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3追捕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平行空間來客字數:4420更新時間:24/06/26 23:43:18
“禮部現在是什麼意思?”
高拱問道,他這時候冷靜下來,也注意到此事有些蹊蹺,可是涉及到一位閣臣。
要說魏廣德之前不知道這些事兒,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禮部那邊,僅憑現在已經查到的證據,都認爲應該上奏此事,追奪鄭氏誥命,這個例子不能開。”
管家低聲答道。
“確實應該追回。”
高拱也是支持禮部的看法,絕對不能在大明朝開先例。
雖然這事兒牽涉到魏廣德,不過高拱現在剛回朝,也不想馬上就樹敵。
前年那事兒,雖然之後高拱惱陳以勤、魏廣德等人關鍵時候沒有站出來力挺自己,可是想到那時候的朝局,也知道就算他們出來不過是能減少一些人的敵意,但是絕大部分官員還是會跟着徐階和他作對。
最後的結果,估計自己還是討不到好。
算了,這次的事兒就當自己不知道,等以後有機會還是要讓他們知道利害。
只是兩日功夫,禮部就查清了當初魏國公府小妾鄭氏謀奪誥命之事前因後果,當時禮部負責覈查此事的人因爲受了來自嚴世番的壓力所以並沒有按制度進行覈查,就草草定下了此事,行了文。
接下來的處理,自然是禮部內部商議,不過還是很快就和刑部一起聯名上奏了此事。
奏疏到乾清宮,隆慶皇帝對此當然有印象,前些天魏廣德爲此還來找過他。
看到奏疏,知道誥命是嚴世番操作下來的,心裏更恨。
好吧,要說隆慶皇帝對嚴世番有多少恨意,想想當初在裕袛受的委屈就能知道。
作爲皇帝的兒子,爲了拿到俸祿和歲賜,居然要向大臣行賄賂之事,而且這事兒當年可是被嚴世番大庭廣衆之下紅口白牙說了出來。
現在雖然沒人敢提,可誰知道背後有沒有人私下裏還拿此事議論。
算了,人已經被砍了腦袋,繼續牽扯其家人,隆慶皇帝也就是想起來生氣的時候才會做,真冷靜下來以後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
後世影視作品裏經常看到,古代官員犯事很多都會禍及家人,但實際上古代的法律對此也是有明確界限的,並不是官員有罪家人已經被牽連。
很多時候會因爲犯罪被抄沒家產,但是妻兒若無犯罪就會很快釋放,女方嫁妝也會歸還,只是可能會缺斤短兩,畢竟抄家的人手腳也不乾淨,抄家的賬冊上有的自然能還,沒有的也就沒有了。
針對魏國公府鄭氏這件事兒,朝廷也不想鬧大,所以只是對魏國公徐鵬舉進行申敕,不過鄭氏誥命下旨奪回。
快速批紅後就被送到內閣擬旨,交司禮監用印很快就發了下去。
魏廣德在值房也看了草擬的旨意,旨意是高拱所擬,今日一早高拱就進入內閣正式開始辦差。
高拱並沒有因爲離開朝堂一年多,行文的能力就有所退步,至少魏廣德看不出有什麼不妥需要修改的地方。
對送初稿來的中書舍人笑道:“這道草擬的旨意很好,沒什麼不妥之處,交到首輔大人那裏吧。”
魏廣德在初稿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就把文書遞還了過去。
“是,魏閣老。”
那中書雙手接過魏廣德遞來的初稿,答應一聲這才退出值房。
南京魏國公府的隱患算是徹底消除了,雖然老丈人看到聖旨後可能會很生氣,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事兒不管是理還是親,他都不佔,自己幫着大舅哥有錯嗎?
