一張簡易的露營牀,看起來像是身處哪片廢墟之中。

    晉生拼命地掙扎起來,告訴那人,自己還活着。

    這兩人彷彿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家在哪裏,他們不知道。

    他很熟悉這個聲音,那天他就是被撲上來的骨犬咬傷,然後又被身邊的這個小霍救下。

    路夢注意到他的視線,回給他一個安心的手勢。

    只是那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時路夢再次按下了躁動的小骨,從它的揹包裏取出一塊乾肉餵給它。

    這人的一身裝束好似一個渾身纏着黑色破布的普通拾荒客,但無論是誰,此刻都不會將他和一個拾荒客對等起來。

    他乾脆像對待那些幫衆一樣,把晉生給弄暈了過去。

    不,那根本不是什麼老醫師。

    感覺到肩上的礦工越來越不安分,路夢有些困擾。

    這“溫馨”的場景,晉生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暖意,反而還涼透到了心底。

    看見了他,自己還能活嗎?

    看着突然扭動掙扎起來的礦工,路夢上前去把他扛起。

    “你們要怪就怪他吧。”路夢拍拍肩上的礦工。

    路夢和霍步陽繼續走着。

    晉生看到了遠處的街道出口,那裏還有站崗的幫衆。

    他不想這樣!

    晉生在瘋狂扭動着。

    看見這個少年憤怒的時候,他緊張地渾身顫抖,只是不想對方的棍子敲在身上。

    突然,路夢和霍步陽衝上前去,哪怕低伏着身子,他們的速度也快得驚人。

    晉生不知道那個年輕人的真實身份,但從裝束看說是拾荒客,對方能夠理解的。

    他睜眼一看。

    晉生驚喜地感覺到,有人在解開自己身上的繩子。

    也是,只有經歷過這些,晉生才能得知了他們的“底細”。

    ‘等等,你們不能帶我走!’他想這麼說。

    ‘這是要去自己家?’

    鐺鐺鐺!

    轉眼間這批人就全部倒地。

    三人就這麼出了青羊街。

    只是這綁架了自己的二人似乎目的明確,朝着一個方向徑直地走去。

    路夢扛着他來到了大街上。

    他的心裏還要更加恐懼。

    ……

    如果注意到自己在看他,還會回一個微笑。

    晉生明白了,但這幾個人會被幫衆發現的。

    那是一張血盆大口!

    然後一隻大手按住了它。

    晉生就這麼沉沉地睡去。

    晉生突然警覺。

    這情況太詭異了。

    “唔哩哩?”

    “嗷嗷~“

    真舒服啊——

    他需要臥牀好好休息,所以這兩天就不能出來接待病人了。

    這是要殺了自己,之所以不在家裏殺,是因爲害怕沾染了難以清潔的血跡。

    咔。

    他有預感,不管是什麼結果,都比繼續待在那個白髮魔頭的身邊要好。

    入夜了。

    他招呼小霍:“走吧。”

    遠處的路夢潛行着,注視着這一切。

    那點微末的交情,又怎麼比得過生計?

    看着突然沉默的霍步陽,晉生突然慌了神。

    大家都表示理解。

    他雖然有因爲計劃失敗導致的喪氣,有不知道會被如何處置而產生的擔憂,唯獨沒有過害怕的情緒。

    這個礦工估計真的以爲他是奧克蘭的信徒,這才用經書中最惡毒的話語詛咒着自己。

    “娜爾可嗎?無所謂了。”路夢把玩着手中的三枚開幣,加起來剛好15開。

    “我本來也沒說過自己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