只希望老丈人能夠撐過去,可別因爲這道旨意直接氣死就行,不然也是很麻煩的。
雖然徐鵬舉死了,他魏廣德不需要跑南京去丁憂,可妻子得回去一趟。
就現在運河的狀況,走這一趟那是真的要舟車勞頓。
不過不管怎麼說,如此輕易就解決此事,魏廣德心裏還是很高興。
寫了張條子,喚來蘆布,吩咐道:“出去交給我的隨從,讓他們把條子遞迴府裏交給夫人。”
此事並不是機密事,實際上高拱擬旨時內閣許多人都看過隆慶皇帝的手詔,或者說條子,相信很快就會傳出去。
事兒不大,但也不小,畢竟要朝廷派人申敕一位當朝國公。
以現在的情況,北京禮部直接派人去肯定不現實,最有可能的還是讓南京的林燫出面,奉旨叱責一番。
而此時的大運河上,淮安一帶漕船和商船已經徹底封死了河面,綿延長達數十裏之多。
以前洪水,不過就是臨時封鎖河道附近的運河,而這次黃河決堤,部分河水衝入淮海支流導致水位暴漲,行船艱難,已經有數十條船隻翻沉,死傷水手無數,其中許多還是漕船。
現在黃河到淮河一線基本上已經看不到有船隻航行,南下北上交通斷絕,就算有緊要事也只能放棄水路,通過陸路過境。
不過一旦到了黃河邊上,還是只能等待時機,看是否有大膽船工敢行船渡河。
當然,這個時候過河也是擔着莫大的風險,所以船資也是不菲。
洶涌的河水裏,遠處一條“小船”“順流而下”,船工在努力的划槳,只爲了船隻能儘快靠岸。
在這個時節渡河,船工可是擔着不小的風險。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他們也是被客商不菲船資誘惑,這才冒險陪這一遭。
終於,頂着湍急的河水,船隻靠岸,不過此時它已經不是一條小船,而是一條中型渡船。
船上客商急匆匆下船,他在河中時其實也被嚇破了膽,這會兒船隻靠岸,丟下剩餘的船資,馬不停蹄下船,片刻也不想在這船上耽擱了。
雖說船隻靠岸,可並不穩固,走在船板上還在左搖右晃非常嚇人,還好有船工幫忙牽着他的馬匹。
腳踏上陸地,那人就轉身接過繮繩,飛身上馬向着京城方向打馬而去。
他就是徐階派往京城的信使,身上揣着主家十萬火急的信件絲毫不敢耽誤。
若不是臨行前主家給的死命令,這趟過河他是打死都不願意上的,不是船資的關係,而是實在太可怕了。
在船上,他感受到天地間偉力的強大,腳下大船是那麼渺小,感覺隨時都會翻沉。
當僕人這碗飯也不好吃,坐在馬上心裏只能感嘆一句。
而工部向浙江湖州府潘季馴的公文,此時也被堵在黃河邊上已經數日,但洪水滔天,信使也只能望洋興嘆,他實在是沒膽子冒着生命危險去過河送信。
前兩日倒是有人冒險過河,還取得成功,不過他可沒膽子這時候上船。
死在這裏不僅耽誤差事兒,也不值當。
而這時的淮安府漕運總督衙門裏,漕運總督李肱也是心急如焚。
已經十月,今年的天氣結合往年來看,運河到十一月底肯定就不能通航,而現在這洪水看樣子還要持續數日。
也就是說,留給漕運最後搶運漕糧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對那些被打翻的漕船,他現在根本就顧不上,只希望儘可能多的往京城送漕糧,這樣年底前自己的責任還小點。
就在這時,屋外腳步聲響起,等李肱回頭時就看到漕運總兵福時出現在門口。
“福總兵,現在情況怎麼樣?”
李肱來不及叫人端茶,急不可耐追問道。
福時喪氣道:“很不好,據熟悉河道的人說,這洪水至少還要七八天才能退去,要恢復通航最少也要十來天時間。”
福時此時是真的感嘆自己運氣不好。
隆慶元年,他接替臨淮侯李庭竹出任漕運總兵,那時候還意氣風發。
因爲河道剛剛經過治理,滿以爲短期內不會再有事兒,覺得此時接替李庭竹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可誰能想到才不過兩年就這樣了。
雖然他明白,這次洪水和治水關系不大,畢竟是其他地方決堤,可如此反覆,至少說明大明現在實行的治水之策是不行的。
也不知道這次過後,自己的總兵官職能不能保全。
“還要十天.”
李肱一聽就知道麻煩大了,雖然不會因爲這次斷航就讓京城沒有糧食供應,通州那邊倉庫裏還有不少,可朝廷不會這麼看待此事,他們只關心漕運有沒有完成今年的轉運任務。
“多派人盯住河道變化,只要可以通航就馬上放漕船過去,商船一律給我堵住,不管是誰,有不滿叫他們來我總督衙門說事。”
李肱這時候只能這麼命令道。
兩人品級雖然相同,可畢竟大明朝以文抑武,所以福時只能聽他的命令。
“是,大人。”
福時急忙抱拳領命。
他可不想觸黴頭,還想繼續做下去,所以不敢絲毫怠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李肱此時心裏已經在考慮把今次漕運不利的鍋怎麼甩給他,讓他擔上責任。
京裏那幾位,全都得送上厚禮,自己這個總督還不想被朝廷革除。
數月後,朝廷對今年漕運事果然不滿,不過只是對漕運總督李肱進行了申敕,而漕運總兵福時則是罷職,兵部又選派陳王謨接任漕運總兵一職。
當然,這是後話,而此時兩人還是在精誠團結,準備應付現在的局勢。
京城,吏部衙門。
“恭喜春臺兄高升,今晚小弟在醉仙樓包上一桌,爲春臺兄賀。”
“對對對,早就說了春臺兄吉人天佑,看看,這不僅安排好差事兒,還升了一級,可喜可賀。”
蔡國熙剛在衙門裏領到了告身,一幫在吏部的同年和朋友就紛紛圍了上來道賀,蔡國熙臉上帶笑敷衍,不過在心裏到底怎麼想的就不好說了。
畢竟他往吏部衙門可是跑了不少次,可之前次次碰壁,一直沒有安排下差事兒。
其中貓膩他當然是明白的,畢竟又是京官又是地方官,見識的東西可不比他們少。
原本他是蘇州知府,今兒到吏部衙門發的告身卻是蘇州兵備副使,雖然依舊是四品,可卻是有所提高的。
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總領各屬縣,凡宣佈國家政令、治理百姓,審決訟案,稽察奸宄,考覈屬吏,徵收賦稅等一切政務皆爲其職責,算朝廷任命的一地父母官。
而兵備副使,全稱其實應該是“整飭某地兵備副使”,屬於各省按察使司的官職體系,所以蔡國熙現在的官職其實就是以按察副使身份整飭蘇州兵備的官員。
知府和兵備副使既然都是四品,那爲什麼會說他這次算是升了一級。
好吧,其實簡單說起來,那就是從原來的府(市)級官員被升格爲省級官員,他現在的職位其實屬於南京刑部的外派官員。
北直隸設順天府,南直隸設應天府及鳳陽府,各派巡撫管轄分治,並沒有按照十三省設三司,也就是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而是屬於中央六部直管。
南京刑部在這個時候其實就是行使按察使司的權利,蔡國熙現在官職就是按察副使,負責的工作就是管理蘇州府轄區內軍務,監督地方軍隊,管理地方兵馬、錢糧和屯田,維持地方治安等。
他當然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來的,可不是周圍這些人幫忙運作的,靠的還是自己那位座師,隨他他提拔自己的目的貌似是報復那位致仕的大人,可那又如何。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有了權利才叫官,光是個官身有屁用。
再說,以後自己身後有了高拱這尊大靠山,還怕徐階、張居正這些人嗎?
只要這次自己把差事兒辦好,讓徐階難堪,自己升官指日可待,來日登堂入閣也不在話下。
心情美滋滋接受周圍的恭賀,蔡國熙也在心裏盤算剩餘的家底,打算除了老家的薄產外,全部換成禮物送到“恩師”府上,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而在華亭老家的徐階當然不會想到,老對頭高拱會給他安排這個人來報復他。
隨着海捕公文的下發,卻遲遲沒有得到發現徐家子弟的消息,海瑞早就怒了。
他只能向下屬各州府知府、知州寫去措辭更加嚴厲的書信,要求他們在自己轄區內尋找徐璠、徐琨等涉案的徐家人,同時也從巡撫衙門派出人手到各地尋找。
當然,目標首選還是松江府。
不過一番尋找無果後,近日他才忽然發現,他巡撫衙門駐地所在的蘇州府,其實也是徐家擁有龐大資產之地,說不得徐家子就躲在蘇州府,給他玩出個“燈下黑”的把戲。
於是,他直接跳過蘇州知府,開始在全府範圍內密查徐家子的下落。
只要能抓到一個,就不怕徐階不就範。(本章完